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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雪提議另尋場子續攤,她慣用的障眼法,拿曉暄當擋箭牌,讓她能和沈皓城多些相處的時間。

  蘇曉暄笑著,把一刻口香糖塞進嘴裡——她自然,也一向是知道的。

  我心裡突然一沉,那感覺像是被陽光炙烤的膠水包裹著,密不透風,悶熱,煩躁——這世上,人人都有著貪戀,比如官雪對沈皓城,我對蘇曉暄。那蘇曉暄呢?她是真的甘願做一塊擋箭牌,還是,她也想見沈皓城?

  我突然不寒而慄,剛剛那悶熱突然便化作了寒冰,那冰火兩重天像是能讓我立死。沈皓城啊,他到底算什麼,憑什麼讓這個世上最美好的,還有我最迷戀的女子,都圍繞在他的身邊。於是還沒有意識到,我的話已經出了口:“我也去。”

  蘇曉暄和官雪回頭,一個疑惑,一個驚訝。

  【蘇曉暄】

  包廂里燈光晦暗,官雪招呼得熱鬧,這會兒卻又喝多了,在沙發上睡得歡實,我和沈皓城試著叫了幾回,根本無能為力,只好等著她醒酒,百無聊賴我倆坐在沙發上玩牌,陸汐坐另一排沙發上,仍舊在喝酒,余光中空瓶子一大排,讓他少喝點的話幾乎要溢出口,又被我吞了回去,恰好沈皓城和我說話,也便順理成章地不去在意了。

  “你決定考哪裡了嗎?”沈皓城一邊出牌一邊問我。

  “具體沒確定,不過有打算遠走。”我扔出自己手中的牌,是實話,反正家中無有可戀,遠些反而清淨。

  沈皓城有片刻沉默,然後淺淺一笑:“那也好。”

  “是啊。”我點頭,關於他和官雪在報考方面的分歧我是知道的,但是他們自己的事還是自己解決得好,何況即使在同一所大學,最後也不一定會在一起,所以要誰妥協都是沒有道理的。或許這樣分開也不無好處,至少將來最多只是遺憾,而不會埋怨。

  沈皓城點頭,沒有下言。

  我扶著一灘爛泥一樣的陸汐下樓的時候心中多少有些後悔,還不如之前勸勸他。說扶著他實在是把我的姿勢描繪得太舒服與其說我是扶著他不如說我是扛著他,他整個身子幾乎包在我的身上,我不得不緊緊扣著他的胳膊防止他滑到地上去。

  我不是很願意理會他,我此前與他鬧得十分不愉快,我自然也不必回家交代什麼,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的陸汐,看著莫名的有些可憐。

  沈皓城有些擔心地跟在後面幫忙扶著他,一邊問我:“你一個人行嗎?”

  我幾乎是把陸汐摔進計程車回頭抹了抹頭上的汗對他說:“沒事的,打車直接就到樓下,他酒量好著呢,到時候怎麼也該醒點了。你快回去抗那一個吧。”

  沈皓城眼神閃了閃,我才發現,我無意間表現得,仿佛我與陸汐親密無間,無比了解,無需他人。我張了張口,又發現沒有什麼對眼前人解釋的必要。

  沈皓城隨後點了點頭:“那你小心點,有事打電話。”

  我笑笑,回手去拉車門。

  “曉暄。”沈皓城突然又叫我。

  “嗯?”我回頭,因為天黑了看不清他的表情,過了很久我聽見他說,“沒什麼,想囑咐你一句,天黑了,千萬慢些走。”我還是笑,坐進計程車,留給他一句:“有些許的噁心。”

  陸汐一路上都是迷迷糊糊的,好幾次乾嘔嚇得司機將車停在路邊。然而這次我高估了他的酒量,直到我把他拖下車,他還是一副爛醉的樣子。

  我躊躇著,我難道要這樣拖著他上樓?我突然發覺一個問題,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不像從前那樣希望和他一起激怒樓上那對夫妻,此時此刻,我居然擔心我爸和小五看到這種情形會不會懷疑我們,說起來我們在一個家裡生活,一起在外面喝點酒沒有什麼,可我就是擔心——做賊心虛,是不是就是這個樣子?

  他的身子再次軟綿綿地貼在我的身上,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推起來搖晃他:“陸汐,你清醒點,你是要就這樣回去嗎?陸……”

  那一個“汐”字沒能出口,他太高,我抓不住他,沒等我說完他就隨著我搖晃他的動作坐到了地上,連同我也一起摔了下去。

  我想站起來,他卻突然伸手抱住了我,抱得極緊。我伸手去推,可是手扳住他胳膊的同時竟聽見了他的哭聲,在我耳邊,低沉沉的,在黑夜中,輕微得仿佛鬼魅。

  我愣住,陸汐從來不是一個愛哭的人。他或許可惡,讓我惱火,但我要承認,他比一般人來得堅強深沉,絕不是個愛哭鬼。所以他今天這樣把自己灌醉,果然並非無緣無故。

  他的聲音抖啊抖的,聽上去茫然無助,甚至痛苦,我第一次聽到他這樣叫我,哽咽著,幾乎聽不到完整的音節了:“曉暄啊,不許推開我,不要推開我……”

  遠處的路燈擴散出一大片光暈,有蚊蟲繞著光暈飛舞,小區里發黑,如同從來未有光芒照射。他不會是為我哭,我十分確定,他沒有那麼沒出息。具體是因為什麼,我猜不到。

  可是我突然覺得,我已經原諒了他。這麼輕易,這麼猝不及防。

  他緩緩地揚起頭來,鼻尖蹭著我的下巴,呼吸拂得我脖子發癢,過了會兒又鑽回到我的懷裡,貓兒狗兒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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