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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樉此時就頗有些自家人,怎麼瞧都怎麼好的意思。

  朱元璋臉上的笑容漸漸濃厚了起來,他道:“來人,將給陸公子的賞賜拿上來。”

  小太監聞言,忙快步跑了出去,待到回來的時候,身後又跟了幾個太監,他們手中都托著木案,案上自然擺了不少東西。粗略一掃,便能見著綺、帛等物……

  在朱元璋的示意下,小太監們將木案送到了陸長亭的跟前,陸長亭的目光瞬間便落在了其中一個木案上。那木案之上放著的是什麼?竟然是個風水羅盤!而且還是金子打造的,那一身金燦燦,險些晃花了陸長亭的眼。陸長亭及時收住了情緒,這才沒有顯露出什麼不該顯露的來。

  他是著實沒想到,皇家竟然也會如此簡單粗暴,給他送個金子造的風水羅盤,難道世間眾人都以為風水師便該配這樣的風水羅盤嗎?

  想著這好歹是洪武帝所賜,別說拿出去用,光是供起來,也都是件可以光宗耀祖的寶物了。

  陸長亭跪地叩首,謝過了朱元璋。

  朱元璋臉上的笑容更濃了幾分,道:“你在北平的時候是做什麼的?你這本事著實令朕都吃驚。”

  陸長亭卻覺得朱元璋這只是眼下尊重他,才說了這樣的話來。畢竟誰不知道洪武帝身邊那位大名鼎鼎的劉基!這位才是真本事!算命、相面、風水堪輿、奇門陣法……無一不精,因而也常被人說是在世的諸葛武侯。劉基常伴朱元璋身側,朱元璋自然是見識過他的本事的,那麼自己這點微末本事自然也就不配被洪武帝看進眼中了。

  若非洪武八年劉基便已經病逝,這太子之事也拖不到這樣久,自然也就不會有陸長亭展露本事的機會。

  種種思緒心下轉念而過,陸長亭面上卻是露出了笑容來,帶上幾分平民對皇帝該有的敬服孺慕之情,道:“在北平時也不過是個給人瞧風水的,沒什麼大本事,能得皇上一聲讚賞,實乃糙民之大幸!”

  什麼叫“沒什麼大本事”?旁邊的人卻覺得臉皮被這句話給抽得火辣辣的疼,頓時越加在心底認定,這人脾氣囂張跋扈,不將他們放在眼中……不然故意說這話來諷刺他們做什麼?他們都沒能料理掉的事,在這陸長亭手裡三兩下便解決了,偏他還要說自己沒什麼本事……這如何叫人不咬牙切齒?

  “你倒是自謙。”朱元璋只淡淡道了一句,倒也不再多夸,畢竟欽天監的人這次再沒本事,那也終歸是他的臣子,要夸陸長亭這個白身,點到即止便可了。何況……何況他發現這陸長亭,不僅年紀輕,行事謹慎,就連其它方面也是看似張狂,實則卻是個進退有規矩的,不管遇著什麼都是好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樣。

  這樣的人……在一處小地方給人瞧風水都實在可惜了些……當然這些想法朱元璋都掩了起來,並未外露出來。

  “走吧,長亭隨老二去休息,太子妃去照顧著些太子,朕也回去瞧奏章了。”朱元璋淡淡道,這句話看似平淡無奇,但是常常在御前的人都聽出了朱元璋話語間,滿是對陸長亭的看重。不管這份看重能有多長,眼下就足夠令人眼紅的了。

  太子妃雖有不舍,但也還是老實地告退了,這陸長亭都說疲累了不瞧了,她自然也沒法子逼著人去瞧。

  陸長亭跟在朱樉身側,落在朱元璋後面,一行人就這麼出了端本宮,而那托著賞賜之物的小太監,也就順便給陸長亭送到了住處去。

  這麼大的陣仗,不多時便又傳遍了皇宮,他們說那秦王殿下找回來的風水師好本事,只短短兩日,便揪出了太子宮中兩處有異樣的地方,還頗得皇上讚賞,事後還賜了不少的東西呢……那小太監跟著將賞賜之物送過去的……諸如此類的話。

  只那次妃在宮中一時間無人敢提起。

  不過很快這事前朝應該也會知道了,畢竟錦衣衛都已經出動了,那也就是一轉眼的事了。

  陸長亭和朱樉一同回到殿中,朱樉剛命人關上屋門,便激動地轉過身來緊緊地抱了抱陸長亭,口中道:“二哥沒有看錯,長亭果真是個有大本事的!”朱樉是真心為他歡喜,喜形於色的模樣哪裡像是堂堂秦王?

  陸長亭眨眨眼,倒是沒說什麼,這時候他總不能自誇,沒錯沒錯,我是很厲害吧?

  朱樉根本不在乎陸長亭應沒應他的話,畢竟長亭幼時的時候便常常是這樣,高興了就給你個好臉,說話都是溫柔的,不高興的時候便是面色冷凝,不管誰招惹他都討不了好,更別指望聽他溫柔地說什麼話了……

  朱樉只當是那欽天監的人太不知死活,這才將陸長亭氣著了,朱樉倒了一杯茶給陸長亭,斥道:“欽天監的人今日這般給你沒臉,日後二哥自會為你找回來,總有一日得收拾了他們,旁的本事沒有,往我頭上栽贓倒是快!”那欽天監站在了陸長亭的對立面上,又何嘗不是站在了朱樉的對立面上?若是朱樉真有問題那還好,說不定他們還能得個不畏強權的名頭,但現在朱樉嫌疑已經被消除乾淨,日後有的是他們吃不著兜著走的時候。

  陸長亭還是沒說話,欽天監怎麼樣跟他也沒幹系……日後連多的牽扯都不會有,他何必掛心?若是待到朱棣登基的時候,他在朱棣身邊還是那個極為討得喜歡的義弟,欽天監的人自然連碰都不敢碰他。

  “你也累了,可要歇歇?我讓人去做些湯來。”朱樉見陸長亭對這個話題興趣缺缺的模樣,便當即轉了話茬。

  朱樉待陸長亭倒是和多年前沒什麼分別,都是極好的,但陸長亭卻是將那杯茶往朱樉的跟前推了推:“二哥,茶涼了。”陸長亭還記著他從燕王府出來的時候,朱棣難得一反平日寡言少語的姿態,絮絮叨叨地囑咐他莫要喝冷茶的模樣。

  畢竟他和朱棣一起生活的時間更長,甚至都快到密不可分的地步了,他雖對朱棣了解不多,但朱棣卻是極為了解他的,連他的穿衣、吃飯、尋常小習性,都了解得一清二楚,每晚一盅湯是備著的,白日裡也是不許他喝冷茶的,練功夫、寫字都是日日從旁督促著……若是換做別人,定然會覺得這樣的日子過得實在太過拘束了,半點自由也沒有。但對於上輩子半點親情也沒品嘗過的陸長亭來說,他甚至是享受的。

  看似冷酷實則細心萬分的朱棣,再和許久沒照顧過人,終究差了幾分的朱樉相比起來,自然是高下立判。

  陸長亭眨了眨眼,一時間忍不住想起來,此時朱棣在做什麼?那龔僉事死後,事情可還順利?那知縣又如何了?馬上又要入冬了,那些蒙古兵可有趁虛而入?

  朱樉這頭還在暗叫自己想得不周到,忙將宮女叫進來換了茶水,又吩咐熬湯、備點心去了,那宮女羞怯地看了一眼陸長亭的方向,知道這位公子雖是布衣,但卻得了皇上的看重,哪裡敢怠慢?忙去傳達朱樉的吩咐去了。待吩咐完,朱樉一回頭來,便見陸長亭陷入沉思的模樣。

  朱樉不知道陸長亭在想什麼,便問:“太子宮中的事可是令長亭覺得煩惱棘手?”

  陸長亭醒過神來,搖了搖頭:“不棘手,也不煩惱。”他給人瞧風水瞧得多了,也確實有出現疑難的時候,但他若是輕易便煩惱了,那這抗壓能力豈不是太低了些?風水沒看多少,自己倒是先抑鬱了。

  “那長亭是在想什麼?不如說出來,二哥也好為你分分憂。”朱樉正想著,終於有他派上用場的時候。

  哪裡知曉,陸長亭張嘴便是道:“在想四哥!不知道今歲過年的時候,我能趕回去嗎……”

  朱樉頓時大為吃醋,不由酸酸地道:“長亭心底就裝了個老四!”

  陸長亭也不裝傻,很是認真地點頭道:“這是自然,心就那么小一處位置,四哥都占好了!”

  朱樉輕嘆一口氣,撫了撫陸長亭的腦袋,道:“小孩兒心性!”但朱樉卻是不生氣了。若是陸長亭一味說他和朱棣都重要,那他才不敢信呢,長亭會與老四親近也屬正常,長亭這般大方說出來,倒是更惹人喜歡了。

  陸長亭心道,也就你和朱棣還覺著我是小孩兒了,不過陸長亭很清楚這種滋味兒感覺倒是不壞,這至少是一種朱樉和朱棣都想知道護著他的表現,這樣多好。

  沒一會兒,熱茶點心都送上來了,陸長亭吃過一些後,熱湯便也送上來了,這會兒陸長亭倒是找到了點在北平王府的滋味兒,陸長亭隨意吃了些,便覺得困意上心頭了,轉身脫了外衫,被子一捂便睡著了。

  朱樉坐在一旁盯著陸長亭的睡顏瞧了會兒,這才起身出去了。

  這事了了,他的事卻還沒了呢,當初那些惡意構陷他的,總得有個下場才能消他心頭不快。

  門開了,很快又悄無聲息地合上了。

  床上的陸長亭睜眼瞧了瞧,而後又立即閉上了眼。

  ……四哥此時在做什麼呢?

  ————

  燕王府

  朱棣坐在主位上,手邊擺著茶水、點心,茶水還是溫熱的,只是點心都涼了,也不見動了幾塊,只因燕王府上下早已養成這點小習慣,日日都要備著點心,只是這愛吃的人走了,自然就吃起來就慢了。

  此時朱棣跟前站著一個人,正是那知縣,那知縣還是身著官服,畢竟他還未被定罪呢,自然該做什麼便依舊做什麼,只是比起往日的道貌岸然,好一副君子守禮的君子模樣,今日卻是面色發黃,眼下青黑,瞧著便是個日日不能安眠的頹喪模樣。再看一旁,還有一個老頭子坐在下側,那老頭子是誰呢?卻是知縣夫人的父親,平燕承宣布政使司的李經歷。之前他雖懷疑知縣,但這個女婿好歹是個知縣呢,若只是起了誤會,他氣勢洶洶地衝上前來,最後又該如何收場?

  這李經歷也是個人精,自己不好馬上起了衝突,便先派出了夫人去鬧,等到這頭說知縣的罪證都坐實了,李經歷便立即收拾一番,直接朝著燕王府而來了,進門便是跪求燕王為他做主,莫要饒了知縣這等噁心腸的!那李經歷是真的憤怒悲痛,畢竟就一獨子,誰能想到是被自己的女婿覬覦,隨後殺死呢?

  李經歷前腳哭訴,後腳那知縣就到了。

  自從那日罪證坐實以後,知縣便著實好好體會了一把,什麼叫做虎落平陽被犬欺,什麼叫做一朝失勢眾人厭棄……知縣百口莫辯……幸而此時他的罪狀還未傳入百姓的耳中,不然成為百姓茶餘飯後閒談不說,他這個知縣便也真的是要倒大霉了!一個被百姓笑話,不得民心的知縣,還能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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