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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要坑,那乾脆將他坑得更徹底一點。”陸長亭抿了抿唇,極為不快地道。

  朱棣靜靜等待著他繼續往下說。

  陸長亭轉頭問朱棣:“四哥能否借我幾個人?”

  朱棣道:“自然。”

  陸長亭淡淡一笑:“我讓計寶山做些小玩意兒,然後令這些人攜帶去當鋪典當,務必要讓那當鋪掌柜收下。”要讓風水物悄無聲息地進入別人的鋪子,對於別的鋪子來說,或許是很困難的,但對於一個當鋪來說,卻並不困難。因為你是去典當東西,他有理由不收下嗎?要將風水物塞進去,著實太容易了。

  朱棣眼底閃過驚訝之色,他雖然有些驚嘆陸長亭的腦子靈活,但這時候他也不得不提醒陸長亭:“經過這些天的事兒,那掌柜還敢收東西嗎?”

  “怎麼不敢?他本就是為欲。迷了眼的人,若有財富送到跟前,有幾個人能抵得住?何況他本去身虧了這麼多錢,現在更是恨不得能立即將錢賺回來才好。”那當鋪掌柜的心思,他還是能把握住的。

  朱棣點頭:“那我這便安排幾人為你驅使。”

  陸長亭站起身來:“那我得先畫個圖去。”

  朱棣卻直接伸手將他按了下來:“讓人取來紙筆便是。”

  下人也的確很快便呈上了紙筆,陸長亭在上頭畫了圖,然後當即令人一張送給計寶山,另一張卻是留給了府中管家。

  這次陸長亭要做的,是鏡子。

  鏡子屬陰,易招邪祟,因而常有人說,鏡子不能對著人擺放。同時,鏡子多了還會疏財。這時候大明朝可還沒有這樣的鏡子,若是擺放到那掌柜跟前,他能捨得丟開手?自然捨不得,不僅捨不得,他還會擺在當鋪之中,尋人來瞧,打響名聲,再高價賣出,又或是獻於達官貴人。可不等他進行到後面的環節,只要他敢在鋪子裡擺開,那便能出事兒了。

  朱棣對鏡子倒是不怎麼好奇,他反倒問起了陸長亭給計寶山的又是什麼。

  “讓他用燧石做個盒子,盒子裡再放上暖玉。”

  “這有何用?”

  “這可都是火啊,火克金,他那鋪子還能生財才是怪事。沒了生人錢,只有陰間幣,夠他賺了。”陸長亭淡淡道。

  陸長亭現在已經全然不打算去破當鋪那個風水陣了,他直接下手坑掌柜,來得更為便捷。

  朱棣拍了拍陸長亭的頭,“長亭本事越發厲害,日後四哥便也指著你了。”

  陸長亭笑了笑,卻是沒將這話放在心上。

  朱棣哪裡須得他來幫忙呢?

  ————

  中國古代的玻璃,自南北朝時期便有了,那時還稱頗黎,只是中國玻璃技術一直不及西方,這時候做出來的玻璃稱作琉璃還差不多,因為它們多是五彩斑斕、顏色絢麗動人的。這樣的玩意兒,怎麼能用於做鏡子呢?

  不過沒關係,至少做玻璃的技術擺在哪裡,而且一個朝代比一個朝代更為出色。尤其自宋朝以後,玻璃甚至融入到了人們的生活之中。現在陸長亭只要求他們做個透明的玻璃出來……

  如此緊鑼密鼓地試驗一番出來,透明玻璃被制出來了。

  管家捧著製成的第一面透明玻璃到陸長亭跟前的時候,還面露愧色道:“他們做出來的琉璃著實有點丑。”連個顏色都沒有,那可不是丑嗎?

  陸長亭:“……”西方人先造出水銀鏡子,而中國落後許多,難道是因為大家審美不同?他們透明的玻璃著實太醜了,所以根本不願意好好做?

  “就這樣就好,多做些出來。”

  管家點點頭,心頭卻是著實對陸長亭疑惑不已,做這個玩意兒到底是要做什麼呢?難道燕王府要去賣琉璃?

  等鏡子和燧石盒做出來之後,燧石盒都並不引人注意了,畢竟就是個盒子啊,什麼樣兒的盒子大家沒見過?真正令王府上下眾人驚奇的是,一塊丑到爆炸的玻璃,能做成一面鏡子。

  那管家將鏡子翻轉過來,看著上面清晰映出自己的臉龐,差點嚇得手抖扔了鏡子。

  “王爺,這、這這……”管家差點說不利索話。

  按理說,他們也是見過不少珍奇寶物的人了,但是這樣的玩意兒他們還真沒見過。管家捧著鏡子,哆嗦著問:“主子,咱們要去賣鏡子了嗎?”

  陸長亭從管家手中奪過鏡子,然後交給了一旁的人,這些人正是朱棣派給他以供驅使的。其中一人愣愣地接過鏡子,忍不住道:“這樣的東西拿去當……多、多可惜啊……”

  管家聞言,頓時音調都變了:“此物拿去典當?那如何能行?這般珍貴的東西,珍藏於王府,也是好的啊!”若是拿出去售賣,那定然都可以賣出高價。管家想著,不由得看向了朱棣,就等著朱棣發話了。

  朱棣捧過那面鏡子瞧了瞧,口中讚嘆道:“長亭著實令人驚奇。”

  陸長亭搖搖頭:“並不值得驚奇,這些工匠日後自己也能琢磨出來的。”

  朱棣雖然滿眼驚奇,但卻並不打算破壞或阻攔陸長亭的計劃,這是陸長亭制出來的東西,自然便由陸長亭說了算。

  朱棣將鏡子還到那人手中,道:“去吧。”

  那人猶疑地看了一眼朱棣,見朱棣依舊沒有要更改主意的意思,不由得咬咬牙,道:“走吧。”主子都發話了,他們自然是仍舊按照吩咐去做了。唯有管家在一旁露出了可惜的神色,但多餘的話卻是並未說出口,管家當然也是全力遵從主子的。

  陸長亭此時也能理解這些人為何這般驚奇,畢竟這時候鄭和還沒下西洋呢,所以水銀鏡自然也沒給帶回來。他們從未見過這樣的玩意兒,現在見著了,自然覺得稀奇。

  他歪了歪身子,俯在朱棣的耳邊道:“等那掌柜被料理了之後,這些鏡子可差人去做買賣。”

  朱棣笑了笑,道:“我知道了。”朱棣臉上的笑容不自覺地深了深。

  他就知道,陸長亭心中是一直為他著想的。

  管家自然是聽不見兩人耳語的,只是見主子露出了笑容,自己便也就跟著笑了笑。

  其餘人將自己打扮一番,便攜帶著燧石和鏡子出門去了。

  這頭當鋪掌柜才剛剛被放了出來,他在縣衙里著實吃了些苦頭,還是拿錢將自己保了出來,這也就罷了,對方非說是他指使了家中僕人盜竊,掌柜有理說不清,這才真正體會到了,什麼是遇上不講理的人的滋味兒。

  等他好不容易回到了鋪子裡,便發現有人在門外等著典當。

  掌柜氣上心頭,怒罵道:“今日不開張!都滾滾滾!”

  而那幾人都面露憤怒之色,卻又不敢離去。

  誰讓北平就只有這一家店典當的鋪子呢?

  掌柜欣賞夠了他們面上的怒氣,這會兒可覺得舒服極了。這些人再生氣又怎麼樣?還不是得看他的臉色!掌柜終於找回了從前耀武揚威的滋味兒。

  他這才改了主意,道:“進來吧。”這幾日他可損了不少的錢財,現在可得快些將錢財都抓回來才好。

  掌柜還往那巷子去瞧了一眼,計寶山收起了那個木盒子。掌柜心底緩緩鬆了口氣,陸長亭應當是覺得自己贏了,便也沒什麼想要繼續擺弄風水的心思了吧。

  回到當鋪中,當對方拿出典當之物時,掌柜震驚了,一個勁兒地追問從何而來。

  ……

  一切正如陸長亭所預料的那般,掌柜還是沒能抵擋得住誘。惑,收下了這些東西,並且還得意地擺在了鋪子之中。

  夜,很快到來。

  計寶山再度擺出了冥錢。

  掌柜對這一切都全然不知。

  ……

  夜漸漸深了,掌柜在睡夢中頻頻出現喘不過氣的感覺,他霎地睜開雙眼,走出裡間,外面的鏡子表面上流動著銀色的光華。

  真好看啊……掌柜盯著鏡子發出了讚嘆聲。

  當他從鏡子裡乍然瞥見自己的面孔後,掌柜突然覺得背後一陣陣陰風吹過,他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趕緊回到了屋子裡。

  接下來的日子,當鋪便變得更難熬了。

  一夕之間,生意突然又一落千丈了,就算是賺來的錢,卻也總是出問題,根本難以留住,這也就罷了,掌柜甚至日日開始做起了噩夢。

  這時候他才反應過來,陸長亭根本就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這是在將他往死里整!

  正想著,陸長亭就從當鋪外進來了。

  掌柜將牙齒咬得咯吱響:“是我技不如人……”

  “不是,是你還沒發力。”陸長亭探究的目光將他打量到腳,“還是說,做那個風水陣的人,根本就不是你?”

  掌柜臉上閃過一絲驚惶,沉著臉道:“既然陸公子非要和我爭到底……那我也只有大膽冒犯陸公子了。”

  “我等著你。”聽到掌柜說這話,陸長亭欣慰極了,他知道掌柜這是要去求救背後的風水師了。

  就怕他不求救!

  陸長亭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權勢著實是個好東西,就因為他是燕王府的人,這掌柜現在都只能被他壓著打,半點不敢對他動手。

  ……

  回到王府之後,陸長亭就馬上叮囑了人去跟上掌柜,而掌柜也確實是被逼急了,待陸長亭走了以後,掌柜連等也等不住了,直接關了鋪子便去上次的酒館了。

  燕王府的人跟了進去,卻見那掌柜並未在裡頭停留多久,反而馬上又出了酒館,叫了輛馬車,竟是朝著城外去了。

  燕王府的人互相對視一眼,派人回燕王府稟報,而剩下的人則是再度跟上了那掌柜,這麼一跟就跟到了一座山上去。

  這頭陸長亭也收到消息了。

  “在城外?”陸長亭心道這兩人花樣可真多,這般不敢見人,也不知道那風水師玩兒的什麼把戲。

  陸長亭和朱棣對視一眼,隨後眨巴眨巴眼。

  朱棣頓時會意:“想出城?”

  陸長亭點點頭。

  “備馬車。”朱棣乾脆利落地扔出了三個字,可謂是全然滿足了陸長亭的要求。

  燕王府的效率自然是高的,他們很快就上了馬車。

  馬車朝著城外而去,出城的時候,城衛都不敢多加阻攔,畢竟這馬車那可是燕王府的!

  馬車狂奔著出了城門。

  陸長亭一個不穩,直接撞上了朱棣。

  朱棣一把撈住他:“沒事吧?”近來朱棣雖然依舊會拍陸長亭,會摸摸他的頭,但卻很少再有這樣過分親密的動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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