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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樉雖然騙他,但到底待他還是好的,沒有半分壞心。這放在堂堂秦王的身上,著實有些難得了。

  朱樉輕嗤一聲,帶著陸長亭大步走進去了。

  小太監忙跟上去,高聲道:“秦王殿下來了!”

  陸長亭原本還想著裡頭有女子在,他要不要避嫌什麼的,但見朱樉都未開口,陸長亭自然也就不多嘴詢問了。很快,他們便在屏風後見到了滿屋子的人,有垂頭跪地的宮女太監,還有跪坐於地的白頭太醫,還有床邊一位體態纖細,模樣文弱端方的女子,想來便是太子妃了!不過這位太子妃的氣度倒是欠缺了幾分。他們進來的時候,這位太子妃正痴痴地盯著床上的朱標,像是失了魂一般。雖是身在皇家,但這般模樣和普通人家又有什麼區別?

  面對生老病死,所有人都是一樣的。

  太醫們當朝朱樉見了禮,而後才是朱樉喚了一聲:“皇嫂。”

  太子妃轉過頭來,甚為冷淡地看了一眼朱樉,陸長亭甚至能從她的眼底窺見幾分怨懟。這是在怨恨朱樉了?陸長亭護短的心情發作,頓時也不快地皺了皺眉。

  這尚未查清事情,怎麼就給朱樉定了罪呢?

  朱樉仿佛沒看見太子妃眼底的怨懟一般,淡淡道:“皇嫂,這是我特地請來為皇兄請來的風水師。皇兄近來身體如何了?”

  太子妃的目光落到了陸長亭的身上的,也頗為冷漠厭惡。

  陸長亭心底嘆了口氣,既然這太子妃已然這般不待見他們,想來自己在她眼中,怕也是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弄不好,他們還以為朱樉這是不想要太子好呢,所以才找了自己來。

  太子妃開口道:“好多了。”如此簡潔淡漠,擺明了不願意和朱樉多言。

  而朱樉顯然也不想多問,只是例行公事般地詢問道:“那皇太孫如何了?”

  這句話也不知如何觸到了那太子妃的神經,她登時便目光銳利地看了過來,冷聲道:“皇太孫也很好!”這倒是和之前文弱的模樣判若兩人了。

  陸長亭本是不喜這人的,但見她這般姿態,倒也有了改觀。

  這太子妃瞧上去文弱,骨子裡怕是剛強的。

  第104章

  朱樉待在這裡也覺彆扭得很, 他瞧了瞧那太子妃,道:“既然皇兄和皇太孫都安好, 那我便也可放心了, 我這就帶風水師前去瞧一瞧那宮殿……”

  太醫忍不住出聲道:“秦王殿下,如今太子已有好轉,怕是不需要再去瞧那風水了。”

  聽這太醫言下之意, 自然是不信什麼風水之說的。

  陸長亭正想著呢,便見那幾個太醫還朝自己掃了過來,眼底明顯是極為不信任的目光,甚至還有的眼底帶著幾分薄鄙。

  陸長亭雖然被這樣的目光看得很是不痛快,但他卻不會輕易露了痕跡。被人小瞧也並非什麼稀奇事, 誰讓他長了這樣一張生嫩的臉呢?

  此時太子妃和太醫想得差不多,只不過她並非是全然不信風水, 只是, 她一不信陸長亭這個少年人,二是不信朱樉。雖說朱樉帶風水師前往,是眾人皆知的事,但已經是驚弓之鳥的太子妃卻仍舊害怕朱樉再動什麼手腳。

  太子妃臉上終於見了點笑模樣, 她淡淡道:“是啊,秦王剛回到京師, 不如好生歇息一番, 這些事還是交給旁的人來操心吧,太子身體已有好轉,秦王也可放心了。”

  陸長亭微微皺眉, 同時朝著朱樉的方向看了過去。

  不出意外的,陸長亭從朱樉的臉上看出了不快,太子妃不喜歡朱樉,朱樉又哪裡會喜歡太子一家呢?陸長亭不由再度皺眉,同時他也將頭埋得更低了,免得自己一不小心泄露了情緒。

  但朱樉哪裡是太子妃三言兩語便能推拒掉的,朱樉硬梆梆地開口道:“關心太子,乃是為弟本分,既然風水師都請來了,不讓他去瞧一瞧,那又如何說得過去?”

  太子妃面上微惱,但朱樉都將話說到這個份兒上而來,太子妃哪裡還能拒絕呢?自然便只能道:“那,那秦王便去瞧吧,不過……”太子妃笑了笑:“不過那邊已經有父皇派過去的風水師而了。”言下之意便是用不上陸長亭了。

  讓太子妃失望的是,朱樉並沒有露出失望的表情,他點頭道:“我知曉了,那我便告辭了,皇嫂保重身體。”朱樉這幾句關心的話都被他說得很是寡淡,可見他和太子一家關係確實不大好。以朱樉的聰明,若是要裝出情真意切的模樣,他不會裝不出來,那麼現在他的表現,就只能說是確實連表面功夫都不想做了。

  就在他們往外走的時候,陸長亭掃了一眼太子妃的方向,那太子妃將太子擋得很是嚴實,太子長什麼模樣,什麼臉色,睡著還是昏迷著,都一概不知……這可著實是將朱樉防得有些厲害啊。

  待到出了宮殿後,朱樉的面色便立即沉了下來。他伸手攥住了陸長亭的手腕,不過朱樉此時看上去咬牙切齒的樣子,實際上卻是握著陸長亭的時候,動作卻是極盡輕柔的。

  “什麼東西!”朱樉罵道。

  陸長亭心底微微一驚,朱樉這不會是在罵太子一家吧?正想著呢,卻又聽朱樉道:“不過幾個太醫,倒是敢瞧不起長亭了……”

  陸長亭這才放下了心,原來朱樉這是為他不快。

  “走吧。”朱樉敢在門口斥罵那些太醫,當然也說明了朱樉在宮中是個什麼地位。見朱樉面色漸漸平復下來,陸長亭也就放了心。

  朱樉牽著陸長亭的手腕,半點也不敢鬆開。旁人見他這般看重這個少年公子,自然心底也就起了幾分敬畏心。

  不得不說,朱樉這般行為對他還是極有益處的,至少叫這些人不敢小瞧了他去,無形中也減少了他在宮中的風險。

  一邊往前走,情緒平息下來的朱樉,也開始低聲與陸長亭交談:“長亭,我確實並非育有意瞞你……”

  “我知道。”與太子有關的事,自然不能隨意說出去,只是就朱樉騙了他這件事本身來講,當然也沒這樣輕易便能讓陸長亭原諒。

  見陸長亭這般平靜,朱樉卻絲毫也放不下心。他知道陸長亭有多理智冷靜,但此時長亭越是冷靜,是不是便說明,越加對他失望透頂呢?

  就算尊貴如秦王殿下,這一刻也感覺到了心一陣空懸,怎麼也落不到實處。

  “長亭……”朱樉猶豫著出聲道。

  陸長亭也著實見不得朱樉這般模樣,他不由看了看朱樉,問道:“秦王這是做什麼?”朱樉可不該是這般猶豫的模樣。

  原本乍然聽到陸長亭開口便喊“王爺”,朱樉心底一涼,頓覺不好,但是當他的目光觸及到旁邊的宮人後,朱樉這才想起,他們現在是在皇宮中,地點不一樣了,自然陸長亭的稱呼也就不一樣了。朱樉心下稍定,也注意到了陸長亭方才那句意味深長的問話,是啊,他這般是做什麼?

  既是做錯,那麼大方求得長亭原諒便是,一次不成,還有二次,二次不成,還有三次四次……他是什麼人?他是秦王!難道長亭不原諒他,便先自己沒了分寸嗎?朱樉心中頓時更為安穩了。論起如何哄好長亭,老四定然知道,改日給老四去個信問一問便知曉了。

  大定之後,朱樉面上的神色就要好看許多了。他之所以會在面對太子妃的時候沒什麼耐心,不僅和他這段時日被冤枉有關係,還和他心中始終掛念著陸長亭有關係。朱樉抬手摸了摸陸長亭的腦袋:“多謝長亭提醒了我。”

  陸長亭面上神色動也不動。

  越是見他這般模樣,朱樉心底的喜愛便越盛!

  皇家子嗣可不少,但朱樉卻覺得,再沒有人能勝過陸長亭在他心底的地位了!

  朱樉壓下微微激動的心情,帶著陸長亭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

  朱樉撇開了道歉的事,轉而和陸長亭說起了風水正事:“出事的乃是太子之前居住的端本宮,出了事以後,太子便搬到文華殿了,連同妻兒一起。”

  “風水有異是如何發現的?”

  “宮中都養了些會瞧風水,通陰陽學的,那日倒也是湊巧,太子身體日漸孱弱,正值生辰時,卻突然病情加重病倒,昏迷了一夜,父皇震怒,派人來查。先是大夫,後是派錦衣衛插手調查此事,隨後欽天監介入,便有幾個通陰陽學的也來了……大夫久治不好,錦衣衛查不出頭緒,唯欽天監的人說這是中了邪,之後宮中便開始搜羅可有人借巫蠱術來害太子。最後欽天監的人商量一番,報上結果說是風水有異,羅盤都有了示警。而後巫蠱術也未能搜出來,於是這風水有異的猜測,便算是坐實了!”

  “嗯。”陸長亭很有耐心地聽著他繼續往下說,這些聽上去似乎沒有什麼干係,但實際上,在之後追查動手的人時,卻是很有幫助的。

  “從風水上打開突破口以後,錦衣衛便再次插手開始偵查,最後……”

  “最後查到了你的頭上?”

  “嗯。”若是之前說起此事,朱樉已經忍不住憤怒了,但是經過方才陸長亭一句反問,朱樉便奇蹟般地冷靜了下來,重新找回了之前的理智,“人證、物證,一個都見不到,只有人在父皇跟前是抹黑我。雖說他們輕易也撼動不了我,可我卻受不了這番冤枉,自然要尋人前來解決此事,長亭便是最好的選擇。”

  “他們如何抹黑你的?”

  “說我府上養了不少的風水師,說不準早就有此圖謀了。”之前說起這話,朱樉也是氣急,他府上那麼多風水師,不過都是為了追查當年中都風水之事!而如今卻被人曲解成了這般模樣!叫他如何能不怒?不過這些情緒現在都被很好地收斂了起來,再說起這句話,朱樉的口吻已經是不咸不淡了。

  “欽天監的人本事應當很好吧……”陸長亭喃喃道。

  “本事好又如何?本事好就沒有瞧錯的時候嗎?”朱樉冷笑道:“我本沒做過,他們想要往我身上推罪責,怕是沒那麼容易得逞!”

  “那你怎麼敢信我?”陸長亭轉頭瞥了他一眼。

  朱樉立即改為柔和的笑容,道:“這是自然,旁人怎能與長亭相比?”這話說得雖然諂媚了些,但還是真誠的,何況能得王爺如此諂媚,陸長亭也是獨一份兒了。

  陸長亭似笑非笑地彎了彎嘴角:“那便讓我好好瞧一瞧,這端本宮究竟是如何一回事吧。”

  他們兩人說話的時候,宮人們自然離得遠了許多,不過就算是如此,他們也能聽見幾句耳語,朱樉和陸長亭都知道他們能聽見,也根本沒有要掩蓋的意思,這些話若是傳入洪武帝的耳中那不是更好嗎?這該叫冤叫屈,當然就得叫!只要別在言語間怪罪洪武帝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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