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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橚有些憂鬱地皺了皺眉頭,不過隨即他也很有志氣地道:“那便……喝粥吧……二哥,明日、明日我們去做什麼?”

  “今日在城中走了一圈兒,我心中已有法子,明日再說。”朱樉低頭道,看上去胸有成竹極了,“明日我們也得帶些吃食回來給長亭才是。”

  “帶什麼?”

  朱樉細細思考了一下,“嗯……小糖人?”

  朱橚委婉地提醒了一下兄長,“長亭……也不是三歲。”

  “哦……那糖葫蘆?”

  “這、這不如買些糕點?”

  “那糕點種類繁多,又買什麼?”

  “……”

  還未賺到大錢的朱家三兄弟已然開始暢想起來了。

  ————

  似乎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天色便沉了下來,朱棣一手提著燈籠,走在了陸長亭的身側,姿勢像是隱隱將陸長亭護衛在內側一般。顯得倒是貼心至極。

  “吱呀”一聲,朱棣隨著陸長亭進了屋子。

  陸長亭打了個小小的呵欠,扯過椅子坐了下去。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陸長亭是覺得怎麼也睡不夠。

  朱棣擱下燈籠,鋪開桌面上的紙張。

  雖然他們來中都沒什麼錢了,但是紙筆卻是在應天府便早早備好了的。

  洪武帝一面放他們去吃苦的同時,還一面要求他們勿要忘了讀書,因而文房四寶是備得極為齊全的,而且所備之物皆為上品。若是陸長亭自己習字,哪裡能用得到這樣的東西?

  朱棣站在陸長亭身側,開始磨墨,陸長亭原本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來。

  有人磨墨,何樂不為呢?

  還是王爺給磨墨呢!

  朱棣注意到陸長亭緊盯著他的手,以為陸長亭對磨墨也來了興致,便道:“從前可曾用過此物?”

  陸長亭一個小乞兒,哪能有寫字的機會?而且筆墨紙硯實在貴得很!不是常人能供得起的。陸長亭搖了搖頭。上輩子他倒是用過,但那畢竟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好漢不提當年勇嘛!

  正想著呢,朱棣就站在陸長亭背後,微微躬著腰,伸手將陸長亭裹在懷中,然後一手握住了陸長亭的爪子,朱棣還順帶捏了捏,而後告訴陸長亭道:“手指舒展開,握住它。墨錠輕研,這樣微微傾斜,直推研墨,放入少許水……”

  陸長亭手指雖不如朱棣的纖長,手掌也不如他的寬大,但要有力地握住墨錠還是沒問題的。陸長亭本想掙開朱棣的手,誰知朱棣注意到他的動作,微微皺眉道:“別動,研墨寫字時皆要靜心,若是急躁了,墨研得不好,寫出的字便也有瑕疵。”

  陸長亭已經不大想繼續了。

  若是以後有錢了,他定然請五個小廝來給研墨!這活兒實在不是人幹的!

  ……

  這一研墨,就不知過去了許久,陸長亭瞥見一旁的燭火,似乎都燒短了一截。

  朱棣收回手,示意陸長亭放開墨錠,“如此便可了。”

  陸長亭扔開墨錠,頓覺手臂酸脹不已。而朱棣卻還仿佛沒事人一般,引得陸長亭實在好奇,他在皇宮中的時候,他的老師讓他研了多少墨才有今日穩健的臂力。

  “輕研墨重舔筆。”朱棣一邊說著,一邊又握住了陸長亭的手,示意他去捏筆。

  陸長亭捏毛筆的姿勢還是像樣的,原以為這也要仔細教的朱棣面上閃過了驚訝之色。

  陸長亭道:“見過你握筆的樣子。”

  朱棣隨之一笑,“長亭實在聰慧,常人難及也。”

  能得如今的燕王,日後的永樂大帝如此誇讚,陸長亭覺得還挺開懷的。畢竟他就是個俗人,會為名利外物而喜悅!

  朱棣擔心陸長亭寫不好小字,便當真先教陸長亭寫起了大字,不過幾個字便能塞滿一張紙,實在浪費!但朱棣連眉毛都不動一下。待教著陸長亭寫了幾個字之後,朱棣便撒開了手,道:“家父曾有言,若家貧,可以不肆意吃喝,可以穿著打扮樸素,唯讀書一事不可輕慢。”

  也就是說,為了讀書,小小揮霍一下都不算得什麼。

  這倒也像是洪武帝可能會說出來的話,畢竟他自己出身貧寒,大字不識得幾個,後頭就算是給鍾愛的臣子寫個碑文,那都是用最為淺顯不過的言語。洪武帝認為自己在此道吃了虧,便要求兒子們孫子們要有豐富的學識。太正常不過了。

  陸長亭點點頭,心寬地繼續用著上好的紙,在上面練著字。

  燕王給研墨鋪紙教寫字,多難得的機會啊,陸長亭可是要好好享受……哦不,是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見陸長亭乖覺地練起了字,半點牴觸情緒也無,朱棣都不得暗自感嘆,這小孩兒實在太過妖孽了些,這般也能坐得住……朱棣起身推門出去,“你好好練字,若要看什麼書,也可尋我要。”

  陸長亭點了點頭,連頭都沒抬。

  朱棣走了出去,自己又忍不住微微一笑。若是在應天府,誰人能相信他會給一小小少年伺候筆墨?

  這一夜,陸長亭練得有些投入。

  陸長亭別的本事不敢誇口,但他敢說自己是耐心的。從他如何對待安喜便可見一斑。而實際上,要學習風水知識,也確實要耐心且細心。那麼此時靜下心來好好練字也就什麼難度。

  不知不覺,便是月上中天。

  陸長亭放下筆,揉了揉手臂,看著自己的字漸漸像了模樣,便登時覺得成就感十足。他洗淨了筆和硯台,隨後便就著下人打來的水,匆匆洗漱一番,上床休息去了。

  接下來幾日,便都是一日陸長亭帶著朱樉去見安喜,又一日便是陸長亭與朱棣待在一處,而朱樉三人便出門去賺錢。因他們走得早,便根本不知曉,陸長亭和朱棣實際是留在了府中,練練拳、練練字,好不愜意。

  偏生朱樉三兄弟回到宅中後,還當陸長亭和朱棣辛苦了一日,每次看向他們的時候都倍覺愧疚,明日應當賺再多一些的錢才是。

  陸長亭眨巴著眼,根本不知曉這三人的內心活動,若是知曉了,他定然忍不住笑出聲來了——果然臉是具有欺騙性的!

  這般持續一段時日後,朱家兄弟們的生活水平得到了一丟丟的提高,陸長亭在宅邸之中住得也更為適應了。

  之前那戶人家,再拆了牆、取了燈籠之後,又一次請陸長亭和朱棣到了家中,請他們再看一看宅中可還有什麼糟糕的風水,家中人身上可有被影響到的地方。

  陸長亭對於自己的手段還是極有信心的,他去走了個過場,最後確認不再有什麼危害,方才離開,離開之前,那戶主人家躊躇著又送了些錢到陸長亭手邊。

  自那日陸長亭二人走後,這戶人便先住進了客棧。

  倒也是奇了,住進客棧後,他那幼子便不再苦鬧了,說明確實並非身體上有疾病,而是那宅子的影響。主人家發覺見效如此之快,自然心中對陸長亭二人倍加推崇,再補上這一筆錢,是他感激之下,心甘情願給出來的。

  待出了那宅邸,朱棣笑道:“我們家中翻修也快要完工了。”

  那些匠人的工錢是提前結了的,不然怕是到這時還拿不出那麼多錢來。

  陸長亭點了點頭,心道那朱家宅子還得仔細瞧一瞧,畢竟他自己可都住在裡頭呢!若是風水上出了什麼問題,那就實在太過引人發笑了,簡直墮了他風水師的名頭!

  回去的路上,陸長亭腦中一會兒想的是那戶人家,一會兒想的又是朱家宅子……

  陸長亭卻是陡然間想起了一事。

  房屋逼壓困滯,多被jian邪之人用於養小鬼。

  這戶人家自然是無意為之,那麼朱家宅子呢?朱家宅子風水出了問題的地方,可不止一處!足足好幾處呢!那麼幾處明顯有異的地方,難道真的建造至今都無人發覺?陸長亭總覺得其中有些說不通。但若是換一個思路想,宅子的怪異之處乃是有人刻意為之,那便不一樣了……

  誰會將事做到這般地步?

  陸長亭忍不住皺起了眉。

  方才陸長亭還心情愉悅,陡然間面色就變了,朱棣暗道了一聲,小孩子變臉真快,嘴上卻還是關心地問道:“何事引得你不快了?”

  陸長亭搖搖頭,遂又點了點頭,然後攥著朱棣的手就拉著他往前跑。

  朱棣愣了愣,“這是做什麼?急著回去休息麼?”

  “不是,快些回去!我突然想到一事!”一時間陸長亭和他又說不清楚,只能面色冰冷、眉頭緊鎖,口吻也分外嚴重,好以此引起朱棣的重視。朱棣無奈,直接從陸長亭的胳肢窩下穿過,將他抱了起來,然後便輕輕鬆鬆地抱著陸長亭大步往家中走去。

  朱棣的速度實在比陸長亭強太多了,不多時,他們便回到了宅中。

  朱棣這才鬆手將陸長亭放了下來,兩人誰都不見氣喘。陸長亭詫異地看了一眼朱棣,燕王的體力可真夠好的。

  “這宅子從前是什麼人住的?”

  朱棣一愣,道:“前朝將軍。”

  “誰人?”

  “這便不知了。”

  陸長亭抿了抿唇,猶豫道:“我看走眼了。”

  “什麼?”朱棣依舊不解。

  陸長亭的眼底緩緩蔓延開了焦躁之色,“我看走了眼,這宅子遠不是那樣簡單。既然過去宅子裡住過人,那麼若是風水有問題,定然早有人發覺了,怎麼還會拖延至今?”

  “這宅子翻修過,若是後來無意間將風水破壞了,那也是有可能的。”朱棣道。

  陸長亭面色卻半點不見鬆緩,他抬起頭來,定定地看著朱棣,“難道你不覺得,若是這般那就更可怕了嗎?”

  “你看我們一同去的那戶人家,砌牆,掛燈籠,都是事出有因,確實無意為之,而且宅中也唯有這兩處有異。但再看這座宅子,且不說天井的問題,但只要稍有些審美的人,便都不會將正房的屋頂修成那般模樣!更別說宅中的池子也有問題……這些湊在一處,還能是意外嗎?若是前人留下來的,那便是前人jian邪,故意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安排。可若是翻修後才多出了這些隱患……”

  陸長亭話至此,便也不消再多說了,彼此都是聰明人。

  朱棣的眼底飛快地掠過了冷色,顯然,他已然懂了陸長亭的未盡之語。

  王爺要住的宅子,翻修時候誰敢不盡心?誰人不是小心翼翼?若真是翻修後才出了問題,內里陰謀豈不是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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