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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講完經後,龔老夫人親自將他們送了出去,而後迴轉身來,便正好對上兒子那張臉,龔老夫人笑道:“兒子,說不定你這沒子嗣的毛病,真能治好了!”說完龔老夫人便開開心心地扶著丫鬟的手臂走了。

  而背後的龔僉事面色卻是瞬間沉了下來。

  早知道,他便不應該心軟為母親請來那個道衍講經!

  可是龔僉事也知道,這時候,後悔也遲了!

  這廂陸長亭跟著道衍一同離開後,馬車便載著兩人直接朝著燕王府回去了。一回到燕王府,朱棣、朱樉、道衍三人便將陸長亭圍坐在了中間,他們都等著陸長亭說那龔僉事如何邪門,可有破解之法。

  陸長亭無奈:“都要聽?”

  “這是自然。”朱樉道。

  陸長亭攤開手掌:“給錢。”

  道衍挑眉:“怎麼還要給錢?”

  “聽個說書的都得給錢呢,何況我呢?”陸長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說得理直氣壯。

  三人聞言,自然只有馬上掏錢,但他們都是什麼人?誰也不是窮人啊,從身上掏出來的大都是大額的錢,最後都落入了陸長亭的口袋中。陸長亭滿意了,然後看向道衍:“勞煩道衍師父先說一說今日我們去龔家發現的不對勁之處。”

  道衍被他哽了哽:“我不僅給錢還得出力啊?”

  陸長亭就看著他不說話,道衍無法,最後還是得開口,將龔家的可疑之處都說了出來。

  “……不過這些我都不知曉何處可疑。”道衍作了結語,然後將時間留給了陸長亭。

  陸長亭道:“那是因為道衍師父沒我聰明。”

  道衍:“……嗯,沒你聰明。”

  那句話本也只是陸長亭試探道衍底線的,他沒想到道衍還真的就順著他往下說了。

  陸長亭暫時拋開這些思緒,將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龔家事上。

  “我們從龔老夫人口中得知,龔僉事膝下沒有子嗣,但他面無絕嗣之相,這是第一點信息,而後又得知龔僉事的亡妻曾經懷過一個孩子,雖然最後沒了,但可知龔僉事的身體是沒問題的,若是他自身原因而不能有子嗣,那他應該早就請大夫去了,這是又一點信息,綜上可以得出,問題出在了後院女子的身上。可一個女子無法有孕,那不稀奇,若是幾個女子都無法有孕,而男方又無隱患,那可就稀奇了。”

  “我和道衍將目光鎖定在了宅子的風水上後,便發現龔僉事妻妾居住的後院,顯得很是怪異。屋頂有文昌塔,但文昌塔卻並非我們常見的那一類,它的造型怪異,塔尖指向遠方。而院子牆壁上有四面蕭牆,蕭牆還都裝反了。若說正確擺置時,是擋外面來的煞和鬼,那麼裝反了之後,效用自然就變成了,擋住院子裡的煞和鬼不讓出去。”

  站在朱棣身後的程二,聽到這裡時,已經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這蕭牆……還有這麼個用法啊……程二覺得這可著實太危險了,在蕭牆上動動手腳,都能給你招來災禍啊!

  旁的朱棣三人,只是微微皺眉,但他們的態度都表現得很是沉靜,分毫不慌亂,也不驚奇。

  “再說院子裡,水井前擺香案牌位,說是祭奠亡妻那個不成形的胎兒,反正我是不信的。”陸長亭道。

  “那還能用來作什麼?”朱樉問。他們對風水之事都是一竅不通,便只有處處不解處處問長亭了。

  “井水通陰,你們想到了什麼?”陸長亭一邊和他們說的時候,其實也是一邊在理清自己的思路。

  “能想到什麼?”程二在旁邊小聲道:“小長亭啊,我這滿腦子都是鬼鬼鬼了啊!”

  其他人也一樣,的確是想不出來別的什麼。

  陸長亭聳聳肩,道:“什麼地方才會擺香和果蔬?”

  “不就是牌位前嗎?”

  “還有呢?”

  程二激動地道:“墳前!”說完,他自己也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近乎結巴地道:“那……那裡不會是被當作了墳頭吧?”

  陸長亭並未直接回答他這話,而是道:“風水中講究呼形喝象。很多風水物,就是緣於這樣的道理。而你們再看龔家後院外,那四面蕭牆可作什麼?”

  程二一邊哆嗦,一邊卻又管不住他那張嘴,他低聲道:“是……是棺材?”墳頭之中,還能有什麼,那不就是棺材嗎?四面一拼,那就是棺材板了唄!

  朱棣聞言,微微擰眉。

  朱樉嘆道:“嗬,這龔家倒是厲害!”

  陸長亭又道:“女子屬陰,長住院子裡,陰氣和陰氣交融,生生不息,日子久了,身體便有所損傷,偏向陰寒,因而後院中的女子,臉色蒼白、弱不禁風,更無法受孕,這都是身體過於陰寒了的緣故。”

  朱棣不解道:“龔家這麼做是為了什麼?”誰會蠢到布這樣一個風水局,來殘害自身到幾乎絕嗣的地步呢?

  “為了改祿宮啊!人的面相之上有祿宮,祿主功名利祿,我瞧他面相祿宮病不大好,然而如劉山所說那樣,升遷能做到如此之快,那他的祿宮應該極為昌運才是!命中無祿運,這龔僉事便自己來招祿運!”

  朱樉道:“長亭啊,可就這麼個院子,如何招祿運?這般陰損手段,還能招運?”

  “能!”就如那伏志的當鋪一樣,不也是坑害了別人,成就了自己嗎?現在陸長亭倒是覺得這個龔僉事家中的風水,和那伏志如出一轍!說不定便都是出自那個風水師的手!

  “聽說過墳蔭後人嗎?”

  “聽說過。”朱棣和朱樉幾乎是同時答道。

  朱棣會聽說,是因為很早以前,早在他第一次和陸長亭見面的時候,陸長亭便和他說起過了。

  “要餘蔭後人,墳寢便必須選擇一處風水寶地,可風水寶地難尋,若是尋不著,當如何?那便只有自己造一個出來!既然連風水寶地都可以造了,這墳寢自然也能造!蕭牆、水井、牌位、居住於院中深居簡出的女子……便可組成一個墳寢!然後墳寢之上安放文昌塔,文昌運轉!命宮中祿星高升!”

  其實當陸長亭理清楚這串思緒後,他自己都忍不住覺得吃驚。

  能想出這等法子,那風水師的腦子還是很活泛的,可以舉一反三,但偏偏就是不用在正途之上。

  “蕭牆一是作棺材,二是擋住院子裡的煞氣和鬼邪,使得其不會跑出來損害到龔家其他人。”陸長亭淡淡道:“於是那些女子便被損傷了,漸漸自然也就無法懷孕,且身體日漸衰弱了。”

  這龔僉事沒有納太多的小妾,恐怕只是為了不讓她們發現其中不對勁的地方,畢竟一旦人多了,所有人都無法懷孕,也身體衰弱,那目標可就大了,自然會被懷疑。

  陸長亭心頭冷笑,這龔僉事為了升官發財,可當真是不折手段啊!

  不過報應會遲到,卻從來不會不到。

  那龔僉事就算是日後再納妾,不讓其住在後院中,龔僉事也無法令那女子懷孕了。

  命中沒有的,偏要強求,龔僉事得到了他想要的,自然便要被剝奪走一部分東西,他與妻妾交。合過後,又焉能全然沒有影響呢?一是身體影響,二是命理改變之後帶來的影響……總之,這龔僉事是要斷子絕孫了!

  朱樉此時已然皺眉,怒聲道:“我大明怎麼還會有如此德行有虧、心狠手辣、齷齪至極的官員!”

  從朱樉這聲怒罵,陸長亭就能聽得出來,朱樉是真的極為厭惡這等行為。再看朱棣,同樣如此。這朱家兄弟倒是如出一轍的嫉惡如仇,眼底容不下罪惡啊!

  “先拆了他的風水局就是。”陸長亭淡淡道。

  “沒了風水局又如何?也不能補救了。”朱樉皺眉道。

  程二在後頭忍不住再次感嘆,風水這個玩意兒,可真是能化作一把利刃啊!

  “誰說不能補救?現在破了風水局,那些女子請個大夫瞧瞧,還是有用的。能補救總比不能好。而那龔僉事之前借靠風水局得到了那麼多不屬於他的東西,這已經是逆天之舉,風水局一破,自然會遭反噬。現在麻煩的是……陰煞已成,若是拆了蕭牆,陰煞便會出來侵害到其他無辜的人……”

  道衍道:“長亭可有想法了?”

  朱棣和朱樉更是不開口說話,他們都在等著陸長亭繼續往下說。他們對於陸長亭,已經有著極為深厚的信任了,想來再過幾年,這種信任怕是會直接轉為盲目。

  “有啊,不如道衍師父多叫幾個小沙彌,帶過去念經吧?”陸長亭歪著頭沖他笑了笑。

  朱棣瞥見陸長亭臉上的笑容,默默地忍下了心底的不快。

  道衍無奈一笑:“念經真能有用?”

  “自然有用!你還可以托個佛像來!”

  道衍搖頭:“這便罷了吧。”

  陸長亭也不多說,他知道,自從林老爺那件事過後,不知道多少人都對佛像有了恐懼之心。

  “明日勞煩道衍師父告知那龔老夫人,宅中風水有異,必須拆去蕭牆,封了水井,取走香案,再以僧人念經驅污邪,再請大夫前來為後宅妻妾調理,如此方才可能有子。”陸長亭眨了眨眼,道:“道衍師父可以說得更嚴重些,此風水不破,便會斷子絕孫!若是龔老夫人問起龔僉事為何如此行事,你就說,定然是龔僉事鍾情亡妻,不願別的女子懷上他的孩子,因而他定會阻攔老夫人拆牆,請老夫人為了子嗣後代,萬要堅定才是啊!”

  朱棣等人看著陸長亭,忍不住齊聲道:“長亭……著實大才啊!”

  這是讓龔僉事自己之前用的假借深情的藉口,將自己給坑進去了啊!而且有道衍這番話在前,先囑咐了龔老夫人不要動搖,那麼之後不管龔僉事說什麼,龔老夫人都會認為他是編了話來騙自己。老人最重什麼?最重子嗣不過!老夫人光是衝著“斷子絕孫”這四個字,也會和龔僉事抗爭到底的,除非那龔僉事當真到了六親不認的地步……

  若真是六親不認那也好辦了。

  明朝重孝道,他待老娘不好,那便成為了一個革了他的藉口……

  反正陸長亭就是要他,進不得退不得,最後自己乖乖像劉山一樣舉手投降。

  道衍微微一笑,點頭道:“你且放心吧。”

  陸長亭是很放心,以道衍那神鬼莫測的能力,要搞定這件事實在容易得很。只是可惜了那些女子……待到日後龔僉事身上利用價值盡了,總得讓他償還這份債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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