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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他敏銳睜開眼時,第一眼就看見了大步走在前頭的朱棣,穿齊膝的長襖,窄袖,束小帶,外罩銅鐵山字紋甲冑,模樣俊美卻又襯得極為冷硬。

  或許是因為剛從校場上下來的緣故,朱棣的氣勢由壓人直接轉變為了銳利逼人,這是陸長亭睜開眼之後最為直觀的感受,甚至隱約之中有一種,被朱棣這般模樣看得有些轉不開眼的感覺。

  陸長亭眨了眨眼,從小榻上跳了下來,不自覺地快步迎上了朱棣。待到走近了一些,陸長亭便逐漸能感覺到朱棣身上的那股戾氣漸漸在消退了。朱棣抬手拍了拍他的背,然後就著這個姿勢,攬著陸長亭便往裡走了。陸長亭回頭去看了一眼,就見四個鼻青臉腫的人跟著走了進來。

  陸長亭嘴角咧了咧,差點控制不住地笑出聲。

  朱棣一邊往前走,還一邊淡淡道:“今日和諸位交手一番,本王收穫頗豐。不如日後多加交流?”

  四人齊齊打了個寒顫。

  朱棣當然不能殺他們,不能無辜揍他們,可他們主動來了燕王的親兵營,燕王要說他們是來找切磋的,那他們能辯解嗎?辯解都無用!

  若是在外頭挨了揍,那都還有的說,你自己送上門,算誰的過錯?

  這會兒這四人才算是認識到,之前朱棣不動手,那是他講究著身份脾氣,不願意和他們從小事上來斤斤計較,而現在……四人不由得看向了陸長亭,總覺得是由陸長亭開了個頭後,一切就陡然間變了。當他們發現燕王的行事風格跟著完全轉變了之後,甚至一時間完全接受不來。

  朱棣轉過身,帶著陸長亭一塊兒落座,隨後方才慢條斯理地問那四人:“你們可還有事要與本王說?”

  四人對視一眼,眼底都不約而同地露出了退縮之色。

  朱棣這會兒比起剛回到營地來的時候,語氣可要和緩多了,但就算是這般口吻,也依舊叫那四人油然而生一股畏懼,他們忙出聲拒絕了,還是龔僉事最先出聲表示:“燕王殿下,下官等人不敢再叨擾了您,這便先行告退了。”

  朱棣依舊神色淡淡,口吻淡淡:“去吧。”

  明明是這般模樣,陸長亭卻覺得自己硬生生從他的身上,看出了猛獸的影子,若非猛獸,怎能將這些人嚇得屁滾尿流呢?

  這般模樣才該是日後的永樂大帝啊!

  陸長亭心底微微有些激動。

  朱棣一轉頭,就正好撞上陸長亭這樣的眼神,便自發地解讀為了陸長亭是因為自己幫著報了仇,狠揍了那四人一頓,於是心中歡喜感動情難自抑,滿目激動地看著自己。朱棣甚至忍不住聯想起了陸長亭此時會在心底想什麼……

  是在想,四哥待我太好了嗎?

  咳。

  朱棣微微別過臉,又覺得自己著實太過肉麻了。

  陸長亭一臉:???

  “四哥?”陸長亭忍不住叫了一聲。

  “嗯,你說。”朱棣聞聲,頓時從自己的思緒中抽離出來,這才慢慢轉過頭,重新對上了陸長亭的目光。或許是覺得自己剛才聯想的實在太過沒邊兒,朱棣擔心露出點什麼異樣的情緒,於是便繃緊了面孔。

  這一幕落入陸長亭的眼中,他還當朱棣是心中仍舊對那四人不快呢。陸長亭想著自己還是得發揮一下貼心小棉襖的作用唄,於是出聲道:“四哥還在因那四人而不快?”

  朱棣搖頭:“不是。”他瞥見了陸長亭關心的目光,頓時還有些想笑,看起來,陸長亭是將他之前的話當真了?這四人,怎麼可能對他造成煩惱?他之前對陸長亭說那些話,都不過是為讓陸長亭跟隨他來營地的調侃之言罷了。

  “這等小人,怎會令我不快?”朱棣笑了笑。

  陸長亭從他的眼底捕捉到了不屑一顧的味道。

  沒有不快就好。

  陸長亭舔了舔有些乾的唇,道:“四哥,其實今日你不必如此的,若是懲治他們,在你沒回到營地之前,我便已經快將他們氣個半死了。”陸長亭隨即便將自己如何招待那四人的過程,一一說來。

  朱棣聽得哭笑不得,他腦子裡以為的陸長亭被欺負的畫面全部被打碎了。

  其實想一想也是,以他對陸長亭性子的了解,應該早就想到陸長亭並非任人欺負的人。只是當時著實怒急攻心之下,朱棣護短之心本能地占了上風,哪裡還能理智地思考問題?

  誰知道現在一問,才知道那幾人不僅沒占到便宜,反而還被懟得吃了虧。

  陸長亭很快說到了他和劉鎮撫交手的時候。

  “其實我沒受傷。”陸長亭眨眨眼,使自己的目光竭盡真誠:“真的沒受傷,不信你摸摸?”

  朱棣腦子裡的思想險些被最後半句話給帶得跑了偏。

  朱棣的手指不自覺地捏了捏,而後道:“不了,回到王府再說。”

  陸長亭點點頭,問道:“四哥這般為我出頭,會不會亂了計劃?”雖說以朱棣的身份地位,要處置這四人並不難,但難的是如何將對自身的損害降低到最小。若是一個兩個人對朱棣不尊,那也就罷了,膽敢藐視皇家,自然死得不能再死,麻煩的是,北平軍。政勾結,朱棣當然不能硬抗,隨意處置了人,朱棣這個燕王豈不是還會傳出殘暴,待戍邊軍不仁的名聲?

  朱棣身為王爺,這等名聲當然不會危及他,可陸長亭知道,日後朱棣是要做皇帝的啊。

  若是這般名聲傳出去,哪家軍隊肯給他鞍前馬後?

  陸長亭自然不希望朱棣為自己作出這般犧牲,倒不是別的,而是陸長亭不希望日後朱棣回想起來後悔。

  陸長亭滿腦子思緒亂飛的時候,朱棣卻道:“怎會擾亂計劃?”他輕笑一聲,對著陸長亭道:“若是在走向勝利前,只準備了一條路,那這條路若是堵住了,豈不是就只有等輸了?”

  朱棣的意思其實就是,要想讓一件事萬無一失地成功,那必然是準備了不止一個計劃,方才能順利通達。

  陸長亭恍然大悟的同時,看向朱棣的目光也不由得更為敬服了,是他太思維局限了。朱棣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不考慮到意外呢?這些事應當都在他的掌控中才是。何況朱棣身後還有個智囊道衍呢!

  陸長亭燦爛一笑:“四哥如此說,我便放心了。”

  朱棣笑了笑,意味不明地說了句:“可見長亭是在關心我的。”

  陸長亭忍不住疑惑,難道他平日裡關心朱棣的時候太少了嗎?那以後……再多一些噓寒問暖就是了。

  朱棣起身道:“走吧,回王府,我也好瞧瞧你那一身傷。”話說到這裡,陸長亭也聽出來了,朱棣是不親眼看見,就不會死心。

  陸長亭也只得跟著起身,和朱棣一塊兒往營帳外走。

  朱棣那身甲冑倒也並未換下,走在陸長亭身邊,陸長亭都不由覺得朱棣這般模樣著實太過英武了,實在襯得自己有兩分文弱。

  朱棣見陸長亭總拿目光來瞥自己,不由一笑,就如同他帶著陸長亭第一次前往戍邊城池和蒙古兵交戰的時候一樣,取下自己的頭盔罩到了陸長亭的頭上。

  做完這個動作之後,朱棣感覺到了一股極為強烈的滿足感。

  仿佛藉由著這個動作,讓他確認了陸長亭屬於他一般……

  當這個念頭漸漸升起的時候,或許是因為太過習慣彼此的緣故,朱棣隱隱忽略掉了這個念頭的可怕。

  他們很快上了馬車。

  陸長亭還羨慕地看著朱棣的身材,若是他能長成這般身材,那就太好了!

  朱棣不知陸長亭的心情,只覺得著實很享受陸長亭這樣的目光。

  很快馬車到了,兩人進了王府,直接朝著陸長亭的屋子而去。陸長亭剛一跨入屋門,便聽朱棣道:“脫了吧。”

  陸長亭著實被嚇了一跳。

  這句話沒有前言不帶後語,乍然一聽可不是嚇人得緊嗎的?

  朱棣見陸長亭一臉錯愕地看著他,這才反應過來,是自己說得太過簡短了,怕是容易引起誤會。

  朱棣忙輕咳一聲,道:“長亭快脫了衣服讓我瞧一瞧。”

  哪怕朱棣已經補救了一下,但陸長亭聽著這話,依舊忍不住覺得怪怪的,仿佛身上某個點兒被戳著了一樣,他伸手搭在衣結上,並轉頭去看了看朱棣,陸長亭卻驚奇地發現,朱棣的耳根似乎……有點兒紅?

  陸長亭著實覺得稀奇,於是連帶著脫衣服的動作也都很慡快了。

  陸長亭脫去以後,只留下了褻衣在裡頭,這般撩起來就能輕易看到有沒有受傷了。陸長亭將衣袍放好,很是自覺地躺在了床上,口中還問道:“先看背嗎?”

  “嗯。”朱棣低低地應了一聲,這時候已經開始有些不自在了。

  陸長亭只著褻衣,其實已經大致勾勒出了他的身形,足夠朱棣看個一目了然了,越是這般半遮半掩,朱棣就越覺得口舌有些發乾得厲害。

  待到陸長亭躺平以後,朱棣猶豫著伸出手去撩起了褻衣。

  白皙的皮膚映入眼底……

  上面只有很輕微的擦痕和青紫撞擊的痕跡,朱棣是練功夫的,也常和人交手,自然知道這些痕跡都是不可避免的,但朱棣同樣也不可避免地對那四人越發厭惡了。

  朱棣的目光原本是在捕捉擦痕和青痕,誰知道到後頭,他竟然覺得那些痕跡和白皙的皮膚襯起來,竟然有種說不出的美感。朱棣越看越無法平靜,他的喉嚨里、胸膛里仿佛都有一把火在灼燒。

  幸好這會兒是夏天,陸長亭光躺在那兒也都不覺得背心涼。

  朱棣好半晌才收回了目光,轉而去掀他的褲腿……但是這會兒朱棣徹底沒了那樣沉靜去搜尋傷處的心情了,他的目光不自覺地黏在了上頭,甚至有種想要一寸一寸慢慢梭巡過去的衝動。

  朱棣在意識到自己的不正常的行為之後,忙收回手,從一旁甚至是有些匆忙地抓起了衣袍,蓋在了陸長亭的身上。

  朱棣也想不通,明明以前他並未有過如此的想法,怎麼突然之間就發生了這樣的改變?

  正巧此時程二在外面又道:“大夫來了。”

  朱棣微微鬆了一口氣,道:“我再讓大夫給你瞧瞧。”

  陸長亭:……

  朱棣究竟是得有多麼的不放心啊!

  但是陸長亭也不得不說,他對朱棣這樣的行為,其實還是享受的,從前在吉祥和安喜的面前,他從來都是一個保護者,自然要一直維持自身的強大。唯有在朱家兄弟面前,陸長亭感覺到的,才是他一直以來所缺失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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