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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鞭子一上一下,狠厲的勁道幾乎要把空氣都劃破。粗長的鞭子甩到凌悠揚赤裸的上半身,斑駁的紅印一道又一道,鼻子裡可以嗅到淡淡的血腥味。凌悠揚神色淡然,只是偶爾皺一下眉。

  相較之下,弦歌的反應更令楊嘯心驚。她一動也不動地站著,五指用力抓住鐵柵欄,面色蒼白的幾乎隨時都會倒下,面無表情,死寂般沉默著。

  楊嘯害怕了,害怕這樣的弦歌會做出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住手。”他喝止獄卒,長嘆一口氣,“夠了,把他關回牢里。現在出去叫個太醫進來。”

  “是。”

  “太傅。”楊嘯不敢正視弦歌的眼睛,“朕先走了,朕會吩咐御廚做些你喜歡吃的送進來。”

  弦歌撇他一眼,沒說話。

  楊嘯鼓足勇氣,再度開口道:“朕很快就會放你出來的。”

  這次,弦歌笑了一下,冷冽地幾乎可凍死人的笑容,“需要微臣叩謝聖恩嗎?”

  楊嘯搖頭,“當然……”話說到一半,匆忙抬頭間迎上弦歌的目光,他心中一涼,將後半句話給咽了下去,沒有多說什麼,靜靜地離開地牢。

  凌悠揚有氣無力地躺在地上,太醫看過以後給他配了些外敷的傷藥,讓他有力氣以後自己敷上去。凌悠揚氣色虛弱,可那雙眼珠子還在不老實地骨碌骨碌地轉。

  弦歌站在他對面,心急如焚,可惜就是過不去,“悠揚,怎麼樣?”

  周圍已經沒有其他人,凌悠揚唉聲嘆氣,“痛啊,痛啊,痛得我想扒了那小皇帝的皮。”頓了頓,他望向弦歌,“你不會阻止我吧?”

  弦歌皺眉,不理他的無聊言語,“你先看看你能不能自己敷藥,你現在的身體不能走來走去,我不會撬鎖,走不過去,你只能自己敷藥,做得到嗎?”

  凌悠揚鬱悶地嘆氣,“敷不敷藥倒不重要,我比較喜歡你把我的傷口都舔一舔,這樣恢復的會比較快。”

  弦歌一臉黑線,這男人的嘴巴怎麼就不能老實一會兒?

  “自己舔。”

  凌悠揚想了會兒,努力低頭嘗試,嘆了口氣,用看白痴的眼神望向弦歌,“自己怎麼可能舔得到?算了,算了,我天生命苦,只能等傷口自己痊癒。”

  看著他令人咬牙切齒的模樣,弦歌恨不得上去咬兩口。她現在急切地想到他牢房裡,然後把被子也帶過去,這樣的話有仰躺著也會舒服一點兒。好不容易讓太醫來檢查過,居然沒辦法塗藥!該死的!弦歌好聲好氣地道:“悠揚,你先休息一會兒,等到身體稍微輕鬆一點兒的時候自己試著塗藥看看。”

  凌悠揚收起嬉笑的表情,黑眸定定地望著她,開口道:“那一次沒有問過你,今天我想問一問你,弦歌,你在軍營里挨打的那次,是不是很痛?”

  弦歌一怔,溫暖地微笑道:“笨蛋,早就忘掉了。”

  凌悠揚也笑了,“其實被打一頓也好,這樣我心裡也會舒服一點兒。雖然當初是冷立打你的,可畢竟也在我的管轄之內,呵呵,我和你也算是不打不相識。”

  “你上次不是說是‘一見鍾情’嗎?”弦歌調笑,看他還有說話的力氣,上的應該不重才對。

  “而且,你上次在極東國皇宮裡也被杖責過一次,這樣算起來,我還欠你一次,等出去以後是不是應該再被你打一次?”

  “不算吧?上回那次是杖責,我說的是鞭打的次數。”凌悠揚回憶道,“上一回我更可憐,一個人躺在牢里,發燒了也沒人管,今天至少還有你陪著。”

  弦歌嘆道:“我比較希望走過去陪你,可惜過不去。”

  凌悠揚笑笑,伸手去拿傷藥,吃力地坐起來,再塗得到的位置上都塗上藥膏。

  “弦歌,說實話,你沒有把楊嘯教好,不是說做帝王的能力,而是心態。就拿凌楠和他相比較,皇位對凌楠來說是一種享受,對楊嘯來說卻是一種責任。凌楠會過得很享受,楊嘯卻會過的很壓抑。”

  弦歌默認,“我疏忽了,等我發現的時候,這孩子已經這樣了。”她目光無奈,“不過,也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像你和凌楠那樣,過的那樣肆意張狂。嘯兒會有今日的習性,責任都在我身上,對我來說,生活就是這樣的。”弦歌突然笑道,“悠揚,說不定我會喜歡你也有這個原因。碰到一個和自己完全相反的人,恩,至少在某些地方完全相反。”

  凌悠揚嗤笑道:“找什麼藉口,你明明是愛上我的絕代風華,愛上我的臉,愛上我的身體,嗯,順便還帶著敬仰我、羨慕我、崇拜我的心態,不是嗎?”

  弦歌怔了怔,伸手摸摸自己的臉,“悠揚,你說這些話如同信手拈來,你的臉皮究竟是什麼做的?”

  “要不你來摸摸?”凌悠揚壞笑,“不過,可惜,符弦歌從小過慣乖孩子的生活,不會撬鎖,走不過來。算了,算了,我行行好,還是我過去吧。”他撐起無力的身軀,沿著牆壁一路走來,身體剛挪到牢門,鐵欄上已經隱約可見暗紅血漬。凌悠揚臉色越發蒼白,剛才的調笑神色全部消失,額頭上滲出汗珠,手指不停地顫抖,鐵絲怎麼也插不進鎖眼。

  弦歌看得心急如焚,正要出口讓他不要再動,躺著休息就好。凌悠揚身體一軟,滑到了地上,不停地喘氣,苦澀一笑,“對不起,好像走不過去。”他埋下頭,蜷縮的身子微微顫抖,拼命想要抑制,可身子還是不住地發顫。

  弦歌心痛如刀割,想說些什麼分分他的心,可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悠揚……”

  “什麼事?”凌悠揚倏然抬頭,疼痛的神情一下子消失不見,他充滿興味地笑笑。“剛才騙你玩的。”

  弦歌倏然瞪大眼睛,狠狠地道:“你……你……”

  凌悠揚的嘴角翹得老高老高,“不裝不知道,原來你這麼擔心我?”

  “擔心個屁!”

  凌悠揚玩味地笑了笑,“太無聊了嘛,所以就當玩個遊戲。”

  “你的遊戲更無聊!”

  凌悠揚跌跌撞撞地站起來,額頭上冷汗不斷,“也不全是裝的,疼當然很疼,只不過疼得沒有那麼厲害。”他仔細把鐵絲插進去,三兩下躭打開鎖,然後又慢悠悠地打開弦歌的牢門。一開門,他就直接撲到弦歌身上,嘴巴笑得彎彎的,“唔,還是抱著舒服。”

  胸前的傷口觸目驚心,弦歌先用茶水請理一遍,然後輕柔地把葯膏塗在他傷口上,均勾地抹開。凌悠揚舒服的閉上眼睛,嘴巴還是不老實,“上回你受傷的時候,是我親自服侍你的。風水輪流轉,總算輪到我享福了。”

  弦歌道:“這我記得很清楚,上一次你假借療傷之名,實則占盡便宜,還好意思說服侍?”

  凌悠揚抬眸對她笑笑,“如果你也想占我便宜的話,我不會拒絕的。”說著,他手臂攤開,一副任你蹂躪任你糟蹋的摸樣“來吧,不過我現在是傷患,千萬記得溫柔一點!”

  弦歌恨得牙痒痒的,怎麼會有這麼欠扁的人?

  “我懶得占你便宜。”

  凌悠揚驚訝地瞅著她,“不會吧?弦歌,你對我的身體已經沒有興趣了?”

  弦歌忍耐地閉眼,“我耍把藥膏抹開,而且順帶按摩,這樣藥膏的效果會好一點兒。”

  “這樣啊,技術不錯嘛。”凌悠揚的腦袋擱在她膝蓋上,不規矩地動來動去,“這樣好了,等我傷好了以後,即使你不給我抹藥了,也要天天鉿我按摩。”

  弦歌按住他的腦袋,不讓他亂動,“是,是,是,大爺。”

  凌悠揚眉梢一挑,“來,大爺唱個曲。”

  弦歌手下一用力,引得凌悠揚一陣號叫,“唱曲我不會,我只會按摩,要來不來隨你便。”

  “善變的女人。”凌悠揚挑釁地看著她,“明明是你無論如何都想給我塗藥,我這才忍痛跑過來,怎麼馬上就變了口氣?”

  要在這男人嘴上討得便宜,實在是個太過艱巨的任務。弦歌重重地嘆氣。

  “我怕你無聊才勉強提起興致陪你聊聊的,別人跟我說話我還不理呢。”凌悠揚斜她一眼,“你這人太不知道好歹了。”

  她彎下腰,黑髮垂落在他身上,“悠揚,累嗎?”

  “還好”凌悠揚的聲音軟綿綿的,“弦歌,我們離開這裡吧。”

  “什麼?”弦歌道,“你有辦法出去?”

  凌悠揚笑了笑說,“我的意思是說,我們商開雀南國以後,你不用回極東國了,我也不回去了,凌楠想要皇位的話就給他吧,反正我做皇帝也做膩了。我這人不是做皇帝的料,比起執掌江山,我更喜歡看美人,更喜歡看你的一顰一笑,所以,我們離開吧。”

  弦歌閉上眼,親吻他的手指,他手指上還纏繞著她的髮絲,滑滑的,涼涼的,“好,一首為定。”

  “不過,即使要離開,也得先從這裡出去吧?”弦歌又想到這個問題。

  “嗯,我有安排,只是時間還沒到,等時間到了,就可以順利逃出出去。”凌悠揚泄露道,“今天這頓打算是便宜楊嘯那小子了,再過個幾天,哪裡還輪得到他在我面前耍威風?”

  弦歌放下心,腦子一轉,“你早就有辦法出去,為什麼現在才說?”

  “……想看你為我著急的模樣。”

  如此用心,不可謂不險惡。

  弦歌笑得很危險,“那怎麼不繼續看下去?”

  凌悠揚執起她的柔荑,眼波傳情,“同樣的,我不忍心看你繼續著急的模樣。”

  弦歌正想暗地使勁的手就這樣收回來,盯住他,忍不住笑出來。

  就這樣養了幾天傷,凌悠揚的身體逐漸恢復。獄卒毎天送來的膳食也不錯,一點兒也不像犯人該吃的東西。以凌悠揚刁鑽挑剔的口味竟也能達到滿意。

  日子過得很平靜,兩人都以為楊嘯暫時把他們放在腦後了。只等著再過幾天,時機一到就可以離開地牢。可惜,天不遂人願,一天下午,楊嘯再次來到地牢,臉色嚴肅,但目光深處有一絲喜悅,“太傅,朕親自迎接你出牢。”

  弦歌心思千轉百折,狐疑道:“放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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