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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車揚長而去, 羅昀的背影漸漸變成一個微不可見的小黑點。
崔裊嘆息一聲。
鄭柯回頭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魏昌少有的沉默, 他一個人倦倦的坐在靠窗的位置，往外面看。
瞿正陽沒有選擇回來, T大對他來說，更像是一個永遠也鑽不出頭的牢籠，他覺得待在育林挺好, 他有買了幾本資料, 準備好好研究研究，講給學生們聽......
真想他啊。
怎麼剛離開就這麼想呢。
她閉上眼睛開始補眠，汽車怎麼也要開一晚，第二天早晨並沒有休息的時間, 她爸爸一定都安排好了, 領導來之前，她就要準備接待，等領導走了, 她才能休息。
有學工處的老師給她發了流程安排，但她沒有點開, 在沒有離開育林地界的時候，她還是羅昀的小老師，不是T大頂著美女學霸帽子的苦逼程序猿。
育林校園裡突然起風了，與方才喧鬧的國慶晚會相比，空蕩蕩的操場讓人一秒回到現實。
羅昀等崔裊消失不見才準備回去。
手機突然響了。
一個雖然被他刪除但是卻倒背如流的號碼。
他猶豫了半晌，深深吸了一口氣, 還是接起來了，總想看看，對方能說些什麼。
萬一呢。
“餵。”
“羅昀?”
兩廂靜默。
丁半枝清了清嗓子：“高三很重要，要不要我給你換個學校?”
開門見山。
羅昀聽著十分想笑，現在知道他讀高三了?早幹嘛來著。
“餵?”對面謹慎的催促著。
“不用，謝謝。”羅昀冷漠道。
丁半枝大概也懂，羅昀並不會真的接受她的幫助，所以對於這個結果她也沒有過大的反應，因為她此次打電話的目的也不是這個。
“你知道我主導舉辦的那個創世紀比賽吧，我建議你參加，寫完先發給我看看，對你申請保送有幫助。”丁半枝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
羅昀現在笑都笑不出來了，他以前怎麼沒發現自己這麼有魅力，一個兩個的，都想著幫自己作弊呢。
“不用，謝謝。”還是一樣的回答。
丁半枝嘆了一口氣，頓了幾秒，聲音有些顫抖道：“我知道你生我的氣，但是你總要為自己的未來考慮，況且利用我的資源也沒有什麼可恥的。”
畢竟我還是你的媽媽。
她想說，但是實在說不出口。
羅昀輕呵一聲，挖苦道：“所以你就是這麼理直氣壯的偷了爸的書稿，再把他一腳踹開的?”
丁半枝呼吸變粗，似是想解釋，但又壓下了情緒，含糊道：“我和你爸的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你不用妄自猜測。”
“找你做評委的比賽，這比賽還好意思打著公平的旗號?”
羅昀手指攥的很緊，骨節發白，渾身的肌肉都緊繃了起來，聲音聽起來到輕鬆。
丁半枝知道再交談下去也是無濟於事，她輕輕皺眉，放言道：“你會參加的。”說罷，她把電話掛了，很果斷的，因為她怕再從羅昀那裡聽到什麼挖苦的話。
掛斷之後，她穩了穩心神，推開衛生間的門，笑容可掬的迎了出去。
“你姑娘什麼時候回來，咱一起去大劇院轉轉。”
崔母聞言一笑：“今天就往回趕呢，明天他爸帶她辦點事。”
丁半枝用毛巾擦擦手，四下掃了一眼：“你姑娘可真懂事，哎，你嘗嘗這個鮑魚撈飯，這家做的口味特別正。”
“好啊好啊。”崔母認真挖了一勺，放在嘴裡咀嚼，她吃到什麼好吃的都想學會，好回去給崔裊和她老公做。
羅昀舉著已經掛斷的電話半晌，這才回過神來，手指僵硬的垂下，屏幕早已經暗了。
他狠狠的踹了一腳地上的碎石子，挺沒勁的，這讓他特別想念某個人，這世上怎麼就有那麼冷漠殘忍的女人，卻也有那麼陽光溫暖的姑娘。
他撥了個電話。
“喂，徐編輯麼，你說的簽售我同意了。”
“帝都我會去，但是只能一天。”
“最好不要拍照，我不想露臉。”
“好，麻煩你聯繫書店了，我會在微博上轉發。”
他放下電話，回到宿舍隨便扯了兩件衣服，揣好充電器，連夜趕去火車站。
想見就見，反正他有的是理由。
次日天光放亮，崔裊化好了妝，穿上一身水藍色的小裙子，將流程稿默背了好幾遍，把手機往包里一扔，去校門口準備迎接。
T大早就做好了條幅，校領導齊刷刷的站在門口等著，崔裊作為裡面地位最低的，手心開始冒汗，到底有些誠惶誠恐，尤其在這麼大的陣仗面前。
當地報社的記者已經對著她拍了不少照片了，等她正式介紹的時候還會錄像，說不定能在電視上看到呢，羅昀也會看到的，他會為她驕傲麼?
崔裊胡思亂想。
羅昀的微博剛發出去，粉絲就已經炸開了鍋，紛紛氣惱為什麼現在才通知，趕去帝都已經來不及了，怨聲載道的評論瞬間就刷了數百條。
羅昀仔仔細細看了，沒有崔裊。
恩，她應該是還在忙，沒有時間來。
正好。
他心安理得的坐著車，趕往編輯所說的地址，這不是他第一次來帝都，小時候父母沒離婚，丁半枝經常會帶著他來，那時候他只是隱隱覺得媽媽生意越做越大，越來越瞧不起父親，後來就真的分開了。
他就再也沒有理由到帝都來了。
幾年不見，變化真的挺大的，他恍惚覺得已經跟不上了。
趕到編輯給他選的酒店，他放下行李擦了把臉，由於準備倉促，就只能給在他展區另開闢出一個角落的位置，上面擺上幾本他出版過的書。
他其實一點兒也不在意。
“不是說學習緊張參加不了嘛，怎麼又改主意了?”出版編輯遞給他通行證。
羅昀雙手接過，一笑：“來追女朋友，順便給你做個順水人情。”
徐露嫌棄的嘖嘖：“原來我真不信你就是個高中生，現在信了，衝動，純情，簡直是十七歲雨季的標配。”
羅昀強調：“要十八了。”
徐露看了看表，提醒道：“你一會兒得趕過去了，給你的攤位差不多準備好了。”
“謝啦。”羅昀把外衣脫掉，換上一件以前丁半枝給他郵過來的，嶄新的潮服。
雖然他不待見丁半枝，但是不得不說，她的眼光還算前衛。
“你為什麼不呆兩天呢，這個展出明天還有。”徐露有些疑惑。
羅昀帶上口罩，只露出一雙狹長漂亮的眼睛：“因為我女朋友明天沒事。”
“啊?你要陪女友?”徐露猜測。
羅昀搖搖頭：“不，她是粉絲，我不能讓她知道我是半枝雲。”
徐露愣了：“為什麼?”
羅昀十分認真道：“怕她分不清主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