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頁
“沒錯。將你引至此地,自然另有所用。你身邊的紅玉,不僅是將你引至此地的引子,更是我監視你們的工具……恐怕,你們都沒想到吧?”
雪降雙目微瞠,看向紅玉的目光逐漸冰冷了起來。
“你……”
而被摔在一旁,勉力撐起身子的紅玉,面對雪降的目光,眼神也忍不住躲閃了起來。
“因此,你們找上她的那一刻,便落入了我的圈套。可憐的紅玉,她以為幫我做完這一切,她的阿青,就會回到她的身邊。只可惜——”
容應話語一轉,卻是將手搭在了青面書生的肩上,手指曖昧地在脖頸處慢慢滑動。
“這個阿青,不過是我注入了生魂的皮囊。現在,他的利用價值已經達到了,也是該讓可憐的紅玉看看,她的阿青的真面目了。”
“不——!!!”
撕心裂肺的女聲尖叫響徹殿內,紅玉眼睜睜地看著容應手指一划,青面書生如同泄氣的囊袋一般,瞬間萎縮成一團皺巴巴的人皮。
“不……不可能,一定是你害死了阿青,我的阿青不可能是假的,你騙我!!”
不理會一旁紅玉瘋瘋癲癲的哭叫聲,容應輕勾嘴角,將目光轉向了雪降。
“解決完了這個,現在,我便要好好招待,雪降瑞君了。”
——
凌夙被綁縛於靈泉之中,面容毫無血色,雙目更空洞無神,宛若無魂的人偶一般。
當初,他自毀仙元,險些形魂俱散。容應下走魔界後,強行拼湊回他的殘魄,並偷走了天界的青璃盞,才保住了他的一絲殘魂。
然而,魔界邪氣過重,並不利於靈體的恢復。容應不知如何尋到了一處靈泉,命人將他綁縛於靈泉中,日日洗滌身上的魔氣。
最初,遇到這如針芒刺骨般的難忍疼痛,總是會忍不住痛苦地低吟起來。
而如今,痛感達到了極致,便成了無關痛癢的麻痹感。
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做。不知過了多長的時間,也全然不知外界的變化……
殿門被打開,有細碎的腳步聲漸近。
無需抬頭,他便知道,自己會被解開束縛,攙扶起來,而後又套上新的鏈鎖。
果然,如往常一般,僕人們解開了束縛後,套上了鏈鎖。原本身上被浸濕的衣衫,離泉即干。
每次在靈泉洗滌潔淨後,將魔氣強行逼出後,凌夙便會被僕人送至寢殿。
似乎經過特殊的處理,寢殿竟無魔氣的侵擾。容應更時不時過來,找來些奇奇怪怪的丹藥,強行給自己餵下。
於是,他便這樣恍惚混沌地過活著。
其實,說是還活著,更不如說是苟延殘喘。
他自知時日無多,即便容應再怎麼努力。在這魔界之中,他便再無復活的可能。
如今他這副模樣,甚至不如外面的行屍走肉。
他麻木地跟隨著他們的步伐,走出了殿門。容應不給他絲毫逃跑或自殺的機會,而他也疲於無用的掙扎。
或者,相較於看作是容應的折磨,他更把這視作對自己的懲罰……
只是,今日的路途格外的漫長。走了許久,他才發現,這並不是往常回到住處的道路。
“你們要去哪裡?”
理所當然地,只是低級傀儡的僕人,不會回應他的話語,只是神情麻木地領著他,去往主人命令的地方。
不知走了多久,僕人走到一處偏殿,輕輕叩響了殿門。
殿內似乎傳來了應許的聲音,僕人便打開了殿門,將凌夙一把推了進去。
還未等他反應過來,便踉蹌著腳步走入了殿內。像是怕他逃跑似的,身後的殿門,也迅速關閉。
而那萬分熟悉,卻又令他痛恨不已的聲音,再度響起。
“凌夙,是不是很驚訝,為什麼他們沒有帶你回寢殿?”
凌夙並不看他,只是低垂著眸子,聲音嘶啞:“不過又是想到什麼折磨我的法子,何必驚訝?”
他不難想出,容應又想出什麼樣的法子來噁心自己。
從當初被容應威脅,厭惡與憤怒,絕望與難解,如今已變作麻木與無感。
容應的根子裡,便潛藏著毀滅一切的特質。他的快樂,建立於別人的苦難之上。
他已經見慣了容應損人不利己的手段,而如今的他,也不過是容應自墮的陪葬品罷了。
容應的目的,不是他,也不是衡情。
他的最終目的,是要拉下整個天界,共同墮入他的深淵“樂園”——
聽到凌夙的話,容應卻也不惱,只是神情愉悅地站起身,走向了別處。
“你要這麼認為,我也沒有辦法。不過,我還是很開心,雖然沒有把衡情抓來,但是,我抓到了他。”
凌夙緩緩抬起頭,才注意到,此時容應的身側,被一大片黑布所遮掩。
而其內里,似乎傳來了鎖鏈的異響聲音。
容應一把拉下黑布,遮掩去除,一個巨大的鐵籠顯現於眼前。
籠中只有一個人,被重重的鐵索所困。身上的白衣已然滿是血污,如綢般的墨亮髮絲凌亂不堪。
儘管身形狼狽,那人的眼神卻是雪亮如刃,竟是毫無畏懼,更隱隱有幾分攝人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