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林老爺帶著他們來到了一處院子外。

  陸長亭能瞧出林老爺的心思,於是便轉頭道:“燕王與我進去便是了。”

  道衍在旁邊道:“長亭便不允我進去了嗎?”

  “道衍師父也能進去。”陸長亭道。

  那林老爺聞言,雙眼微亮,忙不好意思地笑笑,“我那兒子著實不能見太多生人……”

  朱棣對此並不在意,他點了點頭,牽住陸長亭的手腕,隱隱形成護佑之勢,像是那院子裡有什麼兇險一般!

  朱棣都同意了,別的人還能說什麼,於是進門去的,便只有林老爺、土根,陸長亭、朱棣、道衍五人,別的下人都自覺待在了外頭。

  進了院子之後,便能見到主廂房的窗戶是開著的,裡面隱約坐了個人。林老爺一拍大腿,“哎喲”叫了一聲,便快步進去了,“我的祖宗誒,跟你說了關上窗戶關上窗戶啊!你不怕染風寒啊!”

  陸長亭幾人走得慢,落後好幾步方才進了屋子。

  而等進去之後,陸長亭也看清了那個坐在窗前的人,身材修長筆挺,穿著一身灰撲撲的衣衫,但也掩不住其清俊的味道。只是當目光上移,對上他的面容之後,便能瞥見他眼底的憨傻之氣。

  能明顯看得出來,這是個後天痴傻了的人。

  陸長亭登時便想到了小胖墩安喜。

  或許林家觸動到他的地方,還有一點,便正是這林家痴傻了的公子吧。

  陸長亭從懷中取出了羅盤,羅盤指針還在轉動,但是卻在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慢了下來,也就是說這林家公子的屋子,反倒是較為安全的地方。

  真有意思……

  這林家到底是怎麼被弄成這般模樣的?

  沒一會兒,小沙彌回來了,手中托著個紅木箱子,他跨進到屋子裡,小心地打開了蓋子,隨後立即將箱子放到了地面上,林家公子見著箱子之後,突然間情緒激動了起來,指著那箱子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眼淚卻是忍不住地往外掉。

  林老爺忍不住抹了抹眼淚,道:“林家佛像有異的傳聞,也是因我這兒子的表現,才這般猜測的……”

  陸長亭卻並不激動,他蹲下身摸了摸佛像,“這可說不準,或許是貴公子知曉母親去世,見到目前生前供奉的佛像,便忍不住哭泣連連,難以成句。”

  林老爺一怔,“這……這……”這也是有可能的啊。

  陸長亭轉頭看向道衍,“道衍師父,這是什麼佛像?”

  因為蹲著的緣故,這會兒陸長亭看在道衍的眼中,就像是眼巴巴地瞧著他一般。

  作者有話要說:  朱·專業鎮場子·四哥·棣

  第057章

  道衍沒想到陸長亭一眼就看出了不妥, 他走上前,跟著蹲下身, 輕點佛像, 道:“這是文殊菩薩。”

  林老爺失聲叫道:“不可能!”

  土根也忍不住道:“是啊,這根本不是文殊像啊!”

  “是文殊。”朱棣在一旁肯定了道衍的說法。

  這會兒陸長亭也想起了之前前往慶壽寺時,朱棣曾與他說過的話。佛也是有兇惡相的。所以這是……文殊菩薩的兇惡相?

  道衍接下來的話, 無疑是肯定陸長亭的猜測,“這是怖畏金剛,文殊菩薩的忿怒相。”

  這倒是奇怪了。那林夫人只要稍微有些禮佛的知識,便也不應當將怖畏金剛當做菩薩佛像帶回來啊,這供奉菩薩和金剛的區別可不是一點半點。且不說她知不知曉其中區別, 這怖畏金剛的模樣,可是有幾分懾人的, 一般人就算沒有禮佛知識, 也不會願意將這樣的佛像帶回家中。更怪異的就是,這樣的佛像,慶壽寺竟然賣了!

  林老爺在一旁訕訕道:“這……我也不通佛法,也不知曉這是個什麼東西……這、這佛像真的有異處?”

  “道衍師父瞧出什麼了嗎?”陸長亭謹慎起見, 先問了道衍。

  “我不擅此道,並未瞧出什麼異常。”

  “那道衍師父能否說說佛像為何會有忿怒相?”陸長亭一邊問, 一邊將那佛像託了出來, 周圍的人看著佛像不由露出了驚恐的神色,林老爺神色更是焦急,極為憂心陸長亭的安危。若是個尋常風水師也就罷了, 偏偏這位是燕王府的風水師啊!

  那佛像還有些沉,陸長亭一隻手托著差點墜下去,朱棣及時伸手托住了陸長亭的手背,也就將佛像托住了。

  道衍本來都要開口說話了,誰知陸長亭差點摔了佛像,於是他便只有等朱棣帶著陸長亭站直身子以後,方才出聲道:“菩薩忿怒相呈多首多臂狀,同時手持法器,面容猙獰恐怖。而之所以顯出威猛忿怒相,是為降伏眾魔,以及眾生引出的貪、嗔、痴。”

  也就說這忿怒相雖然看起來嚇人,但實際上它也只是為了震懾眾生,教化眾生罷了。這般佛像雖然不適合擺放在佛堂之中以作供奉,但整體說來,它也不會給家中帶來災禍。

  除非是……

  陸長亭將佛像交到朱棣的手中,“勞煩燕王為我托住。”

  朱棣看著他縱容一笑,“好。”那佛像被他單手托住,輕輕鬆鬆,穩穩噹噹,連輕微搖晃一下都沒有。

  陸長亭不得不暗自感嘆一聲,這就是力道上的差距。

  他伸手摸了摸佛像,又敲了敲佛像。手指總是無意識地拂過朱棣的掌心。

  眾人滿面不解地看著他的動作,只覺得陸長亭這般實在讓人摸不著頭腦。

  等陸長亭收回手的時候,旁邊的人忍不住驚叫了起來。

  以林老爺的臉色尤為難看。

  陸長亭抬起手往鼻子間湊了湊,還一邊道:“你怕什麼?上戰場殺人都不怕,這倒是怕了。”

  林公子哆哆嗦嗦地指著佛像,“血……血……”一邊指一邊忍不住連連後退,面上的痴傻反倒是顯得好了許多。

  可不正是血嗎?

  令眾人驚叫出聲的,正是因為陸長亭在摸過佛像之後,從裡頭摸了一手血出來。佛像會流血,當然沒誰見過,也正是因為從未見過,才讓他們對此充滿了恐懼。人對於未知而神秘的事物,向來是懷著敬畏之心的。

  他們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甚至都不約而同地變得沉默了起來,像是擔憂打攪了誰一般。

  朱棣啪地拍開了陸長亭的手,“別什麼都往鼻間送……萬一有毒怎麼辦?”

  “沒毒,是人血。”陸長亭攤開了手指,噁心地皺起了眉。

  朱棣無奈,掏出了手帕遞給陸長亭,陸長亭用手帕好好擦了擦手,但儘管如此,他的手掌之上都還有些殘留的血跡,實在讓人倒胃口極了。朱棣見狀,看向了林老爺,林老爺會意,忙扭動著胖胖的身子小跑著到了外頭,吩咐下人去打水來。

  程二見著林老爺出來了,忙問道:“燕王如何了?”

  林老爺擺了擺手,“無事無事。”說罷便又匆匆轉身進去了。

  過了會兒,一個丫鬟端著水盆進去了,只是那丫鬟的心理承受能力著實不太好,她看了那水盆一眼,便忍不住驚叫一聲跑了出來。外頭的程二,被丫鬟這一聲叫得心都涼了,只能不斷祈求,主子萬萬不要出事才好!

  這地方也太邪門兒了!

  與外面緊張氣氛相對的是屋內沉靜的氣氛,陸長亭洗手的時候,儘管動作緩慢,但是誰都不敢出聲打斷他,他們都靜靜等待著陸長亭往下說。

  “辛苦燕王,林老爺拖張桌子過來。”陸長亭一邊說一邊伸手幫著托住了佛像。

  朱棣看出了陸長亭是擔心他勞累的意思,不由笑道:“無事,很輕巧的。”

  那佛像不大,就一個人的頭顱般高,比起人頭還要窄上那麼一些,因而可以托在掌心。

  林老爺費勁兒地將桌子拖了過來,朱棣便將佛像放了上去。

  再看那林公子,已然縮到床上去了,他拉起被子緊緊裹住了自己,只露出那張清俊的臉來,模樣實在引人發笑。

  但是這一刻,誰都沒工夫去注意他了。他們定定地看著陸長亭,而陸長亭微微彎腰,指了指佛像,將佛像轉動過來,露出了背面,佛像背麵塑有怖畏金剛的另外幾隻手,每隻手中持有法器,血是從法器流出來的。

  “這有什麼不對嗎?”林老爺緊張地問。

  陸長亭抬手又敲了敲佛像背部,法器之中又開始往外流血水了,只是仔細觀察的話就能發現這一次流出來的血水,著實少了很多。看來應當是裡面的血混合著積水流了出來,正常佛像里怎麼可能真像人一般流血。

  陸長亭指著佛像道:“我方才敲的那幾下,將它內部敲鬆動了,這才帶出了血水,裡面放著的應當是屍首殘肢一類的東西。”

  林老爺的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就差沒轉頭將今日吃下去的食物都吐出來了。

  而朱棣已然聯想到曾經宅子裡,埋在罈子里的屍骨。朱棣不由得皺眉,“為何都是用屍體來做這種事?”

  “屍首見效快啊。”為了達成目的,什麼事做不出來呢?

  如此一來,陸長亭便可大膽猜測,此乃人為了,畢竟好好的,慶壽寺的和尚為什麼往佛像里塞東西?眾人都是信佛之人,難道他們便不畏懼佛祖嗎?

  林老爺怒道:“那拆了它可就能消除宅子裡的禍患了?”

  “現在還不能拆,佛像只是個引子,它只是用來布風水局的,我們還得靠著它找出這個宅子的風水究竟哪些地方被改動了,對症下藥,方可解決現狀。”陸長亭淡淡道。

  陸長亭看上去還是很顯年少青嫩,但林老爺此時對他的信任已經蹭蹭往上爬了。聽陸長亭一番話,再對比之前請的那些人,林老爺心中立時便判斷出來,陸長亭是當真能處置這宅中禍患的。

  林老爺此時一面高興,又一面後悔,他後悔自己為何沒能早些請到陸長亭,若是早些請到,那去年不是就已經將此事解決了嗎!林老爺都快激動地哭出來了。

  而土根也激動得臉上神色變幻頻頻,畢竟人是他請來的啊,能得到希望在手,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陸長亭話說完,卻發現半晌都聽不減回應,他不由得收回目光,轉頭看去,這一轉頭,陸長亭便見他們神色激動不已,像是尋到了大救星一般,陸長亭頓時頗有些汗顏,他委婉地出聲道:“事情還未解決,林老爺莫要高興太早。”他也不想見到這家人在高興過後,卻又只能失望。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