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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大人,蠱王已寄來書信,說是早已準備就緒。”
只見一墨衣男子只堪堪屈身,畢恭畢敬地遞上了書信。容應手指微動,那些信紙便翩然飛來,虛浮於空中。
容應讀完書信後,指尖隨意一動,那些信紙便被火焰所吞噬,化為一堆灰燼。
“甚好。既然如此,不必我多說,你知道該怎麼做。”
“是。”那墨衣男子起身,只見其半面面容精緻絕倫,另外一半卻如同被火焰灼燒過般,滿是醜陋的瘡疤與皺紋。
只見其帶上一半面銅質面具,微微一笑,轉身過身去。而那衣衫之下竟化出一條玄色蛇尾,靈活地蠕動出了房門。
而那容應仍舊坐在那軟椅上,撥弄著手上的玉扳指,看似平靜的雙眸隱藏著波濤洶湧。
“衡情,看來不久之後,便要與你再度相見了。雖然凌夙未必願意見你,不過,我覺得你會很開心……”
——
在龍虎洞這頭,已是夜深。偶有夜行靈物穿梭,窸窣作響,更顯出周圍的一片靜籟,萬物無聲。
紅玉早已進入囊中歇息,而衡情也準備如尋常一般,在屋內找別處歇息,卻聽到雪降說道:“別找了,這屋子小,沒別的地方可歇息了,就和我一起睡吧。”
衡情面露訝色:“你不介意嗎?”
雖然兩人一直都是同住一屋,但從未有過同睡一榻的經驗。通常衡情會在別處休息,或是自備睡毯。
“……嗯,介意就不會叫你上來了,趕緊上來吧。”
見到衡情想要拿出睡毯,雪降心裡突然有些過意不去。畢竟睡毯比不過床榻,再怎麼樣,還是睡在床上舒服些。
雖然說完之後,雪降有些後悔。但看見衡情有些遲疑的澄亮眼神,心裡的後悔便也神使鬼差般地消散了。
“別猶豫了,快上來睡吧。”
房屋很小,床榻也是供單人使用的,所以顯得有些逼仄。兩個大男人擠在這床上,完全沒有任何間隙,完全是轉個身就能貼到對方身上的距離。
所以,兩個人都十分僵硬,生怕一個轉身,就尷尬的四目相對。
在這樣尷尬的氣氛下,兩人默默無言。過了一會兒,衡情聽到了身邊人的綿長氣息,正想翻身,卻見那人並未閉眼,只是目光炯炯地看著他。
“原來你還沒睡啊……”
衡情眨了眨眼,正想躺回原狀,卻被雪降一把摟過。
“你不是要翻身嗎,就這樣睡吧。”
衡情:“……”
看著雪降閉上了雙眼,只覺眼前人的溫熱氣息噴灑在臉上,鼻間瀰漫著雪降獨有的冷香。
兩人的唇挨得極近,仿佛稍微動一下,便能碰上。而腰間多出的手臂,更是令衡情尷尬不已。
“雪降,我翻好身了,其實可以放開了……”
而雪降卻皺起眉頭,像是困了一般,只是低聲呢喃道:“別動,趕緊睡覺。”
似是因為困意,雪降的聲音顯得分外低沉,猶如酒罈中的老酒一般,醇厚惑人。
近距離聽著雪降的聲音,感受著對方隱隱傳來的炙熱溫度,臉頰仿佛火燒一般,心中更是莫名悸動不已。
等衡情好不容易入睡,到了第二天清晨,陽光透過窗欞折射而入,朦朧的光芒灑在兩人臉上,柔和而靜謐。
衡情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想要撐起身子時,卻發現自己整個身子都蜷縮在了雪降的懷裡。
而雪降的手臂就如鐵箍一般,將他死死地鎖在懷裡。
剛才還因濃濃困意而混沌的頭腦,轉瞬便如遇傾盆瓢潑,一下子便清醒過來。原本因休眠而麻木的感知,也被再次喚醒。
背後緊貼著雪降的胸膛,隔著薄薄的褻衣便可明顯的感受到對方的呼吸起伏……
雪降的右手交疊在自己的手背上,手指微微陷入他的指縫。而耳根處傳來的陣陣溫熱鼻息,更是令衡情僵硬不已。
不得不說,他們這樣親昵的姿勢,就像新婚夫妻晨起時的場景……
似乎因為衡情的動靜,雪降也轉醒過來,並很快發現了異樣。像是觸電一般,倏地移開了自己的手。
衡情也順勢撐起身子,只說了句“早上好”,連眼神都不敢接觸,便匆匆走向門外。
看著門口的身影已然消失,雪降看向自己的右手,手上似乎還殘留著那人的餘溫。
指尖傳來的燒灼之感,胸口悵然若失的空虛感,都讓他心煩不已。
不由自主地撫上自己的額頭,那點紅色的梅花痣正隱隱發燙。每當他心緒不寧之時,這額間的紅痣便會開始泛紅髮燙。
每當此時,他便會用手指輕輕摩挲,以緩解這灼熱的溫度。
想當初,那人也是這樣輕撫著自己。灼燙的額心,被那人熨帖清涼的手掌摩挲著。那若有似無的草木靈氣,讓自己逐漸平靜了下來……
想到這裡,雪降突然猛地搖了搖頭,眉頭也緊皺起來。奇怪,自己以前根本不會想這些無謂的事情。
無論是當初的莫名執著,對衡情的奇怪在意,還是那些前塵往事……
而門口外的衡情,感受著一陣陣清怡之風,臉上的燥熱被吹散了些許。看著門外紅楓飄落,心緒漸漸平靜,腦海也變得清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