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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市每三個月一次,雖每次出現的地方也並不固定,但左右就那麼四處,唐景虛每一處都探過去,總能摸到,到時再從鬼市進入鬼城,反倒是輕而易舉。

  這麼想來,徐韜頓覺唐景虛此人絕不似外表看著那麼隨性,而該是心思縝密之人。

  「日落時,鬼市現。」想著說這個不會壞規矩,徐韜便老實答道。

  唐景虛輕笑了一聲,道:「多謝。」

  本以為唐景虛要切斷連接了,卻聽得他又說了一句:「對了,勞駕徐先生幫我問泮林一句,三百年前欠我的肉包子是不是沒打算還了?」

  徐韜:「......」

  第9章 鬼市

  雖說是鬼市,出沒的卻不只有鬼,除卻得了明文規定準許入內的妖,也會有一些與鬼私交甚好的和尚道士在此交易,更甚者,時常會有誤闖或是喬裝入內的活人,就連神官也不時混跡其中。

  鬼市貨幣為陰德與香火,而從供奉寫有自己名字的牌位上獲得的香火還有另外的用處,即掩蓋氣息,但就算是香火,畢竟是假的,在鬼界這種陰氣頗盛的地方放久了,也不免會染上鬼氣,褪去了表面的虛假,就是假/幣了。

  因此,在酈水城獲得的那點香火雖然在鬼市買不了什麼,卻能暫時掩蓋唐景虛幾人身上格格不入的味兒。

  雖說幾人也不怕那些個小鬼小妖什麼的,但出門在外,過分招搖總歸不好,更何況他們的目的地是鬼城,要踏進人家的地盤,能遮掩的還是儘量遮掩,少生事端。

  夜幕降臨,唐景虛打了個大大的呵欠,從殷憐生衣領間鑽出,順著爬上了他的額頭,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把香灰,往他額上抹了抹,眼看香灰發出淡淡藍光而後消失不見,又把鼻子湊上去,輕輕嗅了嗅,才滿意地拍拍小手,道:「上好的香,池縣令有心了。」

  看著滑落到自己手心的三寸唐景虛,殷憐生笑了笑,道:「是了,他還說每日都會給師父上香。」

  唐景虛點點頭,沖應離勾勾手指,待他湊上來,捧著滿滿一手的香灰往他兩頰抹,呲牙說道:「你肚子裡兜了太多人間的食物,氣味不好遮,自己多注意著點。」

  還沒等他把香灰抹開,應離就「嗯」了聲退開了,看著他灰撲撲的兩頰,唐景虛想著這樣雖然揮發快,但起碼蓋得嚴,就轉而接著殷憐生的話說道:「可惜了,假的真不了,去到鬼市上買不了東西。」

  「師父師父。」花傾塵湊了上來,一對柳葉眼笑得彎彎的,沖淡了他平常故作風塵的俗媚,看著討喜得很。

  唐景虛剛拍了自己一臉厚厚的香灰,正搖著腦袋往下抖,聽到花傾塵的聲音,驀地抬起一張大白臉,從鼻腔呼出的氣噴出了些許灰屑,那丑角妝容的滑稽樣看著殷憐生有點兒想笑。

  察覺到托著自己的掌心微微顫動,唐景虛斜睨了殷憐生一眼,狠勁兒擦著臉,對花傾塵說道:「你本就是妖,大搖大擺就進去了,又沒鬼攔著你,別跟為師搶這點香灰。」

  花傾塵沒忍住,沖唐景虛吹了口氣,在他怒髮衝冠前搶先一步,眨眨眼說道:「我是想說,指不定能撞上兩個眼瞎的,又或者是看貨色不錯就迫不及待往嘴裡塞的......」

  聞言,唐景虛揚了揚眉毛,道:「這回看中什麼了?」

  「聽說莫姑娘的胭脂最近改良了配方,能讓肌膚細膩紅潤有光澤!」花傾塵兩眼直冒星星,砸得唐景虛嘴角直抽抽。

  他看著花傾塵那近在咫尺,沒有任何瑕疵、吹彈可破的臉,完全不能明白這追求過精緻生活的小狐狸是怎麼討得幼羽那個粗糙又冷冰冰還記仇的女人的歡心的,這究竟是狐性的魅惑還是冰雪的初融?

  雖說自家二徒弟憑著這張在四界混得風生水起的漂亮臉蛋給自己得了不少好處,可唐景虛還是感覺良心有些隱隱作痛,毅然決然地打消了他這要花假/幣念頭,正色道:「人家莫姑娘討口飯吃不容易,你就別去糟她的心了。」

  說起這個莫姑娘,和唐景虛也算是有過一段淵源。

  她原名莫筱言,三百年前是東陵國郡主,本性純良,為人謙和溫柔,閒暇之餘會在城門外施粥救濟貧民,後來卻因為政治糾紛被牽連入獄,在獄中受盡折辱,因著受了她一碗粥的恩惠,唐景虛便想了法子把她從獄中弄了出來,不曾想,她最終還是不幸落得一個成為軍妓慘死的下場。

  她的命格本就不幸,唐景虛也無能為力,但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莫筱言有著過分寬厚的性子,雖說也曾恨過怨過,但那些恨與怨早就在她咽氣的那一刻便煙消雲散了,明明既無怨也無恨,她卻還是化作了一縷不散的遊魂,在這人世間漂泊了百年。

  偶遇莫筱言,見著她一副眼看就要魂飛魄散的樣子,唐景虛心下一軟,便托人把她送進鬼城了,結果她一呆就是兩百年,身上不帶絲毫戾氣卻因著一股子唐景虛摸不透的執念怎麼都不願意轉世,而她這樣軟糯的性子在鬼城裡免不了受到些欺負,不幸又延續了好些日子。

  好在那些壞心腸的鬼東西發覺不管怎麼欺負都像是打在一團棉花上,漸漸自覺沒趣也就散了,她這才在鬼城徹底扎了根,因著那副含羞的笑靨與姣好的面容倒是受到了許多照顧,之後她便自製一些脂粉出售給自己掙份口糧以支撐早已破碎的魂魄。

  唐景虛也曾好奇心作祟委婉地問過莫筱言為何不願離去,她卻只是沖他莞爾一笑,將散落在耳鬢的碎發挽在耳後,柔聲道:「我只是不願忘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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