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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長亭再抬眼看他,已是一身大汗淋漓,哪裡還有方才口舌翻飛的自信模樣。

  太子和太子妃更是愣住了,不知道父皇是發的哪門子的火。

  那柳氏招了?

  柳氏……柳氏?太子不由出聲問道:“父皇,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什麼柳氏?”太子又不蠢笨,實際上這時候他的心底已經了幾分猜想。畢竟從他醒來後,除了一直守在床邊的太子妃,其餘姬妾都來瞧過了,唯獨他那次妃柳氏……卻是久久不見蹤影……

  太子溫潤的嗓音,總算將朱元璋的冷靜喚回了一些。朱元璋冷冷地瞥過欽天監一干人後,方才收回目光,不再對那老頭子發作。

  陸長亭暗道了一聲,這欽天監的人怎麼個個都有些榆木腦袋?若是聰明的,應當跟著求饒,自然便能平息洪武帝的憤怒,而眼下洪武帝雖然因為太子幾句話而熄了怒火,但等到之後,卻未必不會找欽天監的麻煩。

  方才欽天監的表現,往輕了說就是個行事魯莽,沒有真才實學便出來賣弄,但往重了說卻可以定為欺君大罪!

  這定為哪一個,不過看他們夠不夠機靈了。

  朱元璋怒火稍熄後,道:“太子,是朕疏漏,才會讓你納了這等女子為次妃。這位陸長亭陸公子,乃是你二哥尋來的風水師,想來你也知道了。正是他發現了柳氏這毒婦的陰謀!並且還發現……”朱元璋咬牙切齒地道:“還發現了你的長子雄英,也是死於這等風水邪術!”

  “柳氏被拿下詔獄後,未至兩日便招認了。她供述了她動手腳的過程……”說到這裡,朱元璋便不由再度看向了欽天監的人,只是他的目光比起方才更為冰冷了。

  欽天監的人此時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方才他們那一番話,豈不是成了笑話?頓時便鬧了個面紅耳赤,結結巴巴半晌都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趕緊跪地告饒。可這告罪該如何說?他們當然不捨得承認自己在胡說,於是口中只道一句“臣等才疏學淺”,便妄想能糊弄過去了。

  可是在太子一事上,是能輕易糊弄的嗎?

  這欽天監的人,也著實不會看時機!

  朱元璋看也不看他們,只淡淡對陸長亭道:“接下來該如何?”

  “拆!有問題的,先都拆走……”

  “這上樑……”朱元璋皺眉。

  “無須拆走,只消找出其中壓放著的鐵便是了,想來對其動的手腳,也不會太過誇張,否則便會驚動他人了。”

  朱元璋點點頭,指揮一批侍衛在屋子裡搜尋了起來。而他們則是退到了門外,宮人們很快將桌椅搬了上來,一干人便也就陪著朱元璋坐了下來,只是陸長亭、欽天監等人,是沒法坐的。

  這時朱元璋的目光掃過陸長亭,出聲道:“來人,給他也看個座。”

  太監忙又搬了張椅子裡放在陸長亭的身後,陸長亭也不客氣,謝過朱元璋後便大大方方地坐了下來。只是欽天監的人,面色就有點不大好看了。同樣是來瞧風水的,原本他們還高了這陸長亭一等,可誰知道,這陸長亭竟然面子比他們還要大了……

  心底抱怨歸抱怨,欽天監的人卻是不敢表現在臉上。

  太子此時還有些沒回過神來,好半晌他才啞聲道:“父皇,當真是那柳氏做的嗎?”

  朱元璋冷聲道:“證據確鑿。”

  太子長嘆了一聲,眼眶霎時便紅了:“是我疏忽了,才致雄英早早夭亡,若非如此,他如今該仍舊在我膝下,喚我一聲父親。”

  朱樉都沒想到會有這樣一番翻轉,他忙出聲勸道:“大哥莫要如此傷心,雄英侄兒已經不在,大哥再多悲痛,也只是壞了自己的身體。”這話便說得有些直白了,意思就是你哪怕再傷心,再哭,再悔恨,那死去的人也不會回來。

  “你二弟說的是,你便不要再揪著過去的事,平白壞了自己的身子。”朱元璋話雖如此說,但陸長亭瞧他那模樣,也不過是剛剛從悲痛中脫離出來。

  家中稚子被人害死,誰人能做到不悲痛呢?就連朱樉這個做叔叔的,面色都不太好看,眼裡也更是帶著憤怒和痛惜。

  朱樉身上的污衊是被徹底洗清了,但卻揭露出了一個更令朱家人悲痛的事來。

  若是朱雄英死了便也死了,雖說那時悲痛不能自已,但隨著時間流逝,漸漸也就過去了,但今日卻又重新揭開這個傷疤,並且還得知他是死於非命,自然是讓人悲痛更甚從前。

  太子道:“父皇,您放心吧,我不會累了自己的身體,父皇也莫要太過悲傷。”說罷,太子便沉默了下去,面上很明顯地籠著一層鬱氣。

  喪子之痛,又哪裡是三言兩語便能打消的呢?

  陸長亭倒是都有兩分同情這太子之家,因為要不了幾年,太子也會病逝,朱元璋晚年喪了嫡長子,那時候才是最為沉痛的打擊……不過陸長亭很好地收斂住了自己的情緒,沒有輕易外泄出來。天潢貴胄,哪裡輪得到他去同情?

  沒一會兒,侍衛們便出來了,身後跟著小太監手裡託了個托盤,盤子裡放著幾個黑黝黝的鐵塊,個頭都不大,但瞧上去應當不輕。

  “皇上,都拆乾淨了。”

  “這些鐵塊應當是之前皇宮修繕的時候,放到了樑上。”小太監低著頭解釋道。

  朱元璋的臉色很是難看,斥道:“之前便沒有一人發覺到其中的不妥嗎?之前大肆搜尋端本宮,都搜出來了些什麼東西!連這未能發現!”

  欽天監,侍衛,宮人,包括錦衣衛……這會兒都令朱元璋覺得沒用極了。

  這都幾個月了,沒有半點發現,若是一直沒有起色也就罷了,大家都半斤八兩,偏偏中途殺出了陸長亭這個程咬金,平衡一下子就被打破了,再加上揭露了太子嫡長子的死因,又扯出了白蓮教,朱元璋心頭自然掀起了一陣狂怒,再看這麼些人,那就是越看越不順眼了。

  估摸著在這群人心底,自己也就是罪魁禍首了吧。陸長亭很是無奈地想道。

  雖然陸長亭並不在意這些人會不會視他為敵,但是能減少這種機率的時候,自然還是減少一下為好。於是陸長亭沉穩的聲音響起了:“應當是先入為主了罷。”

  “什麼?”朱元璋怒氣發作的聲音被打斷,於是他轉過頭,目光落到了陸長亭的身上。

  “人的視線是平的,我們往往容易忽略兩處地方,並非犄角旮旯,而是我們觸眼可及的……頭頂以及腳下。眾人都知道搜尋整座宮殿,但誰也不會想到房梁和屋頂,這正是所有人的盲區,因為人們會理所當然地忽略掉自己頭頂上面的風景。”

  這麼一解釋,便立即將罪責減輕了幾分,朱元璋面上的表情也頓時鬆緩了不少。

  欽天監的人戰戰兢兢好半晌,方才鬆了一口氣。

  “都收起來吧。”陸長亭指著那鐵道。

  朱元璋皺眉:“這些還留著做什麼?應當立即銷毀才是!”

  陸長亭搖了搖頭:“為何要銷毀呢?這些鐵曾經壓過房梁,取下後另作他用,比如建造地基時放入,便可穩固四方,使得建築永不坍塌,若是放在地面,便可安神鎮宅……其作用大著呢!”

  饒是朱元璋也免不了微微驚訝:“這般害人的東西,竟然還有這樣的妙用!”

  陸長亭點頭,看向了旁邊欽天監的眾人:“諸位大人應該也知道此等用法吧……”

  欽天監的人見陸長亭送了個好上來,自然連連應聲:“回稟皇上,正是如此!同樣的物件,卻是有著不同的用法。”

  雖說朱元璋對陸長亭的能力已然很是信任,欽天監的本事也的確有所欠缺,但是一個是乍然冒出來的人,另一邊卻是多年處在皇宮,一直用著的欽天監,自然是在欽天監出聲作證後,朱元璋方才敢相信。

  “那便依你所言,留著吧。”

  小太監聞言便端著托盤站到了一邊去,等著之後再聽命令,方才知曉這托盤該放往何處。

  而眼下,朱元璋也沒什麼心思去計較那些鐵塊了。

  從前挪動的桌案、搖椅等物,全都在陸長亭的指揮下,回到了從前的地方。待到所有都歸了原位,該拆的地方也都拆去後……

  眾人再看向屋中,總莫名有種順眼了許多的感覺。

  “現在又該如何?”朱元璋問。

  欽天監的人訕訕地退了回去,知道這是人家陸長亭一人表現的時候,根本輪不上他們。

  “調,慢慢調理風水,方可恢復從前。”

  “如何調理?”朱元璋又問。

  陸長亭心道,若非你是皇帝,這話我還真不樂意回答你。

  這要是真說出來,他想要離開皇宮回到北平,是不是便變得更難了?但皇上有問,他自然不能不答。陸長亭斟酌了一番,道:“拆去風水陣,使得生生不息的煞氣就此斷絕,餘下的便好化解了。從柳氏交代的來看,他們的目的,是想使太子和皇孫得了病,再悄無聲息地死去。雖然如今太子和皇孫已然搬出宮殿,所受影響漸漸變小,但仍舊應先給太子和皇孫配上護身、化解病災的風水物,調理自身氣運後,才是調理宅子風水。”

  眾人都靜靜聽著陸長亭往下說,誰也不敢打岔。

  朱元璋微微皺眉,目光緊緊黏在了陸長亭的身上。

  當然,他這個皺眉的動作可並非是不滿,而是代表了在思考。

  “要調理宅中風水,做個除煞的風水陣便是了……火克金,土克水,再做個以火、土為主的風水陣放置於宮中,不到兩月,便能使得煞消散。”

  “還有……”

  “還有?還有什麼?”朱元璋追問道。

  “陽宅之中,講究一個九宮定方位,九宮又有九星,一白貪狼星,二黑巨門星,三碧祿存星,四綠文曲星,五黃廉貞星,六白武曲星,七赤破軍星,八白左輔星,九紫右弼星。其中二黑五黃,二黑乃病符星,代表陰暗的地方,二黑所聚之處,容易有靈界產生;五黃乃是唯一看不見的星,五黃的煞是瞧不見的,皆因五黃指因果數,便是人在宿世因果中所要面對的災難。於是在陽宅之中,最常要化去的便是二黑五黃的煞。有一物,可常掛宮中,待到屋中金煞消除之後,都可繼續掛著此物,長久下來,便能消災解難,日日保太子、皇孫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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