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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中他看到那個面色冰冷的白衣少年,但這次容安根本沒有心情再繼續做夢,因為即使是在夢中,他也疼得不停顫抖,在凸出的山壁上不停嘔血,面色慘白如紙。

  但是夢境並不因為他的抗拒而消退,反而愈加清晰。

  他又看到那個髒兮兮的孩子,永遠跟在隊伍的最後。就算是一起去森林捕獵,年幼的小孩也不會受到更多的幫助。笨手笨腳的男孩不小心掉到陷阱里,男孩大聲呼喊,卻沒人管自己,任憑他大吼大叫,吼得喉嚨出血,卻只有人圍在洞口附近,嬉笑的看著他,冰冷道‘你去死吧。’

  絕望中的男孩沒有任何食物,開始吃旁邊的蚯蚓、腐爛的樹根、甚至是泥土。

  在他不經意間吞了一塊發灰的骨頭時,他的身體慢慢的開始變熱,全身上下所有的血液都向頭部涌去,男孩扼住自己的喉嚨,嗚咽著躺在地上打滾。

  那是一種仿佛身體都要裂開的漲裂感,他甚至看到自己手臂上蜿蜒的血液——那是皮膚被撐開,然後迅速癒合留下的痕跡。

  夢境中的容安與他感同身受,因為他也正在經歷同樣的痛楚,甚至比男孩還要強烈。

  男孩在地上掙扎了很長時間。他身上沒有鱗片,只有一片遮羞的草裙。在掙扎過程中,衣服和皮膚都磨破了。但是很快的,他身上又長出新的皮膚,地上堆出許多脫落下來的白皮,上面還帶著血跡。

  直到天光乍亮,男孩才從地上爬起來。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右手。那些柔軟的皮膚像換了一層似的,堅硬的觸感好比鋼鐵。男孩用力握了握拳,他感覺身體強壯了很多,以前他永遠都覺得餓,手腳無力,可是現在他感覺身體充滿了力量。

  於是男孩攀著周圍的泥土,把腳插到裡面。鬆軟的泥土窸窸窣窣的掉下來,可是男孩的手臂強硬有力,拽著旁邊快要脫落的腐爛樹根,手背的青筋根根冒起。

  原本對他來說是天塹的陷阱,此刻竟然輕易地爬了上去。

  睡夢中的容安也感覺到了男孩的欣喜,他站在原地,看著逃出生天的男孩狂奔到河邊飲水,跪在地上如同野獸一般嘶吼、吶喊。

  許久都沒有停止。

  第20章 帶我回去

  畫面突然一換,轉眼間男孩已經回到了部落。對於他的平安回歸,同伴沒有表現一絲一毫的慶賀,他們的話仍舊冷漠狠毒。男孩的內心已經被這些傷害磨出厚厚的硬繭,他早就會用冰冷的表情掩飾真正的情緒。

  於是又這麼過了許多天。夢境中容安不知道到底是多長時間,只知道男孩每日都坐在一個地方,用刀片削著什麼東西,日復一日,永不停歇。

  直到有一天這一切都被打破。即使是夢中,容安依舊感受到了男孩強烈的怒意。男孩似乎故意含糊了自己為什麼而憤怒,所以容安並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可那種冰冷的仇恨、憤怒、敵意,讓容安也氣得忍不住渾身發抖。

  男孩的情緒強烈的影響到了容安,那一刻他知道男孩眼中充血,看什麼都是紅色的。男孩突然嘶吼一聲,手裡握著短刀,朝著一位皮膚通紅的翼鬼刺去。不過,男孩被翼鬼一腳踹飛,狠狠摔到地上。

  男孩爬起來,跪在地上。旁邊都是古怪的嘲笑聲,他明明已經習慣了這些嘲笑,卻還是胸口發悶。這時,胸膛里突然傳來陣陣激盪,隱隱有什麼古老而悠遠的聲音震人心肺。男孩睜大眼睛,手指緊緊抓住地皮,他的胸腔湧起讓他顫抖的力量。一陣骨骼撐開的聲音,容安最後看到的,是一片被黑暗籠罩的大地。

  那是有什麼比天幕還要巨大的怪物,遮蓋了太陽的光芒……

  一大片濕潤的口水塗到容安的臉上,滴到他的衣服上。容安‘唔’的一聲從地上坐起來,睫毛上沾著粘稠的液體,怎麼都睜不開。他撐著左手保持平衡,並且伸出右手摸索。容安摸到了一條肥厚帶著倒刺的舌頭,連忙甩掉眼睛上的口水,睜開一看,欣喜地說:

  “大黑,你怎麼在這裡?”

  原來是在蛇窟里遇到的炎鼬。炎鼬突然被容安叫了名字,明顯愣了一下,歪著腦袋想了想,最後很歡快的用頭頂了頂容安的胸口,舌頭‘吧嗒吧嗒’在他身上來回舔。

  炎鼬身材龐大,舌頭也很不小,輕輕一彈,容安身上的衣服就都濕了。這一低頭看,容安大吃一驚,原來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衣服竟然全都裂開了,上面還沾著斑斑血跡,有一些像是皮膚碎屑的東西,紅白交雜十分噁心。炎鼬完全不嫌棄,精神地抖了抖耳朵,一個勁兒往容安這邊蹭。容安很想向後躲,但是他在下墜的時候落到了一塊石台上,石台微微凸出,跟炎鼬相比只有巴掌塊大小,炎鼬不得不用前爪緊緊扣住石壁,只把兩條後腿放到上面。整個石台幾乎都被它占滿了,容安也無處可躲,只能拽住他黑粗的鬍鬚,保持身體的平衡。

  容安試圖與他溝通:“你是怎麼跑到這裡來的?難道你記住我的氣味了。”

  炎鼬‘吼嗚!’的大吼一聲,震得容安捂住耳朵,頭皮發麻。炎鼬發出的吼聲實在是太大了,讓他有點受不住。

  炎鼬抬起頭看了看懸崖,露出鋒利的爪子,表情很是得意。

  於是容安懂了,炎鼬竟然是從海枯石爛崖爬下來的。它體型似貓,攀爬技術應該也挺好,但這裡可是近似垂直狀態的懸崖啊,真沒想到它也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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