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我們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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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季嫣然不禁詫異,能將這一屋子裡的脈案都記住可見李約是個極為聰明的人,可為什么半個月之後就會記不得呢?

  李約神情自若地道:「從十年前就開始這樣,只不過近年越來越嚴重。」

  是十年前受傷太重傷及根本了吧。季嫣然道:「那其他的呢?人和事時間久了也會忘?」

  李約笑起來,定定地望著她:「當然不會。」

  李約清湛的目光,看得季嫣然有些心虛,其中總好像藏著許多她看不懂的東西,她想要仔細去琢磨,卻又有窺探人心的嫌疑。

  季嫣然鬆了口氣:「這就好,至於那些忘就忘了吧,換做我別說十五天,一天我也記不住,有句話說的好難得糊塗。」

  這些都不重要,她懷疑李約十年前的傷太重,隨著時間推移,症狀也會更加明顯。但是有些損傷已經存在了就很難再彌補,再好的郎中也不能讓受傷的身體完好如初。

  李約真是很可憐,她都替他感到惋惜,常寧公主也算是個幸福的人,活著有人愛護,死了也會被人念念不忘。

  季嫣然這些日子一直都在思量李約的病症:「我覺得四叔平日裡喝的那些藥可以調整一下方劑。」

  李約道:「一會兒吩咐杜虞去改藥方。」

  季嫣然看向李約:「就這樣?我還沒有診脈。」這也太過兒戲了些,到底是太相信她,還是沒有將她蹩腳的醫術看在眼裡。

  「那就診吧。」李約讓人送了一隻小杌子到身邊。

  季嫣然坐了過去,眼看著李約將手腕放在了診枕上。

  李約穿了一件窄袖長袍,季嫣然伸手將袖子提了上去,比起李約的臉色,他手腕上的皮膚看起來更白皙,她將手指放在上面靜下心來仔細地感覺著他的脈搏。

  李約外表波瀾不驚,他的脈搏的跳動卻沒有那麼的平靜,本來是輕按不得的沉脈,脈來時十分的緩慢,可是隨著她手指用力,脈象就隨之變化,脈搏忽然加快,呼吸間脈息起伏,如波濤騰湧奔騰而至,季嫣然不由地鬆開手抬起頭來,卻看到李約如往常般平和的神情。

  季嫣然正覺得奇怪,血脈發源於心,呼吸定息脈行六寸,她要診脈就是要排除了外界因素,直接看個清楚,可是她卻懷疑自己切脈錯了。

  季嫣然道:「四叔,你的脈搏跳的很快。」

  李約微微一笑:「診不出來嗎?那也不怪你,本來我的脈象就不太清楚。」說著就要收回手腕。

  季嫣然卻伸手攔住:「我還沒有診完呢。」

  其實人的脈象是很奇怪的東西,不能小瞧它,只要它跳動就代表人還活著,活著兩個字是多麼讓人欣喜。

  季嫣然收回思緒,這一次探脈仿佛就容易了許多,本來是沉脈,卻又會變成結脈。

  是氣血瘀滯傷及內腑的脈象,血滯而陽氣不暢。

  季嫣然伸出手去摸了摸李約的手掌。

  不似常人的溫熱,有些涼意。

  季嫣然收回了手。

  「診完了?」

  聽得這話,季嫣然點點頭:「診完了。」只不過這樣的病情沒有很好的法子,即便能讓血脈通暢起來,也已經遲了。

  李約字益壽,這名和字都是他自己取來的,只是……他真想要字面上的意思嗎?

  「少思慮,」季嫣然道,「憂思過重對病情沒有好處。」

  她知道即便這樣說,也不會改變李約的習慣,一個人太聰明必然要勞神,這就是情深不壽,慧極必傷的道理。

  事事想得周到,被他照顧的人定然會很舒服,他看起來像是和光同塵,其實最難的部分都是他自己一力承擔。

  要不然怎麼能做李家的宗長。

  「要去寫方子了?」李約忽然問過來。

  季嫣然點點頭,就要起身。

  「先看看這個字念什麼?」李約將手中的一張紙推了過去。

  季嫣然正在思量方子,沒有多想掃了一眼立即道:「膽。」

  「這個字呢?」

  「從。」

  「這個。」

  「歸。」

  李約一連問了三個字,季嫣然忽然明白過來,這些都是簡體字,她雖然已經在避開自己的習慣,用這裡的字來書寫,可有時候還會習慣性的忘記,尤其是在快速記錄脈案的時候。現在這些字都被李約看了出來。

  「四叔……這是,我寫的錯字。」

  「是錯字,」李約道,「以後要記清楚,不能再寫錯,尤其是在宮中出入,更要注意。」

  李約這話不光是在提醒她不要寫錯字,難道李約看出了什麼?發現她與從前的季嫣然不同……

  不可能,沒有親生經歷過穿越的人,是絕不會想到一個現代人會突然回到古代。

  雖然這樣想,季嫣然的心仍舊慌跳起來。

  「我記得你問過我,從前有沒有見過你。」

  李約整理了身上的衣衫,然後抬起眼睛:「為什麼會問這樣的話?」

  季嫣然抿了抿嘴唇,她總不能告訴李約,她在現代見到他之後才會來到這裡,說出來他也不會相信。

  季嫣然道:「我只是胡亂說的。」

  「是嗎?」李約的眼睛異常清亮,「我還以為有什麼事可以幫上你的忙……也許我們真的見過。」

  季嫣然一直認為李約是她回到現代的關鍵,若是幾個月前李約說出這句話,她只怕要日日夜夜都跟在他身邊尋找這個答案,可是現在有些不同了,即便要回去,她也想先將父母和兄長從邊疆救回來再說。

  她雖然沒有見過他們,可是隨著留在這裡時間越來越長,有些感情也每日俱增似的。這裡也開始讓她放不下。

  「四叔,您是在玩笑還是說真的?」季嫣然道,「您之前真的見過我?我說的不是在這裡而是……」

  這件事本來就說不清楚。

  李約並不回答這話,只是道:「你教冉六的曲子是從哪裡學來的?」

  季嫣然一時語塞,這些事她有想過,京劇唱法傳播出去之後必然會有人來問:「是從一個變文本子上看到的,曲子是聽的雅樂。」

  李約點點頭:「你的這些說法足以應付冉六那些人,若是朝廷來查呢?」

  季嫣然不禁一怔,為什麼朝廷要查問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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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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