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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沒人回答。

  白朮清清嗓子,重新問了一遍,然而當她確保自己的聲音絕對傳遍整個軍營,卻還是沒有人回答——那些人只是一副看熱鬧的模樣,面面相覷,又憋著笑。

  白朮看著心中有火,也不再發問,索性彎腰手一伸,將放在自己床位上的東西掃地上,那不知道是誰的東西稀里嘩啦落了一地,等枕頭也沾灰,那原本睡她左手邊的人終於“皚皚”了兩聲,瞪大一雙牛眼:“你、你怎把俺的東西扔地上了?!”

  “那是你的東西啊,我不知道呀。”白朮說,“放我這裡,我問是誰的你又不說,只好當是沒人要的垃圾扔——”

  “你說誰的東西是垃圾?”那人搶聲打斷了她,“我媳婦兒給我才fèng好的新衣裳,新鞋,怎麼就成了垃圾——”

  “不是垃圾你倒是別放別人地方。”白朮跳上床,“我還要睡呢?”

  “你你你睡什麼睡?!你個女人家家的,跑到我們大男人中間來,還恬不知恥地說什麼要同我們睡?!你害臊不害臊?你不害臊我還害臊麼!”

  那人漲紅了臉,不甘示弱似的吼回來,白朮被他一口一個睡吼得大腦失控,微微瞪大了眼震驚地看著這人發神經——結果軍營里的人都以為她被罵傻眼,七七八八大笑起來,還有人起鬨吹口哨,說“來跟我睡”“我抱著你睡”等一系列難聽的話……

  那跟白朮吵架的人見周圍的人那麼支持自己,白朮又不說話,一時間也是來勁兒了,臉上從之前的驚慌緊張逐漸沾染上一絲絲得意,繼續吼道——

  “老子不同你睡!我媳婦兒知道了該同我鬧了!聽說你是替你爹從軍,他若是知道你跑來軍營里就是同男人睡,非打斷你的狗——”

  啪!

  那人的話尚未說完,便被一聲驚天動地的響聲打斷。

  等他反應過來時,只覺得自己臉頰一側火辣辣的疼痛且迅速高漲起來,周圍起鬨的聲音一下安靜了下去,這時候他還想吼什麼,張開嘴,卻發現自己只能發出“啊啊啊啊”的聲音,哈喇子順著嘴角往下掉……

  居然是被一巴掌打得下顎骨都脫臼了。

  周圍其他人見他那幅痴呆模樣,又是覺得好笑,又見那站在塌子上的人一臉陰沉生怕自己也挨一下瞬間又不敢笑,一時間場面極為尷尬。

  紛紛盯著白朮的手,仿佛難以置信那一巴掌是她這麼個看上去能被馬蹄子一下子撅死的身板兒揍出來的。

  片刻後,直到只見那站在塌子上的人慢吞吞地跳下了塌子,撿起自己的包袱,走到帳子邊將帳子裡唯一的兩張桌子上的東西拿下來,又將它們拼好,順手將自己的鋪蓋被褥放上去,眾目睽睽之下也不見緊張,不急不慢將所有東西整理好,她這才將自己的包袱放上去,然後指著這拼好的臨時塌子說:“為了你們不被各自的媳婦打斷腿,不回去跪搓衣板兒,我睡這,成吧?”

  眾人:“……”

  白朮:“覺得我霸占公共場所的趕緊說。”

  眾人:“……”

  白朮叉腰,滿意地點點頭,面無表情地對著這一大屋子瞪著自己屁都不敢放的男人們沉聲道:“很好,看來是大家都同意了……以後大家都是一個軍營的人了,互相包容,互相關愛,友誼萬萬歲。”

  ……

  鴉雀無聲的帳外。

  梁師爺稍稍彎腰,瞥了一眼身邊人的臉色,試探性的喚了聲:“王爺?”

  來人懶洋洋地掀了下眼皮子,“嗯”了聲,抬起腳卻是轉身往回走,梁師爺急急跟上,還未張口說什麼,便聽見身邊那人道:“便是你大驚小怪了,裡頭那人你以為是那麼欺負的?我那皇弟還在皇城被她氣得原地跳腳,上次招惹她,本王可是掉了邊手臂……挨一巴掌都算輕的,氣急了真把人腦袋活生生擰下來不可……就沖這個,該給她頒發個團結友愛獎。”

  第168章

  白朮就用這麼霸氣的一巴掌瞬間收服了她這個軍帳里不算她在內的二十一個人,成功讓他們閉上狗嘴,不再唧唧歪歪。

  在大帳內陷入死寂,眾人不約而同轉身老老實實整理自己的鋪位後,白朮也很有同胞愛的替那個被她揍掉了下顎骨的人把下巴裝了回去,一邊還不忘記笑眯眯地說:“瞧您瞪著我那小眼神兒震驚的,我有這麼好看?”

  那人吃癟又發作不得、一張黃臉漲得黃里泛紅西紅柿炒蛋似的模樣讓白朮笑容變得更加燦爛。

  新兵一共三百人,此時有十五分之一的人知道他們中間出了個女魔頭。

  ——說實話,雖然過程有些曲折,但是不得不說這也是白朮喜歡的處事方式:想想如果她真的留在央城老老實實地嫁給了天德帝,那麼老大一個後宮,顯然不是她一巴掌糊哪位“姐姐”臉上就能解決一切問題的,哪天她要是氣極了真出手揍了哪個后妃一拳,整個皇城非翻了天不可。

  確定自己的東西不會在下一次見到它們的時候它們又在地上,白朮放心的將需要拿出來的東西拿出來擺放好,又按照領盔甲時拿到的號碼牌找到自己的儲物櫃,打開柜子前看見那把被砸爛的鎖她已經做好了再戰鬥一次的準備——然而等她手剛剛放在那柜子上還沒來得及做出下一個動作,身後的某個人已經笑嘻嘻的一個箭步上前,率先一步將那柜子弄開,屁滾尿流地將自己放在她柜子里的東西拿了出來。

  “我還以為這柜子沒人用呢。”那人睜眼說瞎話道。

  白朮笑了笑,也並不揭穿,鎖壞了下午再去領一把就是,反正她也沒什麼貴重物品……白朮看著那人急急忙忙把她的柜子騰空出來,柜子不大,原本被塞的滿滿的,這會兒空下來白朮只是從包袱里拿出幾件換洗衣服和小物件放進去,反而顯得空得寒磣。

  當她不急不慢地從包袱里把衣服拿出來,最後才將用衣服里三層外三層裹好的東西拿出來時,那彩色的東西在一堆灰撲撲的衣服里顯得特別顯眼,有個整理完鋪位閒下來的人見了,像是見了什麼稀奇的東西似的瞪大眼:“咦,這大阿福真好看啊。”

  白朮握著那大阿福的手稍稍收緊,胖娃娃脖子上掛著的小巧鈴鐺發出好聽的“叮叮”聲,指尖不著痕跡在那大阿福已經有些乾裂的眉眼處掃過,片刻後,她轉過頭去衝著那好奇想要想來看的人笑了笑:“也不是什麼稀奇玩意,就是街邊那套圈兒的小遊戲得來的。”

  “那些小遊戲可不都是哄人銀子的麼?”

  “再玩小伎倆,也鬥不過有真本事的人啊。”說到這,白朮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臉上笑容不變道,“套來這東西的,還是個書生。”

  軍營里的糙漢子們聞言,均是一愣,心想哪來的書生那麼厲害比他們這些個入了軍營的還強?想了想又咀嚼出一些不對味兒,面面相覷,最後不約而同臉上浮現出一絲絲八卦曖昧。

  “情郎送的吧?”他們嘻嘻哈哈地問。

  白朮臉面上也沒出現不妥,甚至連害羞都沒有,搖搖頭淡笑:“路人,路過,順手塞給我罷了。”

  那先和白朮搭上話的人“哇”了聲:“姑娘你有所不知——”

  “叫我狗娃就可以。”

  “狗、狗娃是吧?好好好,狗娃你肯定是江南大城裡來的吧,大阿福咱們這有也是有,然而因為常年缺雨少水,顏色可做不得這麼鮮艷,這要是擺集市上,可能被有錢人家的少爺小姐叫上個好價錢呢,怎到你那頭就成隨手能送的東西了——挨,說到底,狗娃你從哪個富地方來的?怎地大老遠的跑到這地方來了?咱們這的人想要到江南地區發財都沒機會哩!”

  白朮張了張口,正想說“央城”,話到了嘴邊又生生吞了回去,最後說了個離央城不遠的縣城,依舊是因為“靠近央城”引發一堆讚嘆——白朮懷疑自己已經成為這些人眼中有福不吃來找苦頭的傻逼,苦笑了下,將手中的大阿福端端正正地放進了儲物櫃的最深處,鎖上了柜子。

  整個軍帳里一掃她來之前那些個晦氣的氣氛,也不知道這些人是天生不害臊還是真的就沒覺得之前那些個事兒叫事,這會兒還真心實意的跟白朮有說有笑起來。

  想到往後的日子還長,白朮也不跟他們計較,有人問話她便搭話了,說說笑笑之間,不知不覺就結束了讓她們新兵整理內務的時間,外頭高地處傳來集合的號角聲,白朮沖忙調整了下自己身上走路還會晃悠的盔甲,扣上帽子沖沖忙忙跑了出去。

  等到了操練場,白朮這才想起來一個嚴重的事實問題:剛才她用一巴掌以德服人收服了整個新兵營十五分之一的人,而現在,對她抱有不友善態度的還有剩下的十五分之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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