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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行!凌夙不能死!快把那個幼崽給我,只有它的精血能救他!”
容應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想要去抓衡情肩上的隨喜,卻被一道紫色的雷電狠狠劈倒在地,再不能動彈。
就在氣氛一時僵凝之時,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衡情突然說道:“我可以救下凌夙。”
聽到這句話,在場的眾人心中一驚,連容應也忍不住愣愣地看向衡情,根本沒有預料到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雪降突然感到一陣不安,慌忙化作人形,想要拉住衡情時,卻聽他繼續道:“我的原身,是雪玉靈芝精,可使人起死回生,解除毒邪。”
聽到衡情的話,所有人霎時間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雪玉靈芝精,萬年方得一生。可祛除邪魔,若是可得其中的一縷精魂,不但能化死魂為生身,更可化出無上的天品靈物,近乎是違逆天道的靈寶存在。
只要有一縷精魂在世,便可重獲新生……雪降這才明白,當時的衡情返回天界,力量為何得以再次突破,更改換回從前的模樣。
“容應,我可以救下凌夙。只是,我的要求是,你永不能再見凌夙。”
聽到衡情的話,容應的身體猛地一震,又聽紫光說道:“再加上一條,容應罪孽深重,需入畜牲道輪迴萬世,以作懲戒。”
看著懷中人蒼白的臉龐,以及其身上紛飛四散的光點,容應明白,自己已經無法拒絕。“好……只是,我要看到他復活後的樣子,我才會離開。”
待容應放下凌夙,拉開距離後,衡情突然回過頭,看向了雪降。
“也許這句話有點自私,但是我還是想說,雪降,你願意再等我一次嗎?”
他的眸中有點點光亮閃碎,讓雪降突然想起,那一夜他與衡情枕地臥看夜空時,如河流般的星辰璀璨。
他明白,這是衡情與凌夙,與過去的自己,以及這一切進行,進行的獨特告別形式。
“都等過你一次了,還怕等你第二次嗎?”
聽到雪降的話,衡情釋然一笑,掩住眼中浮現的淚光,他毫不遲疑地走向凌夙,閉上了自己的雙眼。
卻見其周身青綠光芒四繞,披散的髮絲無風自動。於紛飛亂舞的墨發之間,一抹極濃烈的青白光束如絲般從衡情的胸口中抽離出來,緩緩流入凌夙的體內。
光絲融入凌夙的體內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那些紛飛的光點逐漸回歸靈體之內。
而那原本近乎透明的魂體,也逐漸變成了實體。消瘦蒼白的臉龐,慢慢紅潤飽滿了起來。
待最後一抹光絲融入凌夙的體內後,衡情便臉色蒼白地倒下身子,被衝上去的雪降抱住。而想要上前查看凌夙情況的容應,卻被護在身前的紫光擋住。
“現在,你明白,衡情為何值得擁有這一切了嗎?”
似乎明白了什麼,容應的神色變得灰暗了起來,只是低聲道:“讓他忘了我吧,永遠都不要再想起這一切。”
讓這一切,都盡數埋葬於在這無盡的風雪中。
世上再無神姿威武的容應玄君,也再無無禍殃三界的天魔君……
那為仙將所押解,如孤狼般高傲孤獨的背影,逐漸消失於紛亂的風雪之中。
紫光回過頭,雪降懷中緊摟之人,身上已是光點紛飛。
衡情吃力地睜開眼,看著雙眼通紅的雪降,便強扯出一絲微笑,想開個玩笑寬慰一下他。
“能遇到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大仙,下一次撿到我,記得讓我做牛做馬來報答您啊。”
然而,聽到衡情的話,雪降勉強忍住的眼淚,卻終於沒能忍住,聲音哽咽:“好。”
如呢喃般的聲音,轉瞬被風雪卷襲的聲音所吞沒。淚水滴落的瞬間,懷中一輕,衡情的靈軀化作萬千飛舞的光點,融入愈發狂暴的風雪之中。
直至所有光芒消失後,他的掌心處,停留著一小株玉白的靈芝,泛著瑩瑩雪色光澤。
——
好昏……好沉……
是什麼,在束縛著自己……
像是做了極長的夢一般,他穿越了無數個同樣的白色長廊,最後,從如蠶繭般的純白緊縛中轉醒。
當他醒來之時,只見周邊仍是一片熟悉的純白。只是,這似乎是一個有人居住的房間,擺設著桌椅和床鋪。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對這裡的一切有所認知,也不明白,這裡為什麼,會有一種,讓自己格外熟悉的氣息。
這種熟悉的氣息,讓自己莫名的安心,甚至,有幾分不明的欣喜和愉悅……
突然,他發現了通向外界的門。不知為何,他沒有絲毫的恐懼,而是徑直走了出去。
走到外面,便是另一個世界。淡霧繚繞腳下,華檐處琉璃光轉。白玉廊柱繞亭台芬芳,石橋下溪流潺潺,落花流水,游魚自如。
突然,一陣談話的聲音傳來。他慌忙躲入一棵大樹後面,只見幾個衣著樸素的青年,從不遠處的小逕迎走了過來。
“今天雪降大人又在獨自下棋喝茶呢。”
“是啊,大人自己一個人,天天做這些事,好像也不覺得膩煩。”
“唉,也不知道衡情大人,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