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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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軍帳里,幾個人匆匆忙忙地將各種消息送到李約的桌案上。

  李雍看了一眼就道:「這是江家在河東道的屯兵數目吧?」

  有些話不用多說,就已經明白其中的用意。

  就像李約不過遣了人送個口訊給李雍,在輿圖上指出了伏擊江冉的地點,李雍就立即整合了一百騎兵偷襲。

  李約點了點頭。

  李雍接著道:「江家領河東道十八府州,雖然朝廷沒有封節度使,卻和節度使沒有區別,邊地置有大量的精兵,這是朝廷都不知曉的,江家這次的援軍不過是一小部分而已。

  這麼多精兵每年要吃掉多少軍糧,如果說河東道的財政收入都上繳朝廷,江家怎麼養得起這些人。

  唯一的解釋就是,江家掌控著河東道所有的收支,也就是說江家過的像是個異姓王,只不過這個異姓王用不著皇帝來封賞。」

  這件事鬧到皇上面前,皇上不會在意江冉是不是死了,而是會在意江家到底背著朝廷做了些什麼。

  李約臉上透著一股安寧的神情:「趁著江冉一死,江家軍中大亂,正好能抓住江家囤兵的把柄,我會將這些證據收集起來。至於打仗我就不行了,你要想辦法整合江家的軍隊,帶著這些人上戰場,擊退外敵。」說完抿了一口茶,仿佛並沒有將自己不能戰場迎敵放在心上。

  十幾年傷病纏身,李約早已經習以為常,從前雖然在軍中留下赫赫威名,隨著他的離開,那些卻也跟著煙消雲散了。

  旁邊的隨從上前奉茶,規規矩矩地站在一旁,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李雍不禁想起這些年見到四叔時的情形,雖然四叔臉上總是帶著笑容,卻能震懾著周圍所有人。

  隨從又將輿圖送到李雍面前,大約是看到了李雍身上的甲冑,臉上立即有了幾分恐懼的神情。

  李雍眯起細長的眼睛向自己身上看去,甲冑上被利器劃開的痕跡在陽光下粲然奪目,如今他也能鐵馬金戈,帶著將士沖在最前方,雖然九死一生,但是意氣風發。

  但是此時此刻他卻並沒有因為殺了江冉揚名而欣喜,他只想打個勝仗回家,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她。

  大帳里一時安靜,冉九黎的話迴蕩在李雍耳邊。

  「李約為了常寧蹉跎了半生,若是真的有這樣的機會,那……真是上天的安排……我說的你能明白嗎?」

  李雍心中不禁一陣酸脹的疼痛。

  萬一她真的是常寧公主,將來想起了那些過往,那時候該怎麼辦?

  她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四叔吧,與常寧公主那些年相比,他著實算不上是什麼。

  希望很渺茫,但是他還是會押上所有的一切。

  李雍起身整理了身上的甲冑:「這仗我們一定會贏。」贏下這個就可以對付江家,還可以打擊太子。

  當年常寧公主的事他雖然知道的不多,但是江家、太子府、謝燮都參與其中,如果嫣然真的與常寧公主有關係,他絕不會讓這些人傷害到她。

  ……

  林讓看到了援軍,心中不禁一喜,沒想到李雍真的做到了。

  李丞去迎接李雍,城牆上的冉六鬆了口氣,整個人也癱軟在地,他還以為要死在這裡,再攻打幾輪,這城定然會破。

  「六爺,您這是怎麼了?」

  冉家的護衛驚呼一聲,冉六順著那人的目光看下去,只見自己身下一灘水漬,這是……

  「六爺,您尿褲子了。」

  冉六渾身一抖,立即站起身,手已經在護衛的脖子上,瞪著眼睛一臉兇狠:「不准說出去,否則小爺我掐死你。」

  他好不容易才有的英雄氣概,不能在這時候就泄掉了。

  「不……不……敢說。」護衛不停地擺手。

  冉六這才鬆開手。

  護衛吞咽一口才道:「李家大爺早就已經吩咐過了,不准我們將六爺尿褲子的事說出去,我們都很小心,您的英雄氣概絕對能夠保住。」

  冉六聽得這話,肩膀頓時垮下來,臉上是欲仙欲死的神情,半晌才瞪圓了眼睛道:「老子跟那些混帳拼了。」

  眼看著冉六提著刀虎視眈眈地看著城下的敵軍,護衛不禁恍惚,除去那一身尿騷味兒不說,六爺還真威風起來了。

  ……

  「你再說一遍。」江庸臉色鐵青,手中的茶盞已經被他捏的抖動起來。

  傳令兵跪在地上道:「將軍他……陣亡了。」

  這次就連屏風後的江夫人也驚呼一聲,帶著人走了出來。

  「不可能,」江庸將手中的茶盞摔在地上,「江冉手中有那麼多兵馬,就算河北道有失,死的也該是林讓等人,怎麼也輪不到他。」

  江冉自保有餘,絕不會傻到帶兵衝鋒陷陣,一定是消息有誤,江庸道:「你這消息是從哪裡聽到的?是不是以訛傳訛?」

  傳令兵哆嗦著道:「不是……不是……是……有人親眼所見。」

  有人親眼所見……

  江庸深深地喘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的呼吸平和起來:「將軍帶著的兵馬呢?也都陣亡了嗎?」

  「沒有,」傳令兵繼續道,「如今被李雍帶著去了關隘,應該已經與護國公的兵馬匯合了。」

  江庸身體一晃,重重地坐回椅子上,如果江冉活著絕不允許李雍動江家的兵馬。

  顯然江冉真的被人算計了。

  「豈有此理,」江庸厲聲道,「怪不得晉王敢退掉這門親事,他們早就商量好要對付我們江家,我要親自帶人去河北道查問,一定要弄清楚江冉到底是怎麼死的。」

  江冉死了,江家等於少了一翼,他不能就這樣算了。

  「還是先問問娘娘的意思,」江夫人攔住江庸,「晉王退親,三弟又陣亡了,妾身總覺得還有什麼事我們不知曉,您想一想,晉王是何等聰明的人,不會因為我們江家打了一場敗仗就徹底地與我們江家翻臉。」

  之前她只是隱隱有些擔憂,現在種種跡象表明她或許真的猜對了。

  「我不答應,」門外的江瑾瑜推開下人闖進來,「好好的婚事憑什麼就退了,我……我不……」

  江瑾瑜仿佛一下子瘦了許多,身上的衣裙說不出的寬大,臉上都是悽然的神情:「如果真的要退親……我……我就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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