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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縣的臉色一下子就臭了,而那畫師的臉也一下子就變得尷尬起來了。百姓們再度議論紛紛……“這是怎麼回事啊?是啊,和那畫像對不上啊!陸公子畫的呢?”“對啊,陸公子畫的呢?”

  吵嚷間,知縣算是聽出來了,這群賤民竟然還非要看陸長亭畫的像!知縣憋著氣不肯開口,仿佛一開口,他就真的輸了。

  但就算他不開口又如何?

  那魁梧男子在一旁從懷裡抽出了一張畫紙,在百姓的跟前展開了來,百姓們驚嘆連連:“是啊,是很像,但是那個鬍子……”

  男子蹲下身去將鬍子一扯。

  百姓們再度驚嘆連連:“就是!就是這樣了!陸公子畫的竟然一模一樣啊!”

  那邊的畫師實在有些掛不住面子了,一個業餘的竟然還越過了他這個專業的去!於是畫師忍不住道:“陸公子難道不是在抓到人後才畫的嗎?”言下之意就是陸長亭比照著這人的面容畫下來,比他畫的更為逼真符合,那也沒什麼奇怪的。

  魁梧男子冷哼一聲,上前兩步:“人現在才抓到,而陸公子一直在縣衙中,你在胡說什麼?”魁梧男子氣勢驚人,踏步上前的時候,甚至恍惚給人以要殺死他的錯覺,那畫師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半步,甚至還喘了兩口氣,他是真的害怕了。

  知縣頓覺面上實在無光,這時候他又忍不住想,是不是陸長亭故意這般為之的?那日他斥責陸長亭不細緻,胡亂說話,又斥責他畫的不如畫師更為專業,於是便有了這一日……那靠風水陣謀奪財氣的罪名還是蓋在了伏志的身上,而陸長亭的畫像也以另一種方式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知縣的腮幫子不自覺地繃緊了,脖子上甚至繃出了青筋。

  知縣也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有這般憤怒過了,自從做了知縣之後,誰人膽敢將他氣到這般地步?

  陸長亭點頭緩緩道:“請知縣大人給這人也定罪吧。”

  知縣的臉色有些難看,半晌才開口道:“這人犯都還暈著,如何審問?先定下伏志的罪名,他便等改日吧!”

  對於他這樣的反應,陸長亭並不意外,這做久了官的人,都分外地喜歡享受官威帶來的東西,而一旦當有人冒犯了他的官威,甚至是將他的面子撕扯下來在地上踩,那麼便會令他失去所有的理智。

  陸長亭怎會害怕他的拖字訣呢?

  知縣要拖,他就偏要知縣不能拖!

  陸長亭看了一眼對面的林老爺,林老爺便立即上前道:“若是老父母不審問此人,那便請老父母先還我等一個公道吧!”

  頓時百姓又是議論紛紛:“什麼公道啊?”“那不是林家老爺嗎?他也被奪了財氣?”“這伏志可著實可惡啊!”

  林老爺一站出來,知縣便知道,如今這是在他跟前擺了兩個選擇,一是馬上審問那伏志的同夥,二是馬上處置商賈之事。這兩件,知縣哪個都不想理會。但可能不理會嗎?知縣知道對方就是吃准了,他必須得選一樣來解決!畢竟百姓在側,眾目睽睽,那人犯你都可以說是暈過去了,但這事呢?又如何推脫?

  知縣死死地咬了咬牙,最後還是出聲道:“請林沖等人上堂來,陳述案情。”

  陸長亭輕笑了一聲。

  三子和小廝不約而同地在他耳邊道:“陸公子高招!”

  陸長亭倒是覺得這真的不足為提,他倚靠著椅背,便看知縣繼續解決此事。這群商賈要求瓜分一部分伏志的身家,陸長亭注意到知縣微微鬆了一口氣。

  呵,畢竟他們只是瓜分一部分呢,難怪這知縣鬆了口氣。

  但是接下來,林老爺又當先道:“至於這剩下的錢,還請老父母用於造福北平百姓,修路建橋,加固城牆……”

  對上林老爺那張微胖的,憨厚的臉,知縣頓時給氣了個倒仰。

  陸長亭心底都快笑開一朵花兒了。

  不等知縣說話,百姓們已經先叫好了。

  這可是善舉啊!

  百姓們已然激動地跪拜下來,口中感謝知縣,口中感謝大義的商賈們。要不是看這些老百姓仍舊一臉淳樸,知縣都會忍不住懷疑,他們是不是聯合好來坑自己了。

  知縣花了極大的功夫平復心情,但是等一張嘴,他就覺得氣血上涌,甚至有種要當場噴出血來的感覺,知縣死死地握緊了拳頭,調平了呼吸,這才出聲道:“你們肯為城中百姓作出這等義舉,那是極好的……”後頭他說了什麼,知縣自己都有些聽不清了,他只聽見自己的嗓音微微沙啞。

  知縣心酸極了,甚至聯想到了“字字泣血”一詞。

  這陸長亭著實夠狠!

  不過是個是仗著燕王勢的人,卻也敢如此開罪他!日後他若是不還回去,外面百姓、商賈巨紳又該如何議論他?

  知縣說完後,死死地咬住了牙齦。

  只有站得與他很是近的人,才能看見他的腮幫子繃得更緊了。

  什麼叫有苦說不出?現在就是!他對上百姓們感激的目光,還只能打落牙和血吞!

  “今日、今日便到此為止吧,將人犯帶回關押,疏散百姓……”知縣啞聲道。

  身邊的人見他神色不對,忙惶然地點了點頭,開始將他的命令傳達下去。

  陸長亭也很識相帶著燕王府的人往外走。

  眾人各自都得到了滿意的結果,於是各自散去。

  很快便有人在外面貼上布告,表示伏志將在幾日後將被流放,流放去幹什麼呢?去築城守城。百姓們看了之後,無不拍手稱快。

  陸長亭還覺得有些可惜,這人啊,不一下子踩死了,日後可是會捲土重來的,但以伏志犯下的罪,又的確不致死,流放已經是較為嚴重的刑罰了。但陸長亭還是忍不住想笑啊,他們這邊就是邊疆了啊,還能流放到什麼地方去?

  人家那些被流放的,不知道多少死在了流放途中呢,這個倒是好,免了一死。

  陸長亭收起思緒,朝著林老爺的方向看了一眼,彼此交換一個眼神,然後陸長亭便回到了馬車上,就算他們這個舉動被人注意到也沒什麼關係,畢竟陸長亭幫過林家,見了面點個頭示意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而這頭陸長亭上了馬車,便見朱棣已經在裡頭等著了。

  “四哥怎麼來了?”陸長亭微微驚訝。

  朱棣笑道:“今日可覺舒慡了?”

  “通體舒泰!”陸長亭靠著馬車壁,露出了享受的神色,“可惜四哥不在,未能見到那知縣的表情何等精彩!”

  朱棣遞給他一杯茶水:“說說……”

  陸長亭喝了兩口水之後,便細細和朱棣說了起來。

  待到聽完之後,朱棣看了看陸長亭愉悅不已卻對其它毫無所覺的模樣,不由得眉頭微動,著實有些無奈。

  小長亭啊,難道你沒發覺,你在無意識之中,已經能指揮動北平的不少人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這段故事暫時告一段落了……

  第086章

  那個風水師在進了縣獄的第三天醒了過來。

  為此, 那日將他拎到大堂上去的魁梧男子,還特地與陸長亭請了罪, 後悔自己下拳太重, 一拳就將人給打蒙了,導致審訊直接拖了兩天。

  不過所幸這次的事都是在百姓眼皮底下進行的,因而知縣想要在其中動手腳的可能性就被降低了。

  對於魁梧男子的後悔, 陸長亭倒是不在意,一記重拳上去,也算是給那些受害的人報了仇了。陸長亭心底都覺得痛快極了。等著知縣來定罪判刑,還不如先將人揍一頓再說。

  陸長亭也正是這個時候,才從男子的口中得知, 這個風水師名叫齊義。陸長亭聽罷還忍不住覺得很是好笑,就這樣的人, 也配稱“義”字?

  齊義再被開堂審理的時候, 已經是第四日了。

  這日早晨,朱棣讓下人將早飯呈到了陸長亭的跟前,陸長亭剛低頭去咬手中的煎餅,便聽朱棣道:“今日你便不用到縣衙去了。”

  陸長亭怔了怔:“為何?”

  朱棣垂下眼瞼, 漫不經心道:“他到不了大堂上。”

  陸長亭不自覺地打了個激靈,到不了大堂上?這句話可以延伸出太多的意義了, 比如……他根本活不到那個時候, 或者朱棣認為就在這兩日知縣會動手,又或者齊義還有別的用處……

  陸長亭也不多問,他點點頭, 繼續啃自己的餅。

  待到用完早飯後,陸長亭便起身去換衣衫了,既然這風水師之事已經解決,接下來他自然是跟著朱棣往營地去了。

  這頭陸長亭剛換了身衣衫出來,便見有人正在朱棣跟前匯報什麼事,朱棣抬頭瞥見陸長亭的身影,便沖他招了招手,道:“長亭,過來。”

  陸長亭疑惑不解地走上前去:“四哥?”

  朱棣將手中握著的東西交遞給了陸長亭,陸長亭這才看清楚那是一封書信。而朱棣另一隻手裡已經將信紙抓住了,陸長亭有點懵,這是什麼意思?給他一個空的信封?

  陸長亭拎起來抖了抖,卻見裡頭又飄了一張信紙出來,陸長亭不得不蹲下身趕緊將信紙撿起來。

  等到攤開一看,陸長亭便見到了極為熟悉的字。

  當初還在中都的時候,每次去到安家,陸長亭和安喜都能一塊兒看著朱樉寫字。朱樉還曾經嘗試過教安喜寫字,但最後因為著實沒耐心了便就此作罷了。

  這是……朱樉的書信?

  陸長亭展開一看,便見明晃晃的長亭二字,陸長亭頓悟,這張是給他的,朱棣手中握著的應該就是給朱棣的。陸長亭這才想起,之前朱棣說寫信替他去問一問朱樉,那陳方背後之人和這個風水師可有關聯。

  不過會收到朱樉單獨發來的書信,陸長亭還是覺得有兩分驚訝。

  朱棣揮退那呈上書信的人,就在一旁拉過椅子坐下了,像是在等著陸長亭慢慢看。

  陸長亭站在那裡低著頭,一字一句仔細地看了過去。

  其實朱樉在裡面也沒寫什麼東西,先是詢問陸長亭近來如何,可有長高,學識可有增進?而後便是告知陸長亭他的近況,在封地上如何如何……後頭才是表示很是思念長亭,責怪長亭怎麼投奔了老四,卻不到他的封地上去……雖說早已經是幾年過去,陸長亭對於朱樉的記憶比對朱棣都還要模糊許多,但是當這些字句都從陸長亭舌尖滾過一遍之後,陸長亭頓時有種仿佛見著朱樉就在面前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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