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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只是這樣,他應該感到鬆口氣的不是嗎?
但很奇怪,蘇默突然覺得心口有些堵,莫名的不是滋味。
一連三天,蓋世梧都沒有回校上課。
對張美儀來說,有同桌和沒有同桌的差別一點都不大。只是偶爾轉頭望去,身邊的位置空落落的,她才會想起蓋世梧,然後會有點擔心他的病情。
班級里的交友圈大多涇渭分明,成績好的和成績好的同進同出,成績差的則和成績差的整天廝混在一起。
有次張美儀聽後到排幾個讓老師們頭疼的男生們提起蓋世梧,想了想,便走過去問。
結果一問三不知。
他們就依稀知道蓋世梧住在哪家醫院。
既然如此,張美儀也就不再多問。
這周六她會去醫院複查,算是巧了,和蓋世梧同家醫院。
到時候蓋世梧要是還在那裡,她就去看看他吧!
張美儀在心裡打定主意。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又到了雙休。
周六上午看完醫生,張美儀下樓去前台諮詢,得知蓋世梧還在住院,便讓母親張萌先回家,她待會坐公交回去就行。
拿到蓋世梧的病房號,張美儀到花店用零用錢買了束花,這才依循提示牌找到住院部。
輕叩房門,足足過去半晌,裡面才陡然傳來一記不耐煩的低吼:“敲什麼敲?要進就進。”
張美儀:“……”
她本以為沒人,都轉過身準備走了,結果——
看來蓋世梧的心情不太好。
猶豫了會兒,張美儀嘗試著擰門柄,稍微旋轉,“咔噠”一聲,門開了。
病榻上的大男生側頭盯著窗外,五官挺拔又深邃。
她開門的明明動靜很大,他卻像沒聽見似的,面無表情板著張臉,渾身散發著與晴朗天氣相反的陰鬱氣息。
張美儀抿抿唇,上前道:“你還好嗎?”
男生猛地扭頭,在看到面前的女生是張美儀時,他眼中的防備警惕頓時消散得無影無蹤,變成了驚愕與詫異。
“怎麼是你?”蓋世梧皺起眉頭。
“我今天來醫院複診,聽說你也住在這家醫院,所以順便過來看看。”
蓋世梧眼神在她右臉停頓半瞬,旋即淡淡挪開。
“我幫你把花插好。”見他不說話,張美儀自己找了個花瓶,裝一些清水,再把新鮮花束放進去,“你什麼時候出院,傷嚴重嗎?”
“快好了。”
“哦。”
空氣安靜,須臾,蓋世梧開口道:“上次謝謝你,以前不知道你力氣居然那麼大。”
“是吧?我力氣是挺大的。”
“嗯!”
兩人開啟尬聊模式,聊著聊著張美儀覺得實在是沒法聊下去了。
反正花也送了,乾脆告辭離開算了。
“我……”
話還沒說出口,蓋世梧突然望向她:“你力氣是天生的還是後天有鍛鍊?”
張美儀愣了下,收回之前的話,答:“天生的吧!”
根據原主的記憶,這具身體從小就有股蠻力,在初中前原主經常以此為傲,每次班級搬運東西或是身邊朋友需要她幫忙的時候,她都非常開心。但慢慢長大後,原主有了少女心思,也知道害羞了。
力氣很大似乎再也不是值得驕傲的優點。
不止男生,就連有的女生都會在私底下偷偷取笑她。
於是原主開始偽裝,女生都搬不動的東西她不會再站出來,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幾乎忘記自己曾經是個大力少女。
“你有沒有舉過槓鈴?”蓋世梧問。
“沒有。”
“我上個月測的體重是六十五公斤。”
張美儀不懂他說這有什麼意圖,但還是接話道:“你多高啊?”
“一八零。”
“你都吃什麼長高的?”張美儀開玩笑問,“你會不會長到一米九啊?”
蓋世梧跟著笑了下,並沒有回答這個玩笑話。他話鋒一轉,突然語氣輕鬆道:“你要是再小個幾歲,我家隔壁的成叔估計得纏著你去訓練舉重。”
“舉重?”
“嗯,他是教練。”
張美儀點點頭:“我年紀也不大啊。”
“是不大。”蓋世梧此時沒了以前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看著她的眼睛裡是認真的笑意,“但運動員必須從小就開始接受一系列刻苦的訓練,哪怕從小就開始,也未必能取得好成績。十六歲太晚了,一般只能做個二級運動員,除非特別有天賦那種,這樣的人是老天爺賞飯吃,但老天爺肯賞飯的能有幾個?而且也不是光靠天賦就可以,十六歲起步的話必須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
他說得頭頭是道,張美儀有點聽愣住。
她忽然想起那次在醫務室校醫問她的話,難道蓋世梧他之前……
“喲,你這毛頭小子仗著近水樓台懂點皮毛,還在人家小姑娘面前賣弄學識呢!”
兩人正說著,門外忽地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渾厚男聲,旋即房門被推開,一個精神抖擻的中年男人提著保溫盒笑眯眯地進來。他沖張美儀揮了下手,視線在她右臉傷疤頓了半秒,很快若無其事地移開,問蓋世梧:“你同學?還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