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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懶懶地翻了個身,不理我。
我知道,我去見那人,小愛並不高興。
其實,我經常會與很多男人約會,有時候甚至也與女人約會,當然,跟女人只是吃個飯而已,小愛從來不覺得什麼,卻獨獨不喜歡他。
不喜歡他的理由有兩個:
第一,不夠帥。
第二,他姓林!
第一個理由,純粹是嫉妒。
第二個理由,很致命。
林家的人,照理說,我應該躲得遠遠的。
可我認識林丹青的時候,他看上去一點都不像林家的人——直到現在,他都不像林家的。
林家的人,鮮有他這樣乾淨剔透的人兒,像露水一樣。
我沒辦法不注意他。
特別是,當他穿著一身白色運動服,輕快地向我跑過來時,簡直像一幅賞心悅目的畫。
“錦小姐。”還未跑近,便聽到他明朗的聲音遠遠地傳來,“不好意思,遲到了。”
“你沒遲到,是我早到了半小時。”我笑眯眯地望著他,盯著那張讓我一度驚為天人的清秀臉蛋,又忍不住花痴了。
小愛在我認識林丹青的那晚,苦口婆心地諫言我說,錦夜啊,你要克制住自己的花心啊,雖然林丹青的眼睛是有那麼一點像他,可是,林丹青哪裡及得上他的十分之一帥?為這樣一個不夠帥的男人冒險去接近林家,你是不是找死啊是不是找死。
可我從來沒有覺得林丹青的眼睛像他。
林丹青的眼睛,乾淨得就像一汪湖泊,還是高原從未受過污染的湖泊,清澈見底,怎麼可能會與他相像呢?
而且,我也不覺得自己花心。
愛美之心,人人有之嘛。
“你上次答應借給我的筆記,不知道有沒有帶來?”他很純潔地望著我,開口問。
我還是目不轉睛,色迷迷地看著他,一面點頭,手卻遲遲地不去包里取講義。
開玩笑,如果講義給他,這到手的美男,豈不是就這樣飛了?
我又不是笨蛋。
“現在已經中午了,不如一起吃個飯吧。”我抬頭看了看天色,如此建議道。
林丹青倒也爽利,點點頭,也不催問講義了,微微一笑,“那我請錦小姐吃午餐吧,附近剛好有一家日本料理剛開業。”
我笑眯眯,沒有異議。
林家的財力,在此不必多言,讓他請一頓大餐,也只當殺富濟貧了。
等走到林丹青所說的那個料理店前,我抬頭看了看面前裝幀精美的門楣,正暗忖這家店是不是也是林家的產業呢,迎面突然走來一個人,高挑挺拔,西裝革履,還未走近,已經引得路人頻頻側目。
還有幾個膽大的小女孩,趕緊舉起相機,對著他‘卡擦’‘卡擦’連拍了起來。
端的是三百六十度,無一死角。
我卻沒有一點看到帥哥的感覺,只是死盯了他身上的那套看著便老貴的西裝:靠,一定又是拿我的信用卡刷的!
是的,小愛走了過來。
準確地說,是身穿西裝,黑髮碧眼,俊美絕倫,一臉邪氣的男生小愛,漫不經心地踱了過來。
等走到我們面前,他沖我傾國傾城地一笑,碧色的貓眼,在陽光下折射著層次疊疊的光線,勾魂攝魄,“嗨,錦夜,好巧。”
我無語很久。
好巧個屁,與其讓他當這麼一個超級巨大的電燈泡,不如……還是打發他回去刨沙發吧。
“你朋友嗎?”我還沒來得及開口呢,林丹青已經轉頭,禮貌地問我。
我微微一哂,含糊道:“是啊,朋友,不過……不是很熟……”
小愛聞言,目光立刻盈盈若水,極無辜天真地看著我,“錦夜,你真傷人心啊,我們共度了那麼多良辰春宵,怎麼還不熟?”
我昏厥,唇角扯著絕對難看的傻笑,“呵呵,他喜歡開玩笑,那什麼……我們進去吃飯吧!”
“相約不如偶遇,正好我也沒吃飯,三人一起吧!”小愛笑吟吟地看著我們,非常自來熟地向林丹青招呼道:“錦夜,這位怎麼稱呼?”
“咳咳。”我默默地用白眼剜了他一眼,然後清清嗓子,很淑女地為他兩介紹道。
“林丹青,我在聽講座時認識的一位朋友。”
“這位……肖愛,工作時見過幾面……呵呵呵,我們進去吧,聽說這家的生魚片不錯……”我在進門時有意無意地丟下一句話,小愛本還想插科打諢,聽到生魚片,馬上一臉饞涎,鬼主意全部拋之腦後了。
他率先走了進去,腳步很快。
他的動作,明明是被生魚片引誘得猴急無比,可在進門的時候,我還是聽到身後一批花痴倒地的聲音:哇哇,好帥好帥,那步伐,那姿態,天啦,耶穌上帝佛祖啊,怎麼那麼有風度那麼瀟灑!
……從來不知,貓要吃魚,也是一件瀟灑的事情。
人生何處不洗具。
三人一桌,我和林丹青還沒動筷子呢,小愛已經捧著他的三文魚大快朵頤了。
在此,我不得不承認,貓是一種矜貴而虛偽的生物。
小愛的‘大快朵頤’看在別人眼中,大概,也是優雅高貴的吧。
有了這隻大燈泡,我滿腦子調-情的話,都化成了索然,唯有與林丹青同學相對無言,咬著紫菜壽司解恨。
中途,服務生端了一壺清酒上來,林丹青起身去外面接電話。
小愛於是停下他的第四盤三文魚,芥末讓他的眼睛水潤潤的。他撞了撞我的胳膊,壓低聲音道:“錦夜,根據我的火眼與經驗判斷,他以前估計沒同別人約會過。”
“還用你說?”我抿嘴,偷笑,“我第一眼就發現了。”
這樣乾淨的人兒,在如此嘈雜繁亂的塵世,真的……很極品。
但也讓人很無語。
好像,哪怕只對他起一點邪念,都像是在玷污他似的。
“其實太純潔了也不好玩。”小愛想了想,擺出一副獻身精神、豁出去道:“不如我先幫你……”
“滾!”我狠狠地踩著他的腳背,一臉森冷道:“你想都別想。”
“……輕點輕點。”小愛吃痛,皺了皺他濃淡合度的眉,然後,又巴巴地湊了過來,無辜且殷勤地盯著我道:“你都一大把年紀了,難道還要和小男生玩戀愛遊戲?累不累啊。”
“你懂什麼。”我白了他一眼,懶得理他。
貓怎麼會懂情趣呢?
一個有趣的男人,便像一瓶包裝精美、仔細珍藏的美酒。真正的歡愉,並不是品酒的那一瞬,而是打開包裝時,空氣里漸濃的酒香。
“……說起來,他的眼睛還真像那人。”小愛又嘀咕了一句。
我拿起筷子的手微滯,這時候,林丹青已經走了過來,坐在對面,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家裡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