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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嘉賜淡淡一笑,站起身來,“瞧這話說的,風水也是重中之重啊。”史嘉賜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說了和之前程二一樣的話,“時辰不早了,諸位請便,我這便先回去了。”

  說著史嘉賜便推開身後的凳子,朝著門邊大步走了過去,其他人阻攔不及,只能在他背後發出一聲冷笑,諷刺道:“是了,人家已經入了燕王的眼,當然和我們都不是一路人了。”

  史嘉賜恍若未聞一般,腳步頓都不帶頓一下的,包廂門再一次被關上了。

  在場的人都是聰明人,但史嘉賜比他們年輕,恰好呢,也就比他們多了一點謙遜,能更冷靜地去看待這位燕王和他身邊的陸公子。這樣冷靜下來以後,史嘉賜便發現,這位燕王可比他們想像中要睿智得多了,而越看史嘉賜也越能確定,燕王身邊這個容色美麗的少年公子,根本不是什麼男寵,史嘉賜敢斷定,燕王之所以待他這般親昵,是因為心底對他極為看重,能得王爺看重的會是什麼普通人嗎?若是能通過風水和其搭上線,那可著實太划算了!比起這些人粗暴又愚蠢的法子,史嘉賜認為這樣更為穩妥,也讓人挑不出錯處來。

  身後人的嫉妒和不快,史嘉賜又如何感受不到呢?但既然已經認定他們是一群蠢人了,眼瞎還有必要和他們繼續湊在一塊兒嗎?只要面上過得去就行。天下人誰不重利?日後若是真有利益可賺了,這些人一樣會湊到他的身邊來。

  史嘉賜大步走出酒樓,正好瞥見不遠處的地方,陸長亭跟著朱棣一塊兒上了馬車。

  史嘉賜駐足看了一會兒,隨後轉頭與身邊跟隨的下人道:“去仔細打聽一番,這位小公子究竟是何來路?還有那林家的事,也仔細問一問。”

  這邊陸長亭上了馬車便聽朱棣道:“那史嘉賜是個聰明人。”

  陸長亭點點頭,這人還不是一般的聰明呢。

  程二在外頭揚鞭趕著馬車前行。

  陸長亭聽著程二吆喝的聲音,出聲問朱棣:“這些人個個都是人精,但怎的又那般奇怪?初時我前去,待我極為客氣,飯過中旬,卻又敢刻意挑釁我。”

  朱棣也未能想到箇中原因,最後他搖了搖頭,道:“這些人還是目光短淺了些。”

  陸長亭笑道:“格局不一樣啊。”眼光格局不一樣,自然行事就有所不同。有人走一步能看三步遠,而有的人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過這一點對於陸長亭來說,倒是沒有那樣複雜,畢竟作為一個風水師,最擅長的不就便是從整體格局入手嗎?

  朱棣大笑道:“那在長亭眼中,我又是何等模樣的?”

  “格局大,眼光深遠。”陸長亭好不吝嗇地誇獎道。其實誰能與朱棣相比呢?朱元璋的幾個兒子之中,確實只有朱棣最為肖似他。

  誇讚的話,朱棣自然也聽過,但似乎都不如這時候陸長亭的一句肯定,朱棣面上的笑容變得濃厚了起來。

  陸長亭轉而和朱棣說起了其它的事兒,零零碎碎的,就像是尋常人家聊天一般。

  這會兒朱棣才想起來陸長亭之前給那男子看相的批語,不由問道:“你在桌上和他說的,當真如此?”

  陸長亭搖頭,“騙他的。”

  朱棣噗嗤笑出了聲,“騙他的?”

  陸長亭斟酌了一下用詞,“其實倒也不算騙吧,讓風水師來瞧面相,一眼瞧的那都是氣運!別的基本都不怎麼瞧,何況我吃的也並非看相這碗飯,我便就著他身上的氣運說了。他這小半年的運道怕是都不大好,而且還帶桃花煞,瞧他這般不上心的模樣,鬧出人命也不稀奇。”

  朱棣淡淡一笑,卻並不問陸長亭自己的氣運如何。

  兩人聊的話題很快便又扯到另外的地方去了,朱棣還同陸長亭說起了,北平哪個地方又有美食了,聽得陸長亭食指大動。

  程二在外頭聽見裡面隱隱約約的說話聲,不由得暗道,他似乎隱約明白那些人後頭對待陸長亭的態度,為何發生了那樣大的轉變……但此時程二仔細想一想,自己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這個猜想,可著實令人驚駭了些啊!

  程二忙壓下這個猜想,怎麼可能呢?這太嚇人了!這不可能!程二機智地裝作了自己什麼也沒發現。主子待小長亭,不是一直如兄長這般嗎?其他人的想法也著實太齷齪了些!

  程二憤怒地點點頭,似乎是應和自己心底的想法。而後他便繼續揮鞭,老老實實地做著自己的馬車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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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陸長亭獨身一人前往了林家,此時陸長亭也不需要那睚眥劍了,自然,朱棣也就沒了用處。

  只是陸長亭沒想到,在他走了以後,那史嘉賜前來拜訪便撲了個空。

  史嘉賜身邊的下人多有不忿,而史嘉賜本人卻只是淡淡笑道:“高人本就如此。”

  不得不說,這也著實是個美好的誤會了。

  且不說那史嘉賜在心底如何美化陸長亭,陸長亭這邊已經走到了林家外,林家的下人對陸長亭這張臉可謂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見人走過來,趕緊將人迎了進去,口中還殷勤地道:“我們家老爺一直恭候著小公子呢!”

  等進了花廳,果然林老爺已經等在了裡頭,而且林老爺還沒敢坐,他就站在裡頭打轉兒,估計是有些焦急。

  陸長亭剛一跨過門檻,林老爺就衝上來了,“小公子!您可來了!”

  “兇手可抓住了?”陸長亭問。

  林老爺點頭,“抓住了。”只是神色有些說不出的憔悴。

  陸長亭將他仔細打量一番,發現林老爺竟然瘦了不少,面上還帶著揮之不去的疲色,只不過,在林老爺的眼裡,陸長亭卻捕捉到了極為明亮的光芒,看來他倒是沒有被這次意外所打倒。這令陸長亭心底著實升起了幾分佩服。

  林老爺此時長嘆一聲,道:“既是小公子,我便也不隱瞞了,這被抓出來的兇手,正是請小公子前來的土根。”

  陸長亭被這句話砸得有些猝不及防,一時間沒能回過神來,他腦子裡回閃過了土根那張憔悴的臉,又回想起了土根與他說過的話,句句懇切。

  “是不是弄錯了?”雖然這是別人家的事不該插手,但陸長亭還是忍不住問出了聲,畢竟之前土根的表現,實在不像是幕後兇手啊。

  林老爺苦笑道:“我也希望是弄錯了,畢竟土根與我們家關係匪淺,不僅在我們家做帳房,更是亡妻的親戚。但抓到他以後,證據擺在面前,他已然供認不諱。”

  陸長亭不由得再度回憶起了土根的模樣,像是許久都未曾好好睡過覺了一般,與他求助的時候,也半點不肯放棄,言辭中滿是哀求。似乎都沒什麼問題,但當陸長亭再度整理自己記憶的時候,終於發現了違和的地方。因為人的先入為主和感官是會欺騙人的,因而從頭到尾陸長亭竟是都未注意到土根的異常之處。

  在趙經家中遇見的時候,土根的神色與其說是恍惚,不如說是想事想得出了神,而後向陸長亭求助的時候,說起林家出了什麼事,他的邏輯很清晰,雖然每件怪事都只是點到為止,但能讓人感覺到並不混亂,而那時候土根的神色已經有些激動了,激動的人能將話說得那樣有條理,那才是奇怪,而且現在陸長亭懷疑,當時他眼底的情緒是興奮。

  那是一種看著林家行就將木的興奮。

  之後他們來到林家,土根也始終陪同在一側,只可惜那個時候陸長亭的注意力都在風水之上,根本沒有關注土根的表情和舉動。

  第063章

  種種從陸長亭的腦子裡閃過, 再回想起來,陸長亭甚至莫名有種毛骨悚然的味道, 這人也著實太能掩藏自己了, 之前竟是滴水不漏,若非現在證據確鑿,這個人怕是還依舊做著他的帳房先生。

  只是陸長亭想不明白, 好好的,為什麼偏要走上這樣的路?

  不等陸長亭開口詢問,林老爺就已經當先道:“他為何在宅子裡動手腳,說來既讓人想要發笑,卻又覺得實在罪大惡極, 就為了這些,就因為他心裡頭那點齷齪欲。望, 便要害得眾人陪他一起下水!瞧瞧, 這一年以來,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惶惶不安,難以安眠?”林老爺咬牙切齒, 面上閃過了悲痛之色。

  觀林老爺這般模樣,便可知曉他從前對土根應當是極為信任的。

  林老爺頓了頓, 方才繼續往下道:“土根從前叫王志, 志氣的志,他苦讀幾年,想要考取功名, 最後卻未能中榜,回到家鄉後,便鬱郁不得志,整日裡模樣頹喪,他家中人瞧不過眼,便將人送過來,令我那亡妻幫扶一二。因他讀過書,會算帳,亡妻便央求我留他做了帳房先生。”許是想到了亡故的妻子,林老爺的面色有些難看。他妻子這般待這個表兄,而土根卻又是如何待他們林家的?

  “做了帳房之後,他將王志這個名字改回了幼年時的土根,後頭他又漸漸改了脾氣,一年比一年做得更好。”林老爺冷笑一聲,“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得到我夫妻二人的信任。”

  “如今他卻說,正是林家這個香餑餑在他不得志的時候送了上來,他瞧著林家的富貴,心有不甘,恨不得將林家變為他所有,他干帳房幹得越久,便越是瞧這林家不順眼……終於忍不住下了黑手。他買通他人,在慶壽寺出售給亡妻佛像,又去買了風水物回來,埋於菜地之中……”

  林老爺激動得控訴著土根,“審問那日他說什麼,他竟然說等林家敗落他等了很久,最終忍不住自己動手了!當丫鬟死的那一日,他都是笑著的!他……他根本就是個瘋子!”林老爺激動得唾沫都飛了出來,幸而陸長亭站得並不近,這才避免了被糊一臉口水的局面。

  陸長亭心底也不由嘆了一聲。

  若真是如此,那這土根,哦不,王志,可不就是個瘋子嗎?

  恐怕早從王志將自己的名字改回土根後開始,他的心理就開始失衡了。

  林老爺急急地喘了兩口氣,而後道:“罷了不說此人了,殺那第一個丫鬟的兇手也找著了,是她的同屋,這丫鬟負責打掃佛堂,那個丫鬟便是負責每次給亡妻準備佛經、點香等等事宜。殺人原因也甚是可笑。”林老爺臉上湧現了嘲諷的笑容,“小公子可還記得那個最先見到屍體的小廝?”

  陸長亭點頭表示知道。

  “這兩個丫鬟都瞧上了那小廝,這便心底積了怨,後頭那個殺人的丫鬟怎麼也想不通,她總覺得死去的丫鬟就是個打掃佛堂的,就是個做粗活兒的,憑什麼還更得喜歡,一時心裡不痛快,於是那日死去的丫鬟打掃的佛堂的時候,這個丫鬟假意告了假,實際卻是殺人去了……因她經常進出佛堂,對佛堂極為熟悉,殺了人後,竟是極為輕巧地逃走了……”林老爺此時還露出了赧然的表情,若是當初他們沒有妄斷這就是鬼在作祟,或許早也就抓住兇手了,畢竟只要是人下的手,那就必然會有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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