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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舟的眉毛都擰成了個「倒八字」,見唐景虛陰沉著臉沒有說話,便猶豫著開了口:「先不說那個『尤恨』究竟是誰、養魔又意欲為何。我還是不能理解,為什麼他藏了這麼久,會這樣毫無預兆地突然出現?」

  「柏舟,我們很多時候都被他牽著鼻子走了。」唐景虛向後靠去,將後腦勺擱在了椅背上,眯起眼望著頭頂兩隻繞著琉璃燈的亮光飛來飛去的蛾子,自言自語似的輕聲喃喃,「他怕來不及,他等不了了……」沒時間了。

  「他怕來不及什麼?」殷憐生耳力極佳,立時就捕捉到了唐景虛的輕語,心臟驀地頓了一下。

  唐景虛搖搖頭,閉上眼沒有說話。他感覺很累,如果可以,他真想放空一切,回到他埋在胤墟皇城前的棺材裡躺著,或許一覺過後,就什麼都過去了……不用他去撥亂反正,不用他去擋住洪水猛獸,不用他去見證不可預料的傷亡,他不否認,他真的挺怯弱的。

  「唐景虛!」

  忽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唐景虛耳邊炸起,瞬間將他的思緒拉回,他猛地睜開了眼,坐直了身體屏住呼吸急切通過靈識向對方喊道:「泮林!你們怎麼樣?」

  柏舟立時靠了過來,急得幾乎咬碎了後槽牙,愣是不敢出聲打斷他。

  「暫時還活著,那混蛋簡直不是人,他……」

  話才聽到一半,那頭突然沒了聲,唐景虛的心臟頓時吊到了嗓子眼,呼吸也跟著停滯了,不多時,那頭傳來泮林的一聲悶哼,緊接著是一聲低笑,一道沙啞的聲音響起:「枎栘,仙都正在打擂,一對一,接下來輪到泮林和吹息,他就不便和你多說了。」

  「打擂?」唐景虛的臉色瞬間就變了,他握緊了拳頭,迫使自己冷靜,「你到底想做什麼?君坤。」

  君坤:「枎栘,不論是凡人,還是鬼、是妖,甚至是神,都有一股子劣根性,習慣好了傷疤忘了疼。」

  唐景虛壓低了聲音:「所以呢?你想強撕開他們的傷疤?或者,你是想逼我們撕開你的疤?」

  君坤笑了笑,沒有回答他的話,轉而說道:「你說,泮林會死,還是吹息會亡?」

  「他倆都不合了三百年了,從來只會耍嘴皮子,誰都不會動手。」唐景虛冷聲道。

  「一個時辰,只能留一個,若分不出勝負,他們都會死。」君坤陰惻惻地輕聲說道,那聲音里透著唐景虛從未感受過的寒意,像是一隻無形的冰錐直直地抵在他的眉心,一瞬間讓他僵住了。

  良久見唐景虛都沒動靜,殷憐生忍不住上前將他抱住,安撫地揉著他的後頸,與他額頭相抵,看著他失神的眼睛,道:「我會幫你。」

  額頭上從殷憐生那兒傳來的溫度溫暖得不可思議,頃刻間驅走了那遊走在唐景虛四肢百骸里的寒冷,他抬眼靜靜地看著殷憐生的眼睛,借著殷憐生的眼眸與自己對視,他看到了一個未戰先怯的懦夫,和八百年前一樣,從一開始就認定了失敗,沒用……真沒用……唐景虛,你真丟唐家人的臉,真丟赤誠軍的臉……

  「唐景虛,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殷憐生眼眸微動,打破了唐景虛的沉靜,「我說了,我會幫你,我能幫你,你還在猶豫什麼?」

  下一刻,一隻手猛地伸了過來,一把拽住了唐景虛的衣領,硬生生將他從椅子上拖了起來,殷憐生轉身,微微蹙著眉頭看向對方,並沒有開口。

  柏舟先是甩了唐景虛極響亮的一巴掌,隨即毫不客氣地指著他的鼻子就是一通吼:「操,老子真是沒眼看了!唐景虛,你何時這麼窩囊了?哈?劍呢?你的劍都沒拔/出來你就萎了,你覺得他會罷休嗎?你再不上去,不只是泮林吹息,就連白相實、幼羽,甚至是水月大人,都救不下來了,屆時仙界毀了,整個世道徹底就亂了!唐景虛,我算是明白了,他針對的不是你就是殷憐生,就算你們窩在這裡,他也不會放過你們的!是,武帝何許人,他何其強大,但再不反抗,到最後人死光了,你們只會孤立無援!」

  吼完,柏舟粗喘著氣直勾勾地瞪著唐景虛,彼此沉默了半晌,只見唐景虛緩緩抬手抓住了柏舟的手,抬起臉,目光越過他看到了他身後的殷憐生,倏爾笑了,拍開柏舟戳到自己鼻尖的手,深吸口氣,道:「柏舟,你回胤墟把赤誠軍帶來,協助墮鬼閣的人護住人界,以及穩住欲界,把該清理的都清理乾淨。燭悠那裡自顧不暇,我們怕是指望不上了。九王爺,勞駕去慾海一趟,幫我給虞子修帶句話,告訴他,再裝死,他欠老子的就沒機會還了。」

  聞言,柏舟終於鬆開拽著他衣領的手,又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才隨手在地上畫了個陣,眨眼便消失了。

  九畹聽到唐景虛的吩咐,下意識看了殷憐生一眼,很知趣地合上摺扇也離開了。

  唯有晝顏還站在原地,一言不發地看著唐景虛。

  唐景虛知她心裡掛念幼羽,定不能安心,但又想到她是墮鬼閣的閣主,墮鬼閣須得由她指揮,不免覺得有些難辦,糾結之際,晝顏忽轉身向鬼堡外走去,唐景虛一怔,對她喊道:「晝顏……」

  晝顏腳步一頓,沒有回頭,僅是淡淡地說道:「唐將軍,你一直都是我的光。我是個女人,我征戰沙場那短暫的一生過得真的不容易,可被光一照,這條路就明朗了,幼羽她……是我在這條路上的寄託,如果連光都照不到她,那我也就找不回她了。將軍,拜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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