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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安這些天也陷入了少有的困境。他聽說右手手背上的那把鏽扇是絕世強悍的武器,本來是不相信的。但看到炎鼬熟悉而欣喜的眼神,就知道只不過是自己不會用罷了。
容安坐在泉眼邊上,摸了摸打盹兒的炎鼬的腦袋,喃喃道:
“……為什麼你不會說話呢?”
“……”回答他的是炎鼬均勻的呼吸聲。
“……你要是能化為人型就好了。”
“……”
雖然炎鼬沒做出任何回應,但容安腦子中已經構想了一下炎鼬化為人形的模樣,不過想來想去也只不過是一隻縮小版的黑貓,只得作罷。
就是這時候,傍生走過來。
傍生看著那人安安靜靜的曬太陽,撫摸身邊的巨獸,心中不知為何有些焦躁,但他勉強壓抑下去,喚了一聲:
“容安。”
傍生氣勢驚人,走過來的時候帶來無法直視的逼人姿態。旁邊就是王蛇部落暫居的地方,傍生接近時,裡面的聲音慢慢小了。在危險狀態下,所有人都會下意識地保持安靜。
不僅僅是對傍生破天身份的恐懼,更是對喜食蛇肉,生性貪婪的翼鬼的恐懼。
隔得老遠容安就聞到傍生的味道了,聽他打招呼,心裡竟然有些壓制不住的喜悅。
他只能低頭掩飾自己的表情,不讓他笑出來,頓了頓,問:
“你這些天做了什麼?”
自從上次見面,兩人有四五天沒看到對方。傍生老實回答:
“我在練習射箭。”
“結果怎麼樣?”
“很不理想。”傍生道,“所以我決定出去幾天。”
“啊……”容安愣了一下,明白他這是要外出歷練,猶豫了一下,問,“什麼時候回來?”
他怕傍生說‘永遠也不回來’。容安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可以依靠的同伴,不想就這麼永遠不見。
而傍生說:“只要兩天。”
容安愣了:
“兩天?那你來這裡做什麼?”
“跟你告別。”
“……兩天而已。”
“但是我,很想你。”
最後那三個字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說出來的。容安聽得一愣一愣的,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說‘我也是’。
他直覺的發現,自己跟傍生只見,好像有什麼不同了。
除了依賴、信任,還有些什麼其他的。而那東西容安不熟悉,也不明白。什麼都朦朦朧朧的。
容安突然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面對傍生,就低下頭,揮了揮手,說:
“……那你走吧。”
傍生似乎沒想到容安如此乾脆,皺了皺眉。
“你想讓我走?”
“……不是這意思。”容安道,“你四五天不過來,不也沒覺得什麼嗎?兩天而已,我覺得不至於。”
傍生解釋:“我過來了。白天練習,晚上睡在你身邊。”
這些天的訓練非常艱苦,傍生晚上回來時容安已經睡了,早上走那人還沒醒來。儘管每天的睡眠時間不足三個小時,傍生也一定會回到容安身邊入睡。
一旁的炎鼬醒了過來,悄悄睜開一隻眼睛,尾巴忍不住晃啊晃。
容安臉上有點熱。他覺得自己的警惕性還挺好的,有時候周圍落下一隻鳥他都能被驚醒。看來他對傍生真的是太放心了,否則怎麼會連他半夜過來睡在自己身邊都不知道?容安避開這個話題,反問:“……最近是不是變熱了?”
傍生道:“嗯。再過幾天會更熱”
現在大概就是容安以前所在的世界裡的三月份,是那種早上很涼,中午又會非常熱的季節,隔不了幾天就會徹底熱上來,然後萬物生機勃勃。
正當春日融融,到處都煥發生機,翼鬼部落的山腳長滿植物,只是山頂還是依舊死氣沉沉。
容安站起身來,走到傍生身邊,問:“你什麼時候走?”
“儘快。”傍生說道,“跟你告別後走。”
他向來是個乾脆的男人,下了決定後從不瞻前顧後。
容安抬頭看傍生的眼睛,認真而堅定地說:
“早點回來。”
傍生頓了頓,有一種很想摸摸容安眼睛的想法。那人的眼神太乾淨、太純粹。讓傍生忍不住想起以前身陷深洞中,度過了多日艱苦日子,一抬眼看到陽光的自己。那時的陽光如此明媚、耀眼。與容安的眼睛一樣。
都能貯藏在心底,永遠都不忘卻。
按理說,炎鼬非常討厭傍生。每次容安露出想要接近傍生的舉動,炎鼬就會從中插一腳,把傍生趕跑。但今天的它乖到不可思議的地步,只見它一眼緊閉,一眼微微眯著,打量著傍生與容安,尾巴一晃一晃,喉嚨里還發出宛若熟睡的呼嚕聲。
原來是因為,炎鼬在容安身上聞到了什麼味道。雖然味道很淡,估計連傍生都不知道,不過與悍蟒相處過這麼長時間,容安身上有一點變化炎鼬都能發現,對於這種事,自然是放任縱容。
那種事,是什麼事呢?
是蛻皮。村里人不過生日,容安記得自己十九歲,實際上再過幾天他就二十歲了。二十歲的悍蟒肯定要蛻皮,蛻皮後身體和心理都會真正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