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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了?”小愛終於走到我面前,我還保持著之前的姿勢,陷在沙發里,右手耷拉在沙發一側——手使不上勁,大概……骨折了吧。

  還是很痛,痛感一陣一陣地襲來,這幅普通人的軀體,遠沒有以前那樣能夠忍痛了。

  “他找來了。”我淡淡道,只說了一句話,額上又滲出了一層冷汗,“幫我拿一點止痛藥。”

  小愛臉色微變,望著我的手,想做點什麼,卻又有點手足無措。

  小愛不會給人療傷,他的道行還很淺很淺,除了幻化成妖孽男女迷惑世人,基本幹不了其它事了。

  ……他的道行,也永遠不可能再變得更加精深了。

  “我送你去醫院。”躊躇片刻,小愛彎下腰,不由分說地將我打橫抱起。

  我愣住,想了一會,也就隨他了。

  老實說,這還是第一次被小愛抱,以前一向是我抱他的——當然,是抱著他的本尊。

  這樣縮在他寬厚的胸口裡,我突然覺得:其實小愛變成男人也不錯。

  他會是一個很貼心的男子,能被他愛上的女孩,很有福氣。

  我們下了樓,他招手叫計程車,可是,這樣的午夜,我們住的地方也不算繁華,等了二十多分鐘,也沒見到一輛空車。

  我痛得不行,朝他懷裡又拱了拱。

  或者,這幅軀體比普通人類還要差勁,任何一點傷害或者痛楚,都會被放大數十倍——想起從前,隨他征伐四方,歸來時,每每傷痕累累,卻還能與他談笑風生、溫語嫣然,簡直恍如隔世的夢。

  小愛身上有淡淡的沐浴露香,微甜的橙子味,我喜歡的味道。

  往上望去,他俊美的臉因為過於擔憂,顯得有點楚楚可憐,可是碧色的眼睛卻異常明亮堅定,又讓人覺得安心。

  “我開車送你去。”他遠眺了一眼空蕩蕩的馬路,終於下定決心,隨便走向一輛停在路邊的轎車。

  我滿頭黑線,一面疼一面笑,“你會開車嗎?”

  如果我沒記錯,我似乎沒教他這個技能吧。

  “你在旁邊教我就行了。”小愛還是沒有一點猶豫,他的手在車門那裡停頓了一下,白光電火般竄過車身,門開了。

  再尖端的防盜系統,遇到非人類,也只有自嘆倒霉的份。

  對不住了,天亮前會把車送回來的。

  小愛將我抱進副駕駛,自己則坐在司機位上。

  在他點火的時候,我說:“小愛,你明天跟安穆去血族吧。”

  他來了,小愛的處境也就不再安全了。

  他沒有應聲,油門卻一踩到底,車光速般竄了出去。

  “拋棄寵物的主人是可恥的。”正在我被他的飆車行為嚇得小心肝亂跳,琢磨著自己的保險受益人到底寫的是誰時,便聽見已經在慢慢減速、手搭在方向盤上的小愛,直視著前方,淡淡地說。

  我怔了怔,隨即抿著嘴淺笑,透過後視鏡,我看見自己蒼白若紙的臉,嘴裡卻不肯放棄調笑,“小愛最可愛了,我怎麼捨得拋棄你呢?只是把你寄養在安穆那裡嘛,就怕你到時候看上了安穆的美色,賴在那裡,不肯回來了,唉唉,你一向見色忘友……”

  小愛目不斜視,懶得理我。

  我自顧自地YY了一通小愛與安穆的事兒,也覺得這獨角戲唱得實在太沒趣,更何況痛得厲害,索性停了下來,斜倚在座椅上,看著正在開車的小愛。

  小愛是第一次開車,難免有點緊張。他的神色很專注,薄唇微抿,這樣認真又氣呼呼的模樣,老實說,還蠻養眼的。

  不過……剛才好像闖了很多紅燈吧……

  嗯,不要緊,大半夜的,反正這車牌也不在我們的戶頭上,隨便罰。

  這樣胡思亂想著,痛楚果然少了許多,又闖過一個紅燈後,小愛踩住剎車,停到了中心醫院門口。

  ——像我們這些混跡在人群里的異類,都會為自己裝一個正大光明的身份,如我,身份證上顯示的年齡是二十五歲;出生在四川一個叫不出名的小山溝溝里,很早來G市淘金,然後,擁有了這間小酒吧。

  至於小愛的身份,我還沒來得及給他辦理證件,所以,他是真正的黑色人口。

  我的‘經歷’,那就是這個城市千千萬萬奮發圖強的人員寫照,不神秘不造作,也不會引起任何人的好奇心。

  相比之下,安穆那個什麼什麼跨國公司執行總裁加上法國原貴族的身份,真的讓人很汗顏。

  他們怎麼不懂得低調的作用呢?

  我們進醫院掛完號,好在我隨身帶有證件,也沒有人盤查小愛的身份,一切無事。

  掃描後的結果顯示,果然是骨折了,而且,還是那種非常悲催的粉碎性骨折。

  “怎麼摔倒的?”戴眼鏡的中年女醫生將圖片研究了半天,目光從鏡片後探尋地射了過來,“怎麼摔也摔不成這樣啊,是不是兩夫妻打架了?”

  她可疑地瞅了一眼站在旁邊的小愛。

  小愛無緣無故被冤枉,頓覺委屈,雙眼水潤潤地望著那位大夫,“絕對不是我,我很溫柔的。”長長的睫毛眨巴眨巴的,一時間電力迸射,十足禍水。

  女大夫被秒殺得面紅耳赤,趕緊埋頭繼續看片。

  我無語。

  最後打了石膏,吃了止痛藥,然後被告知這兩天一定要留院觀察。

  住院是肯定不可能的,我現在是前有狼後有虎,三十六計,跑路為上。

  可醫生很堅持,一定讓我當晚住下來。無奈之下,只能打發小愛先回去將早就收拾好的箱子拿來,等明兒一早,就尋個理由走人。

  順便將那輛借用來的車還回去。

  不然,被抓進警察局會是一件很麻煩的事。

  小愛權衡了一下,又亂七八糟叮囑了一堆,這才不情不願地離開。

  小愛走後沒多久,病房門又被人緩緩推開來,我以為是醫生,頭還未抬,便好笑地說:“他已經回去了。”

  剛才小愛的委屈樣著實禍害了不少人。

  不過,來人並沒有退出去,步履平穩如常,就這樣走了進來。

  咔噠一聲碎響,房門在他身後合上了。

  我也終於抬起頭,在看清那人長相的那一瞬,身如陷冰窖,從頭頂冷到腳尖。

  林子情。

  竟然是林子情!

  難道我今天命犯太歲?頭上血光咕咚咕咚冒個不停?

  他仍然是白日的裝束,白襯衣,黑色休閒褲,筆直如軍人的身姿出奇好看,也充滿了威脅力,清雋而明媚的臉,哪怕在日光燈下,也有種讓人錯不開眼的光芒。

  空氣里有一股淡淡蘇打水味。

  我的手臂打著石膏,只能僵硬地躺在那裡,眼睛卻眯了起來,警惕地看著他。

  他的表情還算平淡,那彎欺世盜名的唇,甚至隱著淺淺的笑意。

  “醫院可是救人的地方。”我默默地自憐了一番,終於率先開口,“在醫院殺人是不道德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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