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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長亭怎會甘心受制於人?

  上輩子他可以過得舒坦,是用前面二十來年換來的。而如今,他要過得舒坦,也合該再努力幾年。此時再想一想,他想要留在中都安穩度日的想法,實在有些天真可笑了。

  他實在不願意再遇見這樣的事,再一次無門可走。

  他要去找朱棣!

  這是一條現成的路。

  不說利用往日的情誼,好歹他和朱棣是熟悉的,而朱棣也的確希望他能前往。那便去好了。用儘自己畢生之力,在朱棣需要的地方幫助他,不去管自己有多少本事,他總能襄助上朱棣。

  等朱棣成為日後的永樂大帝,他的好日子還會遠嗎?

  人一生都在奔波,只是有時苦有時甜,他註定無法在這樣的時候過上什麼平靜舒適的日子。

  陸長亭冷著臉,越想越堅定了信念。

  他帶著採購的東西回到了屋子,然後打包起來,一切都準備好,再上床歇息。待明日,他就知曉他該不該走了。

  第二日很快就到來了。

  陸長亭不是自然醒的,他是被人的敲門聲吵醒的。

  敲門聲太過急促,一下子就將他驚醒了,陸長亭匆匆套上衣衫,抹了把臉便上前去開門了。

  門一開,當先入目的就是安父的臉。

  安父面色陰沉,身上瀰漫著說不出的戾氣。只是在見到陸長亭之後,他的臉色才慢慢緩和了下來。

  “長亭。”

  “這是……怎麼了?”雖然陸長亭心底已經隱隱有了猜測,但他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安父走進門來,陸長亭方才看清了其後還跟了個下人,那下人懷抱著安喜,不苟言笑地跟著走了進來。

  “此行前來,是為辭別。”安父低聲道。

  果然如此。

  陸長亭心中暗道了一聲,同時也放下了心。

  安夫人和安松友雖然那般模樣,但安父是維護著安喜的啊。安父是中都的糧長,安家的家主,失蹤了一個安喜不算什麼,但安父若是跟著失蹤,那便是在引人注目了,可想而知,其中又會有多少艱難。

  “長亭。”安喜怯生生地叫了一聲,委屈得仿佛快要哭出來。

  “去吧。”陸長亭伸手揉了揉他的頭。

  其實安喜和安父離開也挺好的,雖然突然遭受了這樣的劫難,但是對於安喜來說,說不準也是一次成長的機會。畢竟越是無憂無慮,有人庇佑的生活,越是容易令人安於現狀。

  安父連坐也未坐,他直接看著陸長亭,低聲問道:“你可要隨我們一同離開?還是要留在中都呢?”

  安父頓了頓,還是忍不住補上了一句,“有些事,你可能知道得太多了些。”

  安父說這話,只是為了告誡陸長亭。陸長亭也一下子反應過來,或許安夫人已經察覺到他在暗中拆台了,安夫人怒火中燒之下會做什麼誰也不知曉。尤其當如今陸長亭在中都名聲已經不如從前了。

  陸長亭眨了眨眼。

  就這幾年的功夫,他就結結實實地嘗到了大起大落的滋味兒,要真是個十來歲的孩子,恐怕已經長歪了。

  “我也要走。”陸長亭道。

  安父微微一笑,在他看來,陸長亭的確是做了一個明智的選擇。

  “只是安家那邊……”

  安父聽到前半句話,便已經是面色一沉,冷聲道:“那邊我便不會再理了,我且瞧一瞧……”安父說到這裡,卻是未再繼續了。

  但陸長亭差不多也能猜到安父的未盡之語。

  他就瞧一瞧,沒了他們,安家又能成什麼模樣。

  只可惜……

  “那真兇……?”

  若是安松友不償命,安青豈不是白死了?

  安父抿了抿唇,“且待日後吧。”

  怪只怪當時他不在宅中,安喜又諸事不通,自然由著人擺布,現在別說為安喜證明清白了,想要證明真兇是誰都難!那個人註定要逃過律法的制裁。

  陸長亭垂下眼眸,眼底滑過了失望之色。

  所以還是得靠自己嗎?

  安父似有所覺,出聲道:“其它的你便不要理會了,我會處理好。”

  是指安松友他也會處理好嗎?陸長亭的目光閃了閃,“嗯。”

  “長亭,我們這便要立即走的,你快些收拾東西吧。”

  陸長亭瞥了安父一眼,他有些懷疑安父是不是有什麼後手。

  陸長亭淡定起身,從柜子里拉出了打包好的行李,他抿唇道:“我已經準備好了。”

  饒是安父再見多識廣,這時候也忍不住愣了愣,“你、你早就準備好了?”

  陸長亭點了點頭,也並不多說。

  安父卻是很快想通了前後,到此時,安父實在不得不再感嘆一聲,陸長亭實在太過出色!不僅當先推斷出了事情背後的陰謀,還提前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一切都準備到位了。便就等著這一日到來了。

  “走吧。”陸長亭出聲道,他已經將行李拿好了,還遞給了安父兩個包,“之前擔憂你們準備得極為匆忙,便也順便買了些給你們。”

  安父命身後小廝接過去,笑道:“長亭有心了。”

  安父抱著安喜和下人們當先出去了,陸長亭在後面鎖門窗。

  待到陸長亭也上了馬車之後,他們便迅速朝中都城駛去了。

  中都城門一開,他們便出去了,真是讓安夫人最後連版根毛都尋不到。

  陸長亭沒有去和吉祥道別,不過如今也差不多了,畢竟他護佑過吉祥,也給了吉祥幾年成長的時間。到現在,吉祥也是好十幾歲了,要護住自己手頭的東西,應該比過去要輕鬆了。

  上了馬車之後,陸長亭便問起了安父的打算,“您要去何方?”

  “雲南。你要去何處?”從聽見陸長亭那麼問開始,安父就差不多猜到,陸長亭是和他們分開走了。雖然心下有些失望,但還是在意料之中。陸長亭有自己的打算,他從來都是頭腦清醒。安父很清楚這一點。

  “去北平。”

  安父一怔,“你要去尋……燕王?”

  陸長亭點頭,“當初有約,這時便正好到了履約的時候。”

  安父微微一笑,“那便去吧,到快分道的時候,便先買好馬車。”

  馬車……太慢了。陸長亭在途中耗不起。畢竟他和安父不同,安父廣交好友,而他卻就認得一個朱棣。還是趕緊趕到北平去,方才是正理。除卻馬車,那便只有騎馬了。

  陸長亭上輩子在俱樂部是騎過馬的,還經常在周末去訓練馬術,因而覺得應該是不難的。

  當然,這些打算,不用這樣早便說給安父聽。

  安父對陸長亭極為看好,甚至此時還與陸長亭簡述了一下那北平是何模樣,又與陸長亭說了燕王此時不一定在北平,他可能在打仗,甚至連到了燕王麾下,人際交往一面,安父都簡單提到了一些,但因為知曉陸長亭太有自己的主張,安父便也沒有往深了說,只是點到即止,免得懷了陸長亭自己的想法。

  二人聊完之後,心情大大得到了放鬆。

  陸長亭這時候都是有些感激安父的,安父的脾氣實在不錯,又極為聰明,富有遠見,並不藏私。倒是讓陸長亭覺得,若他有父親,便也應當是這般了。

  陸長亭微微一笑,閉上眼靠著馬車壁休息了起來。

  安父提醒了他一件事,此時馬皇后應當快要去世了,等他到達北平的時候,朱棣若是沒在應天府弔唁,便可能是在攻打蒙古……

  那他……該去哪兒呢?

  ————

  洪武十五年八月,馬皇后病逝。

  同年同月,在洪武帝的老家中都城中,繼安糧長和家中小公子安喜失蹤之後,安家突然起了一場大火,安夫人和安松友在裡頭都被燒著了,後頭人是被救出來了,但模樣卻是毀了,安松友甚至還落了個手部殘疾。

  事後衙門查起,卻只發現是天乾物燥,不小心便燃了起來,別的都查不著了。

  而那安家姨娘在安青下葬之後,也不見了蹤影。

  只是安家有下人,在被解僱之後,曾在坊間散播傳聞,說是安夫人和安松友聯手殺死了安青,卻讓小兒子來背罪責。有人說這對母子天生惡毒,也有人說怪安父太過偏心小兒子,也有人說是安夫人沒將安松友教好……

  但無論說什麼,失蹤的人都不會回來了。

  安家,竟是於一夕之間敗落。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本來原設定,是打算讓安喜死掉的,陸長亭知曉內幕之後,萬分驚怒,一把火燒了安家,然後過上了逃犯一樣的生活,幸而他是個黑戶,要被抓住也就不容易了。但是開文之後寫著寫著,覺得不忍心讓安喜死了。我也害怕你們給我寄刀片,咳咳。然後就只能改動一下了。這兩章其實沒什麼太大的波折,就是讓陸長亭從平靜生活的假象中陡然抽離出來。

  本來還想寫到馬皇后,很可惜,按照歷史,她該領便當了。QWQ

  第045章

  洪武十五年十月, 陸長亭和安家父子分道揚鑣了。

  安喜很是委屈地看著陸長亭走遠,久久才落下了車簾。

  陸長亭騎著馬, 策馬狂奔向前, 他著一身白衫,被風吹起來的時候,還真有幾分瀟灑肆意的味道。

  陸長亭的馬術還不錯, 騎著這馬,速度不緊不慢,總歸是比馬車要快上許多。

  陸長亭還是有幾分得意的。

  終於找回前世瀟灑的滋味兒了。

  只是沒一會兒,陸長亭就得意不起來了。他抬頭觀了一眼天色,有些陰沉沉的, 只要是對天氣稍有觀察的人都知曉,這是要下雨的徵兆。他這匹馬可是光禿禿, 敞亮亮的!待會兒雨下來, 那就是兜頭照澆啊!

  陸長亭臉色一陰,這才想起來,半個月前自己躲在安家馬車裡的舒適。

  陸長亭望了望遠方,連個建築的影子都瞧不見。再往後看看, 也見不著建築的影子。再左右瞥了瞥,這哪兒有山洞他也不知曉啊。那大樹底下就更不能指望著躲雨了!

  陸長亭乾脆狠狠心, 揮鞭一抽, 加快了速度,朝著前方奔去。

  能不能在下雨之前趕到下一個城鎮,那就真是聽天由命了!

  馬兒嘶鳴一聲, 撒開蹄子飛快地跑了起來。

  在現代雖然也會去一些馬術俱樂部,陸長亭的馬術也因而練得頗為像樣,但馬術是一回事,甚至可以說那更多就是為了作觀賞用,而當馬兒真正狂奔起來的時候,陸長亭初時覺得還極為快意,到了後頭就覺得自己五臟六腑都要給顛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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