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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個很悶騷的電影,裡面有一句很悶騷的台詞。

  水與酒的區別在於,水讓人越喝越冷,酒卻越喝越暖。

  於我,卻恰恰相反。

  一杯溫熱的白開水會讓我的胃暖暖的,可無論多名貴的酒,都會讓心變得空蕩蕩的,繼而冰冷。

  小愛是知道的,所以,那瓶酒他非常豪氣地喝了一大半,喝到臉色潮紅,兩隻眼睛水潤潤的,最後,‘啪’地一聲,倒在了我身上。

  小愛貪杯,但他並無酒量。

  我將他扶在沙發上躺好,又信手拉起一條薄毯,小心地為他蓋上,俯身時,看著他醉態可掬的模樣,忍不住捏了捏他不下心露出來的貓耳朵。

  他不適應地躲了躲,優美的唇沒甚氣質地癟了癟,嘟噥道:“錦夜,離姓林的遠一點……”

  我笑。

  身體鬆鬆地滑了下來,倚著沙發,坐在地板上,雙腿曲起,一瓶酒還剩下一杯,高腳杯搖一搖,豐富的色澤,便如路易十三豐富的口味,讓人目眩。

  順手打開電視,午夜劇場播放著一部很老的影片。

  《卡薩布拉卡》。

  裡面優雅的英倫口音,本身便是一首懷舊的歌。

  然後,那個黑人歌手坐在鋼琴前,開始了這部電影最美的吟唱。

  “You must remember this.

  A kiss is still a kiss;

  A sigh is just a sigh.

  The fundamental things apply

  as time goes by.

  And when two lovers woo,

  they still say“i love you”.

  On that you can rely

  no matter what the future brings

  as time goes by

  ……

  It's still the same old story,

  a fight for love and glory,

  a case of door die.

  The world will always welcome lovers

  as time goes by”

  醇厚的嗓音,惹滿歷史塵埃的旋律。

  不知不覺又喝了一大杯,胃不舒服,人很清醒。

  終於決定放過自己,將剩下的酒擱在前方的茶几上,我站起來,準備給自己倒一杯白開水,剛一轉身,便看見林丹青扶著額,站在房門口。

  我眨眼,迅速扭過頭。

  還好,沙發上現在只有醉醺醺的傻貓一隻,毯子滑落一半,疊在地上。

  “你醒了?”轉眼間,我已經換上一副溫良純善的笑容,盈盈地瞧著他。

  林丹青一臉疑惑,但他涵養甚好,並沒有將疑惑表現出來,只是無比羞澀地應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自己只喝一口酒就會醉……”

  “是啊,那酒真厲害。”我笑眯了眼,隨聲附和。

  林丹青甚為窘迫,在門口又站了一會,簡單地看了一下屋裡的擺設,遲疑地問:“這是你家?”

  “嗯,簡陋了一點,可能入不了林公子的法眼。”我也學著他的窘迫,看誰純過誰。

  不過,好吧,他是真的純,我是裝的。

  “不是,很精緻。”他微微一笑,信步走到擺在小廳里側的鋼琴旁,“你會彈鋼琴?”

  “哪裡,”我煞風景地解釋道:“有一個人欠著我的債,沒錢還,用他的鋼琴抵債而已。我琢磨著它還值幾個錢……”

  林丹青莞爾,人已經坐了下來,掀開琴蓋,信手撥弄著。

  嫻熟的動作,揚出的,是熟悉的曲調,便是我剛才聽到的電影插曲。

  我有點驚異,趴在沙發靠背上,眨巴著眼瞧他。

  不可否認,會彈鋼琴的男生很迷人,特別像林丹青這種全身上下都是純純的藝術氣質,手指又如此修長漂亮的男生,簡直可以迷死人。

  正欣賞著呢,林丹青突然停下了演奏,轉頭,很安靜地看著我。

  “你喜歡這首歌?”他問:“剛才看見你聽這首歌時在發呆。”

  “哦,我經常發呆。”訕笑一聲,我清了清嗓子,回答。

  “錦夜。”他叫了我一聲,很小心也很堅定的語氣。

  他這樣突然稱呼我全名,倒讓我吃了一驚,“怎麼?”

  “我知道你是錦衣夜行的老闆娘,我還知道,你常常喜歡發呆,一邊喝白開水一邊發呆,我和朋友去過你的酒吧幾次,但客人太多,你沒有記住我。”他望著我,輕聲道。

  我眨眼:這是什麼情況?

  “老實說,那天聽講座時,在人群里看到你,我很驚喜。”林丹青羞怯且狡黠地坦白道:“我是故意坐在你旁邊的。”

  ……原來我才是被狩獵的一方。

  這個事實讓我頓覺挫敗。

  既然如此,我還裝什麼淑女,無端端讓人憋得慌。

  我從沙發上滑了下來,端起酒杯,一步三搖地移到鋼琴前,壓低身體,斂著意義莫名的笑容,幾乎貼著他的臉,柔聲問:“這麼處心積慮,難道,你想追我?”

  林丹青的臉霎時紅了,目光更是不知道往哪裡放好,最後,他垂頭死死地看著琴鍵,喉嚨里出來的,還是小心而堅定的聲音,“嗯。”

  我哂然:這算是哪一齣戲?

  老牛吃嫩草?追憶初戀時的似水年華?

  “你為什麼要追我啊?”我後退一步,嘆息著問:“總不會是什麼狗血的一見鍾情吧?”

  他終於抬起了頭,憋紅了臉,手指扣著琴鍵,低聲道:“算是命中注定吧……我覺得,我這輩子只會愛上你。”

  我愕然,很想伸手去試一試他的額頭,看看這個孩子有沒有發燒。

  雖然我接近他的目的不純,剛剛看他彈鋼琴的時候,也不是沒有那麼一點心動過,可真被林丹青這樣正兒八經地告白,我卻怯場了。

  曖昧是一回事,那只是九分好奇加上一分別有目的,可是,如果談到了‘愛’,就全然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只知道我叫錦夜,有一間酒吧,見過幾面,吃了一頓中途被打斷的飯,便說,這輩子只會愛上我?”這一番話,讓我自己都覺得哭笑不得,“喂,如果我沒記錯,你今年是二十一歲,而不是十二歲吧?”

  他抿嘴,臉色更是彤紅,可目光反而堅定了,筆直地看著我。

  漸漸的,我也不笑了,因為他的神情告訴我,他並沒有開玩笑。

  面前這個玻璃一樣漂亮純潔的小男生,在一起朋友聚會中,對正在喝白開水發呆的我,一見鍾情了?

  而他剛好是林家的,據他的語氣,既然稱呼林家現任的董事長為爺爺,只怕是林氏宗親,搞不好,還是第幾名順位繼承人。

  呵呵,生活可比電視劇有趣得多。

  將杯中剩下的酒一口飲盡,我也正經起來,放下酒杯,整個人都趴在鋼琴上,似笑非笑地盯著他,問:“你知道什麼是愛嗎?”

  他靜靜地看著我,沒有回答。

  我勾著唇角,聲音沉了下去,如暗夜的幽思,“愛,便是你把自己的心從安全的胸腔里挖出來,赤裸裸地放在對方手中。從此以後,對方任何一個微小的動作,無意的表情,或者一句漫不經心的話,都可以輕而易舉地傷了你,讓你疼痛,可你甚至沒有反抗的能力,只能看著你的心在暴露的空氣里慢慢腐蝕,變得千瘡百孔,直到它痛死的那一天。現在,林丹青,你回答我,你還覺得自己會愛上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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