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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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約回到自己的小院子,管家和葛先生已經將東西收拾妥當。

  「主子,我們要什麼時候動身?」管事上前詢問。

  李約道:「不用太著急,就跟著李文昭他們一起走。」

  管事壓低聲音:「這樣豈不是讓人知曉您來了太原?雖說冉家女已經知曉您的行蹤,想必不會透露出去。」

  李約微笑:「我走到哪裡,他都會讓人來打探,從前的不良人如今在他手中就成了監視文武百官一舉一動的爪牙,現在太原出了這樣的案子,他若是派人來反而是件好事。」

  這樁案子涉及人數眾多,就連李文昭與李丞等人也不可隨意行動,棲山寺又失火,在此之前發現了承恩公世子的行蹤,多少隻眼睛都要隨著他們一起進京。

  管事躬身:「我立即就去安排。」

  管事退下去,葛先生上前道:「那些掌柜都在等著您呢?」

  李約走進了堂屋,幾個掌柜立即上前行禮。

  李約早已經不在意這些繁文縟節,轉身就閒適地坐在了椅子上。

  掌柜的卻不敢怠慢,幾個人都是嚴陣以待的模樣。

  其中一個年長些的先開口:「主子,您知道李三奶奶娘家的棺材鋪嗎?」說完這些他又覺得自己是在太蠢,宗長自然是知曉的,於是不等李約說話繼續道,「棺材鋪在四處收土地要試種種子。」

  「季家人手也不足,選的試種土地都不太肥沃,還許了佃戶,若是能種出藩物,獎賞十倍的錢財。這不是在敗銀子嗎?就算朝廷下發試種的田,也不曾有這樣的獎賞。種出藩物也不代表就能賣的出去。」

  李約道:「這是李三奶奶自己的事,她想要怎麼做,就可以怎麼做。」

  掌柜舔了舔嘴唇:「平日裡與咱們有往來的商賈都來詢問情形,他們想要將手中那些沒用的藩貨賣給三奶奶,就連京中季家的人也使人來探我們的口風,若是我們不會插手,他們恐怕就要換個身份,賣掉手中的積貨來賺這個便宜。」

  聽得這話,旁邊的杜虞也豎起了耳朵,眼睛中竟然流露出悲憤的神情:「三奶奶出了這樣的事,也不見季家族中長輩上門,現在卻來撿便宜?打瞎了他們的眼睛。」

  掌柜的縮了縮肩膀,就是杜虞這位小爺也不好惹:「那我們就是要插手了?」

  李約抬起眼睛:「季家人想要賣,李三奶奶想要買,自然都有他們的道理,不干我們的事,我們不要插手。」

  掌柜道:「您是說李三奶奶這樣折騰真的不會虧銀子,反而會賺錢?可是外面人都說李三奶奶信了那承恩公世子、冉家六爺的話,要將李家長房的銀子都敗了出去。」

  李約拿起杯子抿一口水:「能花銀子也是本事。」

  這些事他都不在意,只是那個小姑娘選了不太肥沃的土地……

  李約慵懶地笑笑:「這些日子留意些,將季氏選的土地標註在輿圖上,我要瞧一瞧。」

  ……

  朝廷的文書到手,季子安一刻也不想多待,立即命人押上人犯一路上京。

  李文慶等人被鎖在囚車中,不但手腳帶著鐐銬,還要必須保持站立的姿勢,這樣行一路難免要受許多苦。

  李二太太遠遠地看了一眼,不禁覺得心酸,多虧有李丞在一旁安慰,她的心情才算好了些:「這也算是惡人有惡報。」

  說完話李文慶正好望過來,見到李二太太和李丞,那雙眼睛中滿是輕蔑的神情,突然張開嘴大笑起來,神情中夾著一絲的瘋狂。

  李二太太不禁打了個冷戰攥住了李丞的手:「丞哥,我總覺得他不會善罷甘休,他定然還有法子脫身,到時候我們……你的庶弟就在京中,我怕他們已經通了消息。」

  「母親放心,如今證據確鑿,」李丞道,「這次他必須付出應有的代價。」

  太原李家的族人護著囚車上京,不為別的只是希望自家兒郎的冤屈得以順利伸張。

  李雍一路騎馬前行,目光不時地落在李家女眷的馬車上。

  「三爺,若不然您跟三奶奶去說句話,」唐千抓耳撓腮,「一上午都沒見三奶奶撩帘子向外瞧了。」

  自從上個驛站之後,季嫣然就沒有半點的動靜。

  李雍道:「只要她不惹禍,安靜點不好嗎?」

  說著驅馬上前去查看前路。李雍的目光落在護衛牽著的一匹棗紅小馬上,季氏想要騎馬被他拒絕了,離開太原之後她纏著央求了幾次,他都沒有答應,他總覺得季氏是路途上沒有事做,纏著他找樂子。

  這兩日突然就沒有了動靜,難不成是車馬勞頓身上乏了?

  李雍收回思緒,他不會因為她的一舉一動就心神不寧。

  這樣想著快馬去前面的茶寮里讓人尋水燉了一鍋粥送過來。

  馬車門打開,李老太太正靠在引枕上歇著,旁邊卻不見季嫣然的蹤跡。

  「找嫣然啊?」李老太太笑著道,「在這裡看了一會兒醫書,說是去你四叔車裡瞧瞧。」」

  「好像冉家六爺那邊也等著呢,這冉六不早不晚地在外面纏著,今天又讓人送來了點心,好在每次來都有丞哥跟著,要不然還真不方便。」

  李老太太說著又抬起眼睛:「聽說嫣然還拿了承恩公世子的金子做生意?」

  李雍沒有說話,李老太太嘗了口粥:「這粥熬得不錯,若不然遣人將她找回來,這些我又吃不完,涼了就不好了。」

  「不用了,」李雍道,「孫兒也要忙別的去了。」

  她忙,他也很忙。

  李雍放下帘子,李老太太目光閃爍:「我這個孫兒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讓我抱上曾孫。」

  季嫣然確實很忙。

  翻看過李約的脈案之後,她就對李約的傷感興趣起來。

  一條傷疤從脖頸蔓延向下,如果不是仔細瞧,就不容易發現,如今這傷疤好了,卻落下右肩的疼痛。照釋空法師開始的辨症,只要在右臂取穴治療他的右肩即可,但是以她微薄的現代醫學常識來看,右肩的持續疼痛,跟當年脊椎處受損必然有關。

  不知是被誰提醒,釋空法師也發現了這一點,所以補上一張方子,讓李約早起、睡前都要熱敷脊椎,不但如此還要每日堅持舞劍。

  針灸是保持血脈暢通,熱敷自然也有這樣的功效。而舞劍跟現代的復健有些類似。

  這張方子開的真是很好,既有中醫的理論又有西醫的影子。

  不過從受傷到現在為什麼病程遷延了十年也不好呢?

  這就是季嫣然想要問的,想到這裡她看向李約:「這是什麼時候傷的?」若是再用用力,豈不是人就要被切開了嗎?

  季嫣然剛問出口,外面卻傳來李雍的聲音:「四叔,到了前面就先歇歇。」

  李約微微一笑,看向季嫣然,臉上有種洞悉一切的敏銳:「知道了。」

  季嫣然從李約車上下來,不願意去看旁邊的李雍,倒不是因為氣他不准她騎馬,而是怕他又要嘮叨。

  「前面進了城就是劉老太醫家,劉老太醫為太后娘娘看症二十多年,我們若是快點半個時辰就能往返。」

  李雍低沉的聲音響起,季嫣然眼睛一亮。

  「要不要去?」

  為了避免李雍反悔,季嫣然已經先一步拉住了踏雪的韁繩。

  三爺的心思不好琢磨,她還是先下手為強。

  馬背上季嫣然忍不住道:「方才我正跟四叔說話。」

  「恩。」

  「你打斷我們說話了。」

  李雍微微皺了皺眉頭。

  「不過你幫我找了御醫。」

  李雍沒有做聲,算她有些良心。

  季嫣然道:「不過我還是有些話沒有問到,不如你告訴我吧!四叔的傷到底是怎麼來的?」

  李雍望著遠處。

  十多年前,突厥突襲涼州,四叔帶兵救下常寧公主的叔父之後,也許是預料到了什麼,不顧軍中郎中阻攔,一路騎馬到了京中的行宮,常寧公主那時已經中毒奄奄一息,行宮四處設卡不准任何人出入,四叔不管不顧殺了進去。

  他們見到四叔的時候,四叔抱著常寧公主的屍身單膝跪在行宮門口,鮮血透過甲冑落在地上,手中的劍插在地上支撐著他沒有倒下。

  那時候他以為四叔已經死了。

  此後四叔昏迷了幾天幾夜,嘴裡只說一句話:「我不能死,我要帶她走。」

  雖然後來林家和太后保下四叔,四叔也再也沒有了入仕的心思,就此離京養傷。李家百年來唯一一個文武皆可入仕的青年才俊,從此之後隱沒自己,做了李家的宗長,在李家主持庶務,永遠不再踏入仕途。

  常寧公主死了,所以沒有人能理解四叔當年的痛苦。

  一晃過了多年,李家也沒有人勸說四叔成親,因為光看他臉上那溫和的笑容,就知道他沒有從那劫難中走出來。

  因為他們都知道,在常寧公主沒有薨逝之前,四叔的笑容是什麼樣的。

  那時候,武朝上下所有男子,沒有誰比四叔更張狂。

  從前他私下裡覺得四叔不是個英雄也會是梟雄。

  只可惜這世間不知什麼時候遺憾就會來臨。

  他自然不會將這些事講給這孽障,不知她什麼時候就會在四叔面前惹出事端。

  「跟你沒關係,打聽做什麼。」

  季嫣然正要回嘴,一隻溫熱的紙包就塞進了她手中,季嫣然打開一看是兩隻熱騰騰的包子。

  季嫣然咬了一口,很好吃。

  「阿雍不會一直將包子踹在懷裡吧?真是越來越賢惠了。」

  果然她這張嘴說不出什麼好話來。

  李約望著離開的兩人一騎微微一笑:「雍哥算是有福氣的人。」

  「怎麼就有福氣了。」杜虞揚起了眼角,撿到了那樣個寶貝就叫福氣?只怕就算哪天將她丟了,也沒有人去撿。

  喜歡的人就在身邊那就是福氣。

  李約揮揮衣袖:「去將老太太請來,我陪著她去茶寮里下一盤棋。」

  ……

  江瑾瑜也在入京的路上走了好多天。

  好在江家事先在各處驛站都有了安排,江瑾瑜的衣食住行就還算舒坦。

  江瑾瑜乜了一眼旁邊的季二小姐:「坐吧,見過你姐姐了嗎?」

  季二小姐搖搖頭:「沒有,聽說大小姐歸京,我就徑直過來了,」說著就紅了眼睛,「大小姐也知道我那姐姐一直都是惹事精,我祖母也是百般訓誡,她全都當成了耳邊風,我也因為她的名聲不知受了多少責難和委屈。」

  「刑部官員陸江和盧家的婚事告吹也是拜她所賜,直到現在陸家和盧家見到我還一臉的嫌棄,盧家小姐都不願意與我同桌宴席,再這樣下去恐怕我們家就沒臉出門了。」

  季二小姐笑聲哽咽:「從前江大小姐顧念我們兩家的情意,一直護著我那姐姐,誰知道這次她恩將仇報……如今整個京城都知曉了,大家都為江大小姐鳴不平。」

  江瑾瑜聽得這話,臉上卻沒有半點的動容,這讓季二小姐更加害怕,不禁攥緊了帕子,她在禮部侍郎皇家做客時,就她一個人坐在亭子裡,沒有人願意與她說話。接到六叔的信函說,季嫣然也要跟著回京的消息,家裡就更亂起來,她下定決心要來迎江大小姐,至少要表明他們季家的態度。

  江瑾瑜聲音冷淡:「季嫣然已經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季二小姐道:「她……她還能變成什麼樣子?」

  「季嫣然現在有李老太太依仗,你那個六叔也處處維護她,」江瑾瑜說著抬起眼睛,「我記得你也喜歡李三郎。」

  季二小姐臉一紅:「我沒有……」

  不等季二小姐將話說完,江瑾瑜笑道:「從前你或許有些機會,可現在李三郎與季嫣然可是舉案齊眉,夫婦和順。」

  季二小姐手一顫,臉色大變:「您說的都是……都是……」

  「我會騙你不成?」江瑾瑜道,「接到季氏死訊的信函,你是不是想要趁著李家心中愧疚,讓長輩趁機提議再將你嫁過去。」

  季二小姐慌忙道:「我們很快就知道堂姐沒事了。」她剛剛高興了片刻,就又有人送信說季嫣然活了過來。

  她恨得眼睛都冒出火來。誰知那混帳不但沒有死,反而惹出更大的禍事。

  江瑾瑜說完話站起身:「我乏了,要去歇著。」

  季二小姐見狀立即將手中的盒子遞過去:「大小姐京中這兩日正時興這樣的扇子,金色的扇面,下面綁著長長的流蘇,這上面墜的珊瑚和珍珠都是我仔細挑選的。」

  江瑾瑜瞧了一眼:「這是什麼玩物兒。」

  季二小姐獻寶似的將扇子拿在手中,三隻手指執住輕輕一抖那流蘇就跟著旋轉,再「刷」地一聲展開,金色的面子將人的臉頰也照得亮起來。

  江瑾瑜看著眼睛一眯:「倒是不錯的物件兒。」

  季二小姐心中一喜,這次她總算獻對了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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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章合一章,看起來帶勁點不,就是不知道章節名取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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