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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琢兒丫頭這樣子,還真讓她心疼。

  小丫頭張著小鹿般純澈的大眼睛,看著宋驊影,“琢兒也要姑姑餵。”

  還道什麼事呢。宋驊影見此啞然失笑,拍了拍她的小腦袋,“當然可以啊。”

  小琢兒高興地摟著宋驊影的脖子親了一口,迅速挪下小圓凳,在眾人的驚愕中,爬上寧的大腿,乖乖地坐好後,就將小嘴巴張成圓圓的,等著宋驊影餵飯。

  眾人見此,更是哈哈大笑。

  餵一口小琢兒,然後接著餵一口寧王,忙碌的宋驊影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老媽子,伺候著兩個主子。然而,連她自己也不知道,不知不覺中,她的嘴角也微微揚起……

  藏墨亭里一片溫馨祥和的氣氛,而在不遠處的小樹屋裡,有一個人,靜靜地靠著牆壁,絕望地看著遠處亭子裡的他們,用力揪著胸口,臉上盈滿的痛苦,整個人透著灰涼的悽然。

  他們很快樂吧……看著她試完飯菜的溫度,然後一勺一勺親手餵二皇兄吃飯,還不時用絲巾細心地擦拭著他的嘴角,不知不覺中便帶著說不盡的柔情,而二皇兄則笑得像個傻子,那麼滿足,那麼快樂。

  他能感覺得到,二皇兄對她的感情已經不是初時的隱忍,他對她的感情如野糙般瘋長,一天比一天瘋狂,如果沒有了她,二皇兄會枯死吧?

  他深深地凝望著遠處的那抹讓他魂縈夢繞的身影,隱忍的痛苦深切地揉進他的眼眸深處。為何偏偏是她?他低頭,自懷中拿出一隻糙編的蚱蜢,拿到眼前……

  滿眼的綠意晃傷了他的眼,他忽然揚著臉,眼睛一眨不眨,但是眼角晶瑩的淚還是悄然落了下來……

  如果沒有梅林的那次相逢,沒有發現她刻意偽裝下的美好,是不是,就不會如此痛苦?他不知道,但是他唯一知道的是,如果沒有在樹上偷看她編蚱蜢給琢兒,自己也就不會每天編一隻……傻傻地編著。

  他忽然輕輕一笑,笑容如月下的妖魅般邪惡。

  如果她看到如此狼狽的自己,會心疼嗎?

  不,不要,他不要她用悲憫而又可憐的目光看著自己,因為這樣,比殺了他還要難受。他陡然鬆開手,任痛苦在胸口蔓延,任由痛苦在四肢百骸中遊走……

  他的目光又漸漸黯淡下去……

  難道自己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嗎?愛得如此隱忍,只為了不想造成她的困擾。但是父皇明明白白地告訴自己,宋驊影,是要做下一任皇后的。

  皇后……

  六宮之首啊,天下女人至尊至貴的位置呵。但是小時候,母后曾對自己說過,那個位置太高、太冷,一顆心就算再溫暖,也會有被凍結的時候。他記得,當初母后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滿是悲哀。

  那麼端莊典雅的母后,也會有那麼狼狽的一刻……

  如果有朝一日,二皇兄登上了那個高高的位置,坐在二皇兄身邊的她,真的會幸福嗎?她真的願意坐那個位置嗎?如果她不願意,如果她不願意……是不是自己就可以有機會帶她遠走天涯?

  心中卻慢慢升起了一抹希望……

  57 一幅畫卷

  月光清冷如霜,透過冰涼的紙窗戶牖,斜she而進,照得室內一片清輝。

  月影搖曳中,窗前一抹俊挺的身影長身玉立,似乎想起了什麼,他的嘴角微微翹起,眼底漾著一抹淡淡,卻幸福的笑。

  不用說,此人就是最近經常獨自傻樂的寧王。

  最近一段時間以來,宋驊影不僅親自餵他吃飯吃藥,飯後還經常推著他在園子裡散步,或者是在綠水青山中看著朝霞夕陽,看著池中各種各樣的魚類悠閒自在地游來游去,看著淳樸的佃戶日出而作日落而……這樣的日子簡單,卻也很快樂。

  他想起她拿著勺子一口一口地餵著自己吃飯,看著她眼底蘊含的滿滿溫柔,心就不由自主地顫動起來,四肢百骸都盈滿了暖意。

  原來這就是幸福的味道。

  但是,他的笑容並沒有維持多久,就被一抹凝思所代替。

  他慢慢地掀起寬大的衣袖,看著眼前被層層紗布包裹著的右臂,眼底閃過一層陰影。

  雖然紗布包的很厚,但是他知道,其實自己的傷口已經結疤,過不了多久就可以行動自如。如果,等傷口好了之後,她是不是就不會再幫自己餵飯?

  他的心中忽然閃過一抹脆弱……

  他的左掌漸漸握住右臂,眼底的脆弱漸漸變成了狠厲。忽然,他靈光一閃,似乎想到了什麼,鬆開右臂,大步流星地朝書案那裡走去。

  案上文房四寶,筆筒、筆架、墨盒筆洗等一應俱全,不過就是沒有研磨好的墨汁。這個時辰,隨侍的小貴已經睡下了,也沒有再叫他起床的道理。

  寧王看了看自己被重重紗布纏繞的右臂,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他試著微微抬了下手臂,有點疼。接著,他便一層一層,慢慢地拆開緊繃適中的白紗……

  指尖的傷口已經癒合,並結上一層暗沉的疤痕,手臂上那條觸目驚心的劃痕也漸漸的開始癒合。

  他纏上繃帶,然後拿起墨硯在硯台里快速磨動。雖然只是很簡單的動作,但是他的額際漸漸冒出點點冷汗,臉色也蒼白了,而且隨著指尖的用力,臂上的劃痕慢慢滲出絲絲鮮血。但是他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痛楚,似乎那隻手臂並不是長在他身上一般。

  墨好了墨汁,寧王自筆架中取下一隻狼毫,在鋪開的生宣上潑墨揮舞起來。

  清冷的月光靜靜地照在他修長的背影上,地上出現一抹淡淡的陰影……

  鮮紅的血透過雪白的紗布,漸漸滲透出來,越來越多,漸漸地將紗布染成詭異的血紅。

  而他,卻看著案上的那幅畫,嘴角慢慢彎起……

  東方漸漸泛白,天色也亮了起來。

  當宋驊影按照慣例,一大早來到清琉院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寧王右臂上觸目驚心的鮮血。

  “這是怎麼回事?!”宋驊影驚呼出聲,疾步走上前去,伸出手,卻又不敢碰觸,忙回頭對提著食盒的小舞吩咐道,“快去請慕容神醫過來。”

  昨日晚飯後她離開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一夜之間傷口就開裂成這樣?

  迎著她擔憂而又焦急的目光,寧王的心裡忽然閃過一絲悸動。

  她……果然是關心自己的。

  宋驊影吩咐小貴打來熱水,拉過寧王的手臂,慢慢擦洗著傷口。傷口裂開,雖然流了一些血,不過好在已經止住了。

  寧王靜靜地看著如此靠近的她,看著她微蹙的眉宇,很有一種擁她入懷的衝動。他指尖微動了一下,便克制住了自己。

  她並不知道自己已經知道她就是暖水袋姑娘,也不知道自己對她的感情有多依賴,如果貿然出手,只怕會嚇得她躲得更遠。

  寧王不動聲色地看著她,淡淡地解釋道,“三更的時候,有一道影子閃過,本王情急之下以為是之前那些殺手捲土重來,飛出暗器力道重了些,卻無意中震裂了傷口。”

  “殺手?!”據她所知,那些幽冥殿的殺手是不會再來劫殺了。

  “嗯。不過後來發現只是一隻飛禽而已,是本王太過小心了。”這個藉口,寧王早就想好了。

  “何止是不小心,簡直是太粗心!寧王好歹也是一位白衣儒將,卻連人和飛禽都分不出來。”宋驊影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心中又閃過一絲心疼,因為她想起了慕容神醫之前說過的話。他說寧王醒來後,只怕連之前的五成功力都沒有了,宋驊影之前或許還心存僥倖,但是現在她是確確實實的相信了。

  如果他原來的武功還在……她的心一陣抽搐。

  沒有想到寧王這一藉口,又做實了慕容神醫的謊言。這兩個人的默契,實在讓人震撼。

  “小姐,慕容神醫上山採藥去了,一時找不到。”小舞風一樣飛進來。

  “也不是多嚴重的傷,你幫本王包紮。”寧王淡淡的看了宋驊影一眼,理所當然地說道。

  宋驊影見傷口已經沒有再流血,確實不是很嚴重,白了他一眼,責備道,“那時候就要處理了,還等到現在?嫌自己的血太多還是身子骨太硬朗?”

  寧王動了動唇角,似乎說了一句話,但是專心包紮傷口的宋驊影並沒有聽到。

  他說,就算流光血,我也要你為了包紮……

  她此刻離自己如此之近,一層一層,溫柔地纏繞著,纏到上臂的時候,她站起來躬身彎在自己面前,灼熱的氣息噴在裸露的臂膀上,他的心也跟著滾燙起來。

  “姑姑——二舅舅——”軟軟地尾音自門外傳來,然後一抹小小的身影自門外跑進來。

  宋驊影不用看也知道是小蝶領著琢兒這小丫頭來了。

  她抬眼給了小丫頭一記燦爛的笑容,“還早呢,琢兒怎麼不多睡一會兒?”邊說邊加快了包紮的速度,將觸目的傷疤掩在了紗布後面。

  這丫頭在皇宮長大,規矩學的非常好,每天卯時三刻,就乖乖地坐起來,抬起小胳膊揉揉惺忪的睡眼,打了個小哈欠後就可以下床穿衣了。

  宋驊影每次看到小丫頭那副可愛的模樣,都要笑上一會兒。

  “琢兒來陪二舅舅一起用早飯。”小丫頭跑到寧王身邊,自發自動地爬上寧王的大腿上坐好,然後張著小嘴巴,一臉期待地望著宋驊影。

  宋驊影好笑地摸摸她的小腦袋,示意寧王小心他的右臂,淨手後,才像往常一樣給這一大一小的兩張嘴裡塞東西。

  小琢兒乖乖地吞下一口小米粥後,抬眼正好看到門外站著的李叔,便伸出小手碰碰宋驊影,朝她示意。

  宋驊影回頭一看,見李叔有些焦急地在門外踱步。

  “李叔如果有事就進來說吧。”宋驊影邊說邊夾了一塊煎蛋給寧王。

  “小姐——”

  李叔踱進來,他實在不想破壞這麼和諧的氣氛,但是端娘命在旦夕,他們又找不到慕容神醫,所以只能來求小姐了。

  “小姐,端娘今日凌晨的時候就開始生了,但是生到現在都還沒有生出來,剛才穩婆出來說端娘很有可能有生命危險……”

  端娘是府里的下人,兩年前和另一位下人互生情意,便由宋驊影做主

  “生命危險?”宋驊影一下子放下碗筷,臉上閃過一絲驚異,“慕容神醫上山採藥去了,快點派府里人去山裡找。我先去看看。”說完便站起身子,帶著小蝶小舞急急往偏院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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