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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長亭並不太餓,他歪頭看了看朱棣,“我只是在這裡覺得頗為無趣,才拿了話本來看。”

  朱棣神色不改,道:“放心,明日你就會覺得有趣了。”

  陸長亭倒的確是充滿了期待。

  現在的北平就像是一塊等待著去征服的寶地。

  所有人都認為這裡苦寒,又與蒙古比鄰,在這裡做藩王實在是連個安穩覺都睡不好,但陸長亭卻清楚地知道,這裡將成為朱棣最強有力的後盾。

  陸長亭忍不住微微一笑,“我很期待。”

  朱棣看著他這般模樣,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頭,“早些洗漱吧。”

  陸長亭看出了朱棣眼底的疲色,點點頭,等喝了熱茶之後,便由下人領著沐浴去了。等沐浴完出來,陸長亭發現嶄新的衣裳已經備好了。這很明顯不是他自己準備的,而應當是朱棣帶著程二出門去之後,再帶回來的。

  陸長亭將衣衫穿好,渾身暖了許多。

  不可否認,朱棣對他的好已然超越太多了。

  陸長亭其實是慣性去照顧別人的人,或許是因為他一直以來都太過信奉強悍的緣故,還是到了明朝以後,他才詭異地從幾個王爺的手底下享受到了被關照的滋味兒。

  滋味兒不賴!

  陸長亭抿了抿唇,又由下人帶著回了朱棣的屋子。

  屋子裡已經點上了炭。

  雖然洪武帝將朱棣趕到北平來當藩王很是不地道,但總的來說,洪武帝給兒子們的待遇,那可比給大臣們的要好多了。早年的時候,他都是教皇子們吃苦耐勞,而等個個去了封地以後,洪武帝就開始開出豐厚的賞賜俸祿了。臣子多麼苦逼,就襯得王爺多麼舒適,哪怕是什麼也不做,也能富貴生活到老。

  而此時,陸長亭就跟著蹭了一把。

  什麼上好的炭啊,上好的茶啊,輕柔暖和的被子,暖洋洋的床榻啊……

  就連洪武帝他兒子,這一刻都淪為了給陸長亭“暖床”的。

  咳。

  陸長亭脫去外衫,當先鑽進了被窩之中。

  在趕赴北平的路上,陸長亭已經和朱棣一起歇過幾次了,現在倒也不覺得生疏尷尬。朱棣放下書之後,便跟著進了被窩。

  陸長亭瞥了一眼那本被朱棣放下的書,再度想起了歷史上對朱棣的評價。

  有人認為朱棣和太子朱標比起來,那實在是沒甚文采,甚至被冠上了半文盲的名頭。陸長亭不由得想到了之前在老屋的時候,朱樉教他讀書,朱棣從來不插手,直到等朱樉走了之後,朱棣才接手過來,但也只是盯著他讀書,而後教教他寫字。

  陸長亭這會兒,心底的滋味還挺複雜的。

  陸長亭因為在想事情,雙眼睜著,在燭光下還顯得熠熠生輝的,朱棣原本實在有些疲累了,這會兒看著陸長亭的模樣,又有點睡不著了,他忍不住拉了拉被子,將陸長亭那張臉給蓋過去了。

  “快些睡覺。”

  陸長亭眨眨眼,抓下被子,“嗯”了一聲,閉上了眼。

  紛亂地擠在陸長亭腦子裡的那些史料,野史,傳聞,這會兒都被擠到腦後去了。屋子裡著實太暖和了,閉上眼之後,他便不可抗地睡了過去。

  朱棣這會兒淺淺吐出一口氣,也才閉上了疲累的雙眼。

  翌日一早,陸長亭便被朱棣從被窩裡拎出來了。

  真是多年都不帶換個姿勢的。

  陸長亭連吐槽的話都說不出了。

  他順從地起了床,換了衣衫,排在朱棣屁股後面,等他洗漱完之後,也跟著去洗漱了。而後下人端來早飯讓他們用過了。朱棣便直接帶著陸長亭出門去了。

  程二在王府門外備好了馬車,當然是給陸長亭準備的。朱棣就直接騎馬去了。陸長亭原本也想要匹馬,奈何外頭太冷,在耍酷和保暖之中,陸長亭選擇了保暖。

  馬車噠噠噠地往前走著,沒多久便停住了。

  朱棣下了馬,從外頭將車廂門打開了,而後將陸長亭拉了出去。

  陸長亭還是裹成了個包子,就唯獨一張姣好的面容,能看得清楚。就跟包子被擠露餡兒了一樣,怎麼看都怎麼覺得好笑。

  朱棣拉著他一腳深一腳淺地往前走去。

  這時候陸長亭才發現,這是一處軍營,養的應當就是燕王府的親兵。

  看著這處軍營,陸長亭也不得不感嘆。

  洪武帝這輩子做過最錯誤的決定,大概便是以為軍權握在他兒子的手中,便能一心一意保衛明朝了。

  他怎麼知曉,就是他交出去想要以此保護朱允炆的軍權,最後卻是將朱允炆從皇位上趕下來的罪魁禍首呢?

  朱棣見陸長亭頓了頓腳步,不由笑道:“怎麼?怕了?”

  陸長亭當即一揚眉,“怎麼會?”只是他心中也有些好奇,朱棣帶他來這裡做什麼。

  朱棣一邊帶著他往裡走,一邊低聲道:“蒙古時常與北平打起來,這邊戰爭頻繁,人人都要會些保命的本事。長亭,你來到北平,別的可以不做,功夫卻得還要下更大的功夫去練。”

  陸長亭的面色不由得更凝重了一些,點頭認真道:“我知道。”

  但這三個字才剛剛說完,他差點就被腳下的雪絆上一跤。

  朱棣條件反she地想要伸手去接,最後又生生克制住了。不過好歹陸長亭晃了兩下也就站穩了。

  他們繼續往前走著,繞過了哨崗,走過了營帳。只是他們一路走過去,卻很少碰見什麼士兵。

  直到他們走過營帳之後,來到了一片空地上,或者說校場更為合適。

  別的地方都是大雪鋪滿了,而這裡卻竟然乾淨得出奇。而且校場之上已經有人在開始操練了。他們大都穿著薄衫,甚至還有光著上半身的。陸長亭光是看著都覺得打哆嗦。北平太冷了,呼出來的氣白蒙蒙能糊陸長亭自己一臉。

  說是呵氣成冰真也不為過了。

  有人注意到了朱棣的到來,忙熱情地喊道:“燕王。”看得出來,這裡的人對朱棣都很是尊敬。

  這點陸長亭覺得不奇怪。

  朱棣被稱作馬上天子,是因為他跟著士兵在戰場上拼殺出來的。受到尊敬不奇怪。隨著日子越長久,等到他正式手握兵權出征蒙古的時候,那也就是他徹底牢牢把握住士兵崇拜的時候。

  朱棣指了指校場,“長亭,以後每日你都要隨我來此處。”

  陸長亭艱難地動了動唇,“……好。”

  雖然很不想在冬日裡來操練,但是陸長亭也知道,自己那點兒功夫,在北平太不夠看了。等到日後朱棣上戰場的時候,他說什麼也得跟著去吧。

  朱棣讚賞地看了他一眼,隨後抬起了手就開始給陸長亭扒衣服。

  “不等等……”陸長亭懵了懵。

  程二在一旁笑道:“小長亭不把棉衣脫了,等會兒怎麼練功夫?”

  陸長亭抿了抿唇,僵著臉配合著朱棣脫棉衣。

  一層又一層。

  程二都看得忍不住嘴角抽動了。

  這穿得也著實太多了點兒!

  待到只剩下裡頭一層薄衫之後,陸長亭推開朱棣就立即打了個噴嚏。

  朱棣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

  陸長亭微微疑惑地轉頭看他,“你不去嗎?”因著是在外面的緣故,陸長亭便沒有開口叫四哥了。

  “去吧。”朱棣只重複了一遍。

  陸長亭會意,同時也有些羞赧,這段日子,他似乎有些依賴朱棣了。到了軍營里,他與旁人自是也沒什麼不同,只是他並非燕王府的親兵而已,他又怎麼可能還要朱棣來悉心教導呢?

  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陸長亭打交道的都是風水一道,他從沒接觸過這些人,他對他們所有的了解,都來自於電視劇和史料。

  陸長亭緩緩吐了一口氣,這會兒也不知道是凍麻木了,還是心底的興奮壓過了一切,陸長亭竟然感覺不到了寒冷,他的腰背不自覺地挺得更直了。從前朱棣對他的教導,在這一刻似乎都起了作用。

  他冷靜地邁入了校場之中。

  陸長亭正想著要先和誰來打個招呼,了解一下校場的規矩。誰知道突然一個男子走了過來,衝著陸長亭勾了勾手指,示意他打一架。

  男子比陸長亭要高出大半個頭,他滿頭大汗,瞳孔擴大,眼底寫滿了興奮和戰意。陸長亭的目光又落在了他光著的上半身之上,肌肉虬結。

  陸長亭站在他跟前就像是一隻弱雞。

  陸長亭不由得吸了一口氣。

  他總不能打死他吧?

  陸長亭擺開了架勢。

  校場之外,程二有些咂舌,“怎麼他一去就被盯上了?這不會出事兒吧?王老六的拳頭……可不是吃素的……”程二喃喃說道,便想要上前去。

  朱棣一把揪住了他。

  “主子?”程二有些詫異,他看平日裡朱棣待陸長亭的態度,這時候也應當跟著著急才是啊!

  朱棣淡淡道:“不磨礪,日後要吃更多的苦頭。”

  可是這個苦頭也太大了點兒吧?程二心底疑惑又擔憂,但他此時還是閉緊了嘴,也沒有往前去。

  朱棣頓了頓,接著道:“他和這裡格格不入,走入校場,自然免不了被人注意。”

  在校場之上,別人不會管你的年紀和身份,先打一場再說。只是有些人並不大樂意與弱勢的人過手罷了。

  若說之前朱棣教給陸長亭都是基礎和招式,那麼現在便是實戰的時候到了。被洪武帝這樣教導著長大的朱棣,難免也帶上了一樣的風格。

  心疼陸長亭的時候歸心疼,該放手的時候,朱棣卻絕不會有半分含糊。

  這一頭,陸長亭的呼吸不自覺地急促了起來。

  對面的王老六呼吸比他更為粗重急促。

  很多人都容易對血腥、暴力上癮,所謂殺紅了眼,便是這麼個意思。此時王老六差不多就是紅眼狀態。這位相當於加上了BUFF。而渾身凍得有些僵硬的陸長亭,覺得自己上的是DEBUFF。

  這特麼還真有點心酸啊!

  不管心酸不心酸,王老六已經朝著他撲上來了,拳風凌厲,迎面而來。

  陸長亭身形小,勝在一個靈活。幸好從前朱棣也教過他如何應對這樣的場面。只是記憶調出來,肢體再反應出來,難免就有一個時間差,就這麼一個滯後,王老六已經一拳揍在了陸長亭的臉頰上。

  陸長亭身子歪了歪,卸去了一半的力道。

  但儘管如此,他也感覺到自己半邊臉一瞬間都麻木了,而後便是迅速的腫脹和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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