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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發如瀑垂下,看不清他此時的神情,那顫抖的聲音卻透露出他的無措與彷徨。

  “雪降,你知道,我們是仙人。”

  “仙人需斷絕七情六慾,重塑魂靈,保持潔淨,不得有他欲與妄念。若是暗結私情,一旦被發現,不僅要被削除仙籍,更要重投輪迴,洗去前塵,一世再不得相見。”

  “你說,我怎麼能當這一切發生過,我怎麼能!”

  面對衡情的質問,雪降的身子猛地一震,一時竟是說不出反駁的話語。

  見雪降不再言語,衡情垂下眼眸,低笑了一聲,緩緩撐起了身子。離開之時,只留下一句嘆息般的話語:“今夜的事,我們都忘了吧……”

  看著衡情離去的背影,直至消失在殿門後,雪降攥緊了拳頭。

  指縫之間竟是滲出了點點的血跡,無聲地滴落於地。

  天下之大,就容不下一對有情人?人間痴男怨女無數,為何他與衡情,便成了這無望的愛戀。

  難道,這也錯了嗎……

  今夜,唯有一輪孤冷清輝,與桌台上的燭火搖曳。

  伴著這長夜,更伴著飄零的不眠人,以及無處擱放的心。

  ——

  經過昨日的事情後,兩人變得更加的沉默。而那一夜的衝動親吻,更似是成為了彼此默認的秘密,再未提起。

  雖然情況尷尬,但琴師的事情仍未解決,兩人也只得別彆扭扭,各懷心事地向內殿進發。

  然而,還未等他們踏入殿門,便聽到了隱隱壓抑的咳嗽聲音。

  待他們慌忙走入殿內,果不其然,比起昨日,皇帝的神色變得更加蒼白,身上的金色王氣更是到了幾不可見的地步。

  “咳咳,這副病容,倒是讓仙君們見笑了,這身體,愈發地敗壞了啊。”

  薛益矜見到兩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忍不住咳嗽了幾聲,眼神也微微黯淡了下去。

  “從以前開始,便有夢靨夜夜纏繞朕的左右,使朕不得脫困。近來發作得更是愈發厲害,一不小心,便染上了些許風寒,望兩位仙君不要介意……”

  “其實,陛下的夢靨,並非偶然。我們已經查明,陛下抱恙的真正原因。”雪降的聲音微微停頓,而復又說道:“陛下的御用琴師,實際是一直吸取您身上陽氣的元兇……”

  “怎麼可能,司泠他,他陪了朕十年了,怎麼會……咳咳!”

  “請陛下冷靜,事實便是如此。若陛下不信,今晚便可試驗琴師的真假——”

  見皇帝神情激動起來,竟是要爬下床榻,卻因無力而摔下,衡情連忙上前扶住,緊皺眉頭道。

  “不可能,不可能,司泠他不會害我,他不會……”

  皇帝不住地搖著頭,只是失神地重複著“不可能”三個字,顯然難以接受這樣的打擊。

  衡情嘆了口氣,卻是不忍再說出,司泠已不是當年的那位絕才琴師,並被吸噬靈魂,成了空殼傀儡的事實。

  沒想到,這位司泠琴師,對皇帝的意義,竟是如此深刻,就好似他對雪降……

  驚覺自己的想法,衡情忙斷掉那不可深入的思緒,只是低聲寬慰道:“陛下一時接受不了,實屬人之常情。只是,除了司泠琴師外,無人能夠如此讓陛下放下防備。司泠琴師彈奏之時,不容外人進入,難道陛下不覺得奇怪嗎?”

  “那是……朕定下的規矩。除朕以外,任何人無法欣賞他的琴聲。”

  皇帝身體微微顫抖著,眼中透露出一絲脆弱與悲哀。

  “若非司泠伴我左右,我也撐不到現在。我的初衷,不過是做個閒散王侯,卻無奈被推上了這皇位……”

  “直到那一天,我遇到了司泠。聽到那一首曲子,我才明白,原來這世界上,竟真有這樣彼此相知的存在。無需言語,只需琴聲……是我害了他,折了他的翼,他再也彈不出那樣的曲子了,都是我的錯……”

  說著說著,皇帝將頭埋入了被衾之中,身體不時抽動著。

  兩人見狀,也只得緩緩退出,輕輕帶上了殿門。

  “果然,琴師是皇上心中的逆鱗。只是這樣拖下去,皇上的身體遲早撐不住,而皇都的形勢也會更加危急……”

  想到皇都氣象,與雪降更是命脈相關,衡情便忍不住焦急了起來。

  儘管是強人所難,他還是希望皇帝能夠儘可能快的消化這一殘酷的事實。否則,不僅是他本人,連雪降也會受到影響……

  “不必慌張。雖然皇都氣脈很重要,但即使失去了這一倚靠,我也只是力量減弱,並非元氣大傷。只有皇帝解開心結,我們才能進一步行事,萬不可操之過急。所以,我們現在需要的,是耐心等候。”

  雖然心中焦慮不已,但衡情也明白,自己的心急,確實不能解決問題。

  如今,他們只能慢慢打開皇帝的心扉,勸服他幫助他與雪降,共同渡過這一危機。

  原本以為,這幾日皇帝都要對他們避而不見。然而,讓兩人沒想到的是,到了傍晚,皇帝竟傳喚他們到內殿中,說是有要事洽談,似是有所回心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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