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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榮耀之果,不過裡面的液體沒有了。”容安說,“但是多少還有一點點用吧。這個給你。”

  他本來有一個南瓜大小的器皿,可帶在身上很沉,逃走的時候又急,就只摳下來這么小一塊。

  重有葉珍而重之地捧在手裡,問:“真的給我?”

  “嗯。”

  “……”

  重有葉似乎愣了一會兒,頓了頓,聽到周圍有人下水的聲音。王蛇部落的戰士大多化為原型,變成蛇身,非常輕巧地遁入水中。重有葉緊緊握住右手,說:“謝謝,我走了。”

  “好,”容安說,“小心些。我還想問你……除了雷霆,還有沒有其他讓我回去的方式?”

  重有葉搖搖頭道:“你走不進雷霆?”

  “嗯,我差點被電死。”

  重有葉心說當然是這樣,不過這話沒說出來,只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隨後沉默著,說:“抱歉,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容安嘆了口氣,坐到炎鼬身邊,垂下眼帘看不出他到底是什麼情緒。

  蛇類是很擅長躲藏和偽裝的生物。空間看起來不大,但也許藏著無數條蛇,有時候一塊看起來普普通通的石頭,都能棲息著十多條蛇。容安剛進來這裡,只覺得空氣清新,以為這裡的獸人不多。後來沉迷於與重有葉敘舊,更沒關注周圍的獸人,等他們全巢出動才覺得驚訝,原來這裡藏了這麼多條蛇。只見一團一團蛇如同墨水一樣倒入水池裡,無數條蛇爭先恐後地涌了出來,身上都帶著不少傷痕。其實不光是容安,連重有葉出去都是送死,看著王蛇部落一個一個那麼急著去送死,那種勇氣不得不令人佩服。

  領地、生存的空間、資源,其實並不是那麼重要,並不重要到要讓人去送死。真正讓他們無所畏懼的,是身為強者大陸居民必備的勇氣,是王蛇部落世世代代蜷曲在這塊地方的傳承,是作為土地主人所感受到的榮耀,是對每個不停輪迴的晝夜與廣袤天地的感恩。

  容安靜靜地坐在炎鼬身邊,時不時摸摸它粗黑的鬍鬚,壓低聲音問:你去不去?

  炎鼬並不回答他,當容安揪它鬍子時它就用尾巴抽容安的腦袋,兩人這樣無聊了一會兒,除去傷員,洞穴里就只有一個獸人沒走了。

  容安看到有人往自己這邊走,就抬起頭看了看。沒想到是認識的人,就是容安看著像是鐵塔一般高大的男子,被稱為‘王蛇部落最強獸人’的策嚴。

  策嚴平靜地看著容安,眼神淡淡的,和重有葉有些像。過了一會兒他走過來,緩緩靠近炎鼬,似乎想摸摸它。

  可一向(對容安)溫順的炎鼬此刻卻咧開嘴,露出森森白牙,鼻子都皺起來了,口中發出恐嚇的聲音。而且後腿一縮,躲開策嚴。

  “……”策嚴的手頓在半空中,過了一會兒訕訕地縮回來,冷淡地對容安說,“它從來不讓別人碰它的。我看你這樣,以為……”

  容安一愣,下意識地揉了揉炎鼬的腳爪,發現它沒有一絲反應。

  策嚴看著容安,問:“你是哪個部落的?”

  容安沉默了一下,避開話題,回答道:“——我是容安。”

  策嚴眯起眼睛看著容安,沖他點了點頭,隨後深深看了看炎鼬,眼神複雜難懂,最後以人型跳到水裡。容安一直認為王蛇性格冷漠,不會有什麼多餘的情感顯露,可剛剛策嚴的眼神讓容安一愣。他幾乎以為回到了容家村,因為那眼神,容安曾經在母親的眼中看過。

  那年大哥考上高中,他是村子裡第一位考出去的高材生,母親又欣喜又難過,那時就是這樣看著他——欣喜兒子的才能,難過他日後一個人遠離家鄉。這眼神中的涵義,是容安日後才想到的,那時的他愣愣地旁觀,是個不知所措的小孩兒。

  策嚴的眼神和母親一樣複雜,容安也和那時一樣,讀不懂他眼底的情緒。直到日後發生的那些事情,才讓容安真正明白,這位高大的硬漢,為何會在看炎鼬時飽含深情。

  相比於策嚴的重視,炎鼬顯然不把這位‘最強的王蛇’當一回事。它懶散地上下磨蹭容安,狡黠地睜開一隻眼睛,等策嚴的氣息完全消失,洞穴里只剩下那些傷到無力回天、失去意識的傷者,炎鼬才‘蹭’的一下站起來,雀躍著把容安往別處頂。

  炎鼬的腦袋抵著容安的後背,強迫他向前走。身後的生物體型巨大,力量驚人,隨便一用力就可以把容安給撞飛出去,事實上它也曾經撞飛容安好幾次。可隨著事件的推移,炎鼬已經越來越會掌控自己的力道,用額頭依賴的抵在容安背後,溫順地閉上眼睛。

  容安被它推得連連向前,一直走了半個多小時。炎鼬的洞穴與上方蛇窟一般巨大,原本應該是漆黑無比的水底幽洞,卻不知為何亮如白晝。容安走得心驚,幾次回頭對炎鼬說:“停下吧,離得太遠了。”

  那傢伙都不聽,大大的眼睛水汪汪地看著他,滿眼的期待與信任,盯久了還會突然伸出舌頭舔容安一臉。

  無奈之下只得繼續前行。其實容安內心柔軟善良,早年那樣的經歷都沒讓他性格扭曲、心理變態,可見他心志堅定,性格堅韌。

  越走光線越暗,最後轉過一個轉角,容安發現這裡的光有些變化。光線變得不那麼穩定,反而一暗一亮,光影斑駁,如同村長家門口壞了的電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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