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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位雜貨攤老闆閉上嘴,悻悻地面面相覷。

  這條道路的盡頭是君府。

  當越發靠近君府,周圍人煙越是稀少,那個匆匆忙忙的身影終於在空無一人的後院走道上停下來,她將自己藏身於陰影當中,摘下了兜帽,抬起頭看了眼一牆之隔之後的君府,想了想後,她手腳利落地翻進了院子裡——後院中,原本趴在角落裡納涼的大狼犬聽見了動靜爬起來,正欲狂吠,一抬頭卻發現來的這傢伙好像它也認識,待她伸出手,摸了摸它的頭頂,狼犬耳朵動了動,嗚咽著又趴了回去。

  就是奇怪地看著那個剛剛摸了它狗腦袋的傢伙像是賊似的爬上房頂。

  然後選了其中某一處的房頂,掀開瓦片,將手中沉甸甸的包袱直接扔了進去。

  做完這一系列事兒後,她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了——空氣之中只聽見她衣袍翻飛所發出的的撲簌聲音。

  ……

  白朮從君府的後巷走出來時,已經看見有侍衛上了街道。

  她腳步一頓,靈活地閃身縮了回去,捉摸了下,便從手中最後一個包袱里,掏出些東西往臉上抹了抹——沒等一會兒,那鼻子山根就變得高挺了些,她又拍拍臉頰,原本沒多少肉的臉頰瞬間鼓了起來,又碰了碰唇,一張小嘴便成了毫無特色、頗為蒼白的大嘴。

  她又吞下一粒藥丸似的東西,再稍稍將背佝下,等她從巷子裡走出來時,便理直氣壯地與那些尋找她的侍衛們擦肩而過。

  一路上,白朮慶幸自己沒有遇見一個錦衣衛,順利地就到了渡頭。

  她花了多一些錢,從一名老婦人手中買了最近的一艘去北方渡口少慶的船隻的位置。

  捏著那張船票,站在渡頭,白朮一時間有些恍惚——就好像回到了那一天,在都尉府的小小食堂里,紀雲站在那破破爛爛的餐桌前,指著一張羊皮紙同她們解釋:少慶,就是通往北方水路轉陸路的最後一個可抵達岸口,北方缺水,再往後就沒有可行船的路了……過了這岸口上了岸,前經少關,北陽,俞夏,公主嶺四大關口,通往四個方向,然而那地圖就像是一個收起來的籠——

  這四個關口最後所有的指向處,統統都指向北鎮王的封地。

  北方。

  那片接近大商國國界的地方。

  一直由親自駐守邊關的北鎮王這名將軍王親自管理,如果此時此刻,北鎮王已經活著從狩獵場安全地回到他的領地,那麼那個地方,便是天德帝的手唯一觸碰不到的地方。

  而這正巧是白朮要的。

  終卷·烽火央城

  第161章

  白朮乘坐上了船,當船開出去的時候,她一回頭正好看見有皇宮裡來的侍衛匆匆忙忙趕到碼頭開始大肆巡查,其中有一名錦衣衛,還是熟人,於是遠遠的,她還能聽見紀雲操著他的大嗓門抓著一名碼頭船夫詢問——

  “有沒有見到個年輕的姑娘?”

  那船夫原本就是個啞巴,大概也是頭一回見識到活著的錦衣衛,被他這麼一吼整個人都蒙了,比手畫腳也不知道在比劃啥,白朮看見紀雲一臉崩潰地推開他,錦衣衛指揮使一抬頭似乎是看見了白朮他們的船,那視線掃過來的一瞬間百術便反映很快地低下頭不著痕跡地把自己藏在了一筐對得滿滿的橘子後頭,果不其然,紀雲這就招呼著撐船的人趕緊滾回來給他察看一下——

  白朮心中一緊,正考慮跳船這件事的可執行性,結果卻在這個時候,她忽然聽見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從眾多橘子的fèng隙之間她偷偷看去,只是模糊地看見一抹緋紅色身影向著這邊而來……

  白朮承認有那麼幾秒她心跳漏了半拍。

  那馬蹄聲在紀雲他們造成的混亂中停了下來,被白朮定位為宮中最囂張之馬的那匹大白馬暴躁的嘶鳴聲響起的時候——

  “怎麼了?”

  大理寺卿那頗為沙啞的聲音壓過了一切的混亂直直傳入白朮的耳朵里,她身體僵硬了下,不動聲色地將原本就戴在腦袋上的兜帽拉了拉,低下頭掩飾住了臉上的蒼白不讓周圍的其他人看出她的不自然。

  紀雲道:“找人啊怎麼了——你要不幫忙就邊兒去別搗亂,那邊走了一艘船,我得讓它回來看看我徒弟在不在上面……”

  “……那船現在走,船上的人都得是一個時辰前交好銀子的,你查它有什麼用?”

  “萬一她也這麼想呢?”

  得到這樣的回答後,君長知沉默了片刻,而後突然無頭無尾地叫了聲:“紀雲。”

  “幹什麼?”錦衣衛指揮使特暴躁地問。

  只見那踏雲暴躁地在原地轉了個圈圈,似乎是因為主人一時收緊了韁繩而發出不耐的嘶鳴,然而此時坐在馬背上的男人卻面無表情,說出句讓眾人皆是莫名的話——

  “你就這麼想將她抓回來麼?”

  ……這話卻是說得不符合他大理寺卿的身份了。

  現場陷入片刻的沉默,令人驚訝的是,此時錦衣衛指揮使卻意外的沒有叱責他,相反的,那張年輕英俊的臉上露出個遲的奇怪表情,反問:“君大人,知曉你在說什麼麼?”

  君長知笑了聲,可惜那笑意未達眼底:“自然是知曉的。”

  “這話若是傳出去被萬歲爺聽見了……”

  “那便是聽見了。”君長知不等紀雲把話說完便打斷他,“他為君,君某為臣,按照道理凡事君為先,人我便是讓了他一回,也不枉君某讀過那些個聖賢書,如今萬歲爺自己看不住,那便是誰也怪不了了——紀大人可聽過,凡事讓了一回,下一回怕就沒那麼好商量了這個道理?”

  “你……”

  紀雲瞠目結舌瞪著突然口出狂言的大理寺卿,似乎還在納悶這傢伙是不是吃錯藥或者壓根就是瘋了才說出這麼些個大逆不道的話——而此時,正站在岸口瞎扯的兩位大人並不知道,他們的對話卻完全落入了對話中另外一位主角的耳朵里,而作為當事人的白朮,此時此刻就只有一個想法:她要燒了世界上所有的所謂“聖賢書”。

  看看都教會男人啥東西了!

  哦,留一本教育人“該出手時就出手”的水滸傳怎麼樣?

  ……不過這都不是重點。

  此時,大概是因為此時渡頭的陣容過於華麗,這會兒雖然紀雲沒有再要求白朮所乘坐的這艘船再劃回去給他檢查,但是船夫卻很敬業地停在了原地伸頭伸腦地又興奮又害怕地看熱鬧——全然不顧此時此刻在他的船上還有那麼一位心急如焚等著跑路的主顧……而且這會兒不止是船夫,甚至是其他坐在船上的人也好奇地相互打量起來——

  “出什麼事了?”

  “好像是跑了個不得了要犯,嘖嘖,還是個年輕的姑娘好像——這不僅有錦衣衛,聽說半個皇城的侍衛都出來了。”

  “呀,那犯人得會武功啊。”

  “那個穿紅官炮的我認識,那可不是大理寺卿麼…就去年剛上任就解決西北災荒,弄得一批貪官下馬的大官老爺,怎麼大理寺還管這事兒啊?”

  此時船上的人紛紛好奇發生了什麼,坐在白朮旁邊的是個老婦人,也是那一堆橘子的主人,大概是聽見了河岸邊的兩位大人是在找一個年輕的姑娘,一轉頭就看見在自己的橘子後面蹲著個形態可疑捂著臉的,當

  她將遲疑的目光停在那個渾身上下罩著斗篷的人身上時,卻發現後者淡定地掀開了腦袋上的斗篷——一個年輕俊秀的“小伙子”露出臉來,衝著她咧嘴一笑:“婆婆,外頭這麼鬧這是怎麼了?”

  白朮話語落,滿意地看見面前的老人一掃臉上的狐疑:“聽說是官老爺在抓人,抓的還是個姑娘,這會兒耽擱了開船呢,不過大概就快要好了。”

  白朮不動聲色地“哦”了一聲,不由得慶幸自己之前幾天一邊乖乖學規矩叫那些人放下戒備一邊收集逃跑時候要用的材料時,沒忘記易容材料這一點還是很明智的——雖然往紀雲或者君長知那樣一等一的人精面前一站肯定騙不過他們,但是世界上能跟他們一樣聰明的人又有多少呢?

  知道這會兒在君長知的阻攔之下,紀雲大致是不會再將船叫回去,這會兒白朮定下神來,稍稍坐穩,果然沒一會兒,這條船就以遠離岸口的方向逐漸離開——白朮最後回頭看了一眼時,發現沿岸確確實實到處是官兵在盤查,大概不出明天她的畫像就會貼滿整個央城,再不出一周,她的畫像將會貼滿全大商各地。

  白朮發現她好像從來沒有像是現在這麼有存在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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