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抓不到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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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噎了噎,的確,這段時間他為了磨練肖生嚴,給他安排了很多任務,讓他忙的顧不上回家,甚至存了私心,將劉月放在肖生嚴身邊陪伴,為的就是給他多塞幾個女人,這些事情,雖然肖生嚴沒說,可他安置在王府的眼線回來稟告過,王爺和王妃因為這件事鬧過彆扭,很不愉快。

  當時他還想,鬧彆扭就鬧彆扭吧,等肖生嚴漸漸冷落了陸舒雲,再給他娶幾個側妃也就理所應當了,皇室子嗣太少,讓他多多開枝散葉,這才好。

  可看到肖生嚴這麼難過,他又有些後悔了,想當初,他和董依雲還不是感情甚篤,憧憬著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惜,造化弄人,他回了京都,做了皇帝,為了祖宗千秋萬代的家業,只得放棄個人私情,選擇家國大業。

  皇帝陪著肖生嚴帶了一會兒,宮裡還有許多事需要處理,不能在此耽擱太久,能夠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過來一趟,也已足夠表示了對肖生嚴的重視。

  皇帝要走時,肖生嚴艱澀的說:「父親,請先不要告訴隨風,他還小,我怕他受不了。」

  皇帝點點頭,這個不用肖生嚴說,他也會這麼做的,隨風是他最得意的隔代繼承人,那小子的腦瓜子,簡直比大人還靈光,小小年紀就已經胸中有丘壑了,將來繼承他老爹的皇位,一定差不了。

  肖生嚴放心了,回頭深深看了皇帝一樣,給他鞠了一躬,然後走進急診室,急診室中,陸舒雲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直直的躺在病床上,悄無聲息。

  肖生嚴走過去,俯下身,用略顯粗糙的指腹摩挲著她精緻的臉蛋,她失去氣息沒多久,身體還保持著溫熱,還十分有彈性,撫摸上去,就像她剛剛睡著一樣。

  「媳婦兒,我來陪你了,你在下面會害怕吧?不要怕,我很快就來陪你,我們兩個,永遠都不分開。」肖生嚴滿眼留戀的凝視著陸舒雲的臉,從額頭開始吻起,一點點,一寸寸的吻。

  往事如煙,一轉眼,他們相識相知已經四年,四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猶記得剛剛認識她的時候,她就是一個傻大姐,心無城府,心思單純。

  誰能想到,就是這樣一個傻呵呵的女人,卻有著世上最七竅玲瓏的心肝,她是大智若愚的女子,是世間最獨一無二的瑰寶。

  想他肖生嚴這輩子,前半生在商場叱吒風雲,後來又來到京都,成為人上人,別人享受過的,他享受了,別人沒享受過的,他也享受了。

  此時此刻,若說遺憾痛苦,那莫過於陸舒雲離開他,金錢,權勢,地位,所有的一切他都可以拋棄,唯獨陸舒雲,不能拋棄。

  她是他的心臟,沒有了她,他的心臟都不能正常跳動,大腦都不能正常思考,一閉眼就是她的音容笑貌,一睜眼,就是她冷冰冰的遺體。

  這種空落落的寂寞感快要把他逼瘋了,從陸舒雲出事,他抱著陸舒雲坐上飛機返回的時候,他就已經想過了,此番治療如果順利,他回去後就推掉大部分事務,用心陪著她,給她快樂。

  他知道,她不是那種膚淺的女人,渴望金錢地位,她想要的,不過就是一個他而已。

  可是,偏偏治療失敗了,也罷,既然生時不能好好陪她,那就死後作伴吧。

  肖生嚴虔誠的吻著她的每一寸肌膚,最後是手指,每一個指尖,然後把她的手貼在自己臉上,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陸舒雲等著我。

  過了一會兒,他又睜開眼,從兜里取出一支消音手槍,這是回來後,他就準備好的東西,為的就是此刻能派上用場。

  他把手槍舉到太陽穴上,正要扣動扳機,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喧鬧聲,好像是什麼人要進來,被護衛攔住了。

  有人高喊:「軒轅生嚴,你不想救陸舒雲了嗎?就這樣死了,你就是個懦夫,救不活她,也對不起所有人。」

  那聲音明明不高,卻帶著奇異的穿透力,直直的傳入他的鼓膜,肖生嚴怔了怔,這才反應過來,軒轅生嚴是他現在的名字,現在的肖生嚴是軒轅國的雍王殿下。

  他轉了轉酸澀的眼睛,緩緩放下槍,心想,就算這人是個騙子,見見他又何妨?不過是遲死一會兒而已,如果柳暗花明,他豈不是還有念想?

  肖生嚴將手槍重新放入褲兜中,站起身,彎腰對陸舒雲說:「媳婦兒,你先等我一會兒。」

  說完,轉身往門外走去,門外守著許多護衛,在皇家醫院的大門口,一位長須飄飄的老者站在那裡,面帶焦灼。

  看到肖生嚴,仿佛看到了救星,立刻向他揮了揮手喊:「軒轅生嚴,放我進去我能救陸舒雲。」

  肖生嚴不記得他曾經見過這個人,在這種時候,他是Z國的重要人物,安全要放在第一位,像這樣不知根底的人,貿然出現在這裡,是誰都會懷疑的。

  但是,像肖生嚴這樣心存死志的人,是不會害怕這些外來威脅的,他向前走了一步,護衛長恭敬的攔住他。

  「殿下,這老頭身份未明,恐有危險。」

  肖生嚴隨意的掃了他一眼,冷冷的說:「萬一他真的能救王妃呢?你們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王妃香消玉殞?」

  護衛長嘴巴張了張,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急忙低頭說:「不敢。」然後讓開了身子。

  肖生嚴走到老頭面前,看著他,問:「我為什麼要相信你?」

  老頭急切的往裡面看了看,卻看不清急診室里的情況,他急躁的原地轉了幾圈,跺了跺腳說:「軒轅生嚴,你糊塗啊?現在就死馬當活馬醫吧,不知道你聽沒聽說過,我就是和陸舒雲有過幾次接觸的古董店老闆啊。」

  聽他提到古董店老闆,肖生嚴沉寂如死潭的眸中忽然迸射出一絲光亮來,他抬起頭問:「你是古董店老闆?我怎麼信你?」

  古董店老闆從兜里拿出一個小瓶,透明的瓶子裡放著一滴鮮紅的血液,他在肖生嚴面前搖了搖那個瓶子,急切的說:「這是陸舒雲的心頭血,當初,她用十年壽命,和我交換一個孩子,然後給我留了一滴心頭血,我就知道她會有這樣一天。」

  「心頭血?」肖生嚴驚訝的盯著那個透明的小瓶子,透過瓶子看著那滴鮮紅的血,仿佛看到了陸舒雲鮮活的生命。

  是的,他聽說過古董店老闆的事情,還幫助陸舒雲尋找過他,可是,這個人神龍見首不,他派出很多人找,都沒有找到。

  不過,陸舒雲竟然用十年壽命換了一個孩子?這就是陸舒雲久久不孕,後來忽然懷了隨風的原因嗎?

  他還記得有個晚上,陸舒雲奇奇怪怪的勾引他,這對於一向含蓄內斂的她來說,簡直是破天荒的奇事。

  那天,他有些興奮,一時沒有收斂,把她欺負慘了,事後,她竟然滿足的撫摸著肚子告訴他,她的腹中已經有他的孩子了。

  當時,他以為她在說笑,就沒有當回事,一笑而過,沒想到,竟然還有這麼一個內幕,陸舒雲竟然是用十年壽命換了一個隨風的出生嗎?

  想到這裡,肖生嚴有些激動的揪著古董店老闆的衣領,歇斯底里的怒吼:「你怎麼能聽她的?就算一輩子不要孩子,我也想讓她長命百歲的活著啊。」

  古董店老闆被掐的一個勁兒的咳嗽,好不容易被鬆開,他才喘了口氣說:「就算不要孩子,她也就是再多活幾年而已,具體情況一時半會兒和你說不清,你能不能想讓我把她救活了再說?」

  肖生嚴剛才太激動了,這會兒已恢復了冷靜,他聞言,也不說話,拽著古董店老闆就進了急診室。

  古董店老闆像只瘦猴子一般被拎到病床邊,看到臉色慘白的陸舒雲,搖搖頭嘆息:「可憐見的,前一陣兒看著還生龍活虎的,怎麼短短這麼些時候,就這麼慘了呢?」

  他一邊搖頭,一邊拔開手中的那個小玻璃瓶子的瓶塞,將那一滴心頭血滴到陸舒雲的額頭上。

  那顆心頭血豌豆那麼大,圓溜溜的停在她的眉心處,也不滾動,停了片刻後,就被肌膚吸收進去了,原處的肌膚上留下一顆黃豆大的紅印。

  肖生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陸舒雲,生怕錯過什麼,等了一會兒,發現陸舒雲的胸膛有淺淺的起伏,他忍著心頭的巨大的喜悅,將手指湊到她的鼻息間,溫熱的氣息噴灑在他手上的肌膚上,她真的活了,雖然過程很不可思議,可畢竟是真的活了。

  肖生嚴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然後跌坐在椅子上,眼淚大顆的砸落,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可是,如果傷心到了極點,所有的情緒反而發泄不出來,就像肖生嚴剛才那樣,悲傷逆流成河,卻堵在胸臆間發泄不出來,所有的情緒變成了麻木,然後就是一個必死的決心。

  經歷了大起大落,死死生生,肖生嚴的情緒像坐了過山車,跌宕起伏,隨著陸舒雲的甦醒,所有的感官又重新開始工作,那種喜極而泣的感覺,唯有他自己才能體會。

  古董店老闆瞅了他一眼,搖頭晃腦的說:「瞧瞧你那沒出息樣兒,還哭上了。」

  肖生嚴抹了一把眼淚,怒瞪著他:「少廢話,過了這麼久,她為什麼還不甦醒?」

  古董店老闆奇怪的看著他問:「我說了會救活她,說了她一定會甦醒嗎?」

  肖生嚴一把揪著他的衣領,面色猙獰,咬牙切齒的說:「你耍我?」

  古董店老闆搖搖頭說:「非也非也,因即是果,果即是因,這樣的結果是因為你們的一段孽緣,必須等孽緣了斷,才能圓此孽因。」

  肖生嚴冷著臉說:「聽不懂,我只知道,你必須讓她醒來,不然我就殺了你。」

  古董店老闆奇怪的瞥了他一眼:「人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老朽已經活了不知多少年,還從來沒有一個人能成功的殺死我,不過,看在你這麼深情的份兒上,我就再送你一程。」

  肖生嚴剛要說話,腦中忽然一陣眩暈,天旋地轉一般,四處都是黑暗,漫無邊際的黑暗,他用力在虛空中抓了抓,卻抓不到任何東西……

  她昏昏沉沉的醒來,伸手一抓,抓到一條繡花的絲緞,送到眼前一看,竟然是一條大紅的喜帕,話說著喜帕的繡工還真不錯,龍鳳呈祥的帕子,圖案真夠吉利的。

  隨後低頭,赫然看到自己身上穿著的粉紅的長裙,是那種儒襖加長裙的,不過這樣式,好像偏古色古香了些。

  然後觀察自己的處境,好像是坐在一個什麼東西里,這東西還不老實,搖來晃去的,她被搖得心煩,一伸手,就撩開了旁邊的一個小帘子,外面的景象就一目了然了。

  帘子遮著的是窗戶,掀開帘子,外面就有個尖利的嗓音在喊:「哎呦我的姑奶奶,你怎麼把蓋頭掀開了?這不合規矩,不吉利,還不快把蓋頭蓋上?要是被王老爺知道了,老身可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

  喜帕,喜服,喜娘,喜轎,就算她再遲鈍,也反應過來了,她現在正在喜轎上,要被送去嫁人,不過,什麼王老爺?一聽這稱呼,年齡就夠大了吧?

  不過,不用她詢問,旁邊的喜娘已經絮絮叨叨的把事情訴說清楚了:「小姐,要說您可真是個有福氣的,王老爺前面已經抬了十九房小妾,就沒有一個寵過一年的,那日見了您,便喜歡到了心坎里,看著您的臉連眼珠子都不會轉了,如果您進門得了寵,那還不是吃香的喝辣的,要什麼沒有?」

  喜娘頓了頓,嘆息了一聲,用手中拎著的帕子抹了抹唇角,繼續說:「要說有什麼遺憾的,那恐怕就是子嗣了,王老爺今年已經六十有二,但凡到了這個年紀,在子嗣上就困難了,不過,他膝下有十位公子,您和他們處好關係了,還怕以後他們不孝順您?」

  見她還直愣愣的往外看,喜娘立刻拉下臉:「小姐,說了這麼多,無非就是告訴您,別想那些有的沒的,趕緊的把蓋頭蓋上,尋死覓活那一套用不上,你就是死了,也不會改變什麼。」

  得,她算是知道了,她這是被惡霸地主看上眼,迎了做第二十房小妾了,那王老爺是個好色之徒,六十二了,還吃著碗裡的,看著鍋里的,生生害了她這麼個嫩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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