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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然將他的反應不動聲色地收入眼底,看的出來,是真的在擔心陸心。

  她沒和江亦成和江芷溪打招呼,一路上和江芷溪一句交談也沒有,一個是因為不熟,另一個可能是因為陸景珩陸心的關係,她潛意識裡對兩人都有些不知名的排斥,他們沒打招呼,她也就沒主動,只是低頭看著手錶,看時間一點點地流失,手術內除了慘白的燈光以及偶爾神色匆匆來去的護士,裡面卻一點動靜也沒有,直到東邊的天空慢慢泛白,裡面依然是死寂般的安靜。

  陸然不知道陸心怎麼樣了,甚至不敢去想如果她拯救不過來會是怎樣一個光景,如果真有那樣一個萬一,陸景珩會瘋的般?

  她都受不了那個結果,更何況從小教導陸心、朝夕相處的陸景珩。

  陸然闔了闔眼眸,看著外面已經大亮,動了動早已坐得麻木的雙腿,側頭望向也在這邊陪了一夜的江亦成和江芷溪。

  “我下去買點吃的,需要給你們帶一份嗎?”陸然問,肚子沒餓,只是這種漫無盡頭的等待和擔憂恐慌讓她有些吃不消,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昨晚夜太深,怕陸呈海聽說陸心的事受不住,也還沒敢通知他,只是等一切穩定下來後通知了陸仲謙和陸仲宣,兩人都在B市,從那邊開車過來至少也得三個小時,人還沒到,她一個人在這裡等了一夜,迫切需要到外面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平復一下焦躁的心情,順便打個電話看看他們到哪兒了。

  對於陸然的客氣,江亦成也禮貌地回了一句:“不用了,謝謝。”

  陸然也沒多說什麼,只是扯了扯唇,起身下樓。

  江芷溪看著陸然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樓梯口,半合的眼眸緩緩睜開,頭還是倚著牆壁,沉默了會兒才道:“哥,你有沒有感覺陸心很像小時候的寧心?”

  江亦成倏地望向她:“為什麼這麼說?”

  “感覺吧。”江芷溪也側頭望他,“我以前就聽陸景珩提到過,陸心不是他的親妹妹,五歲才被帶回了陸家,後來一直住在陸家。寧心也是五歲時出的意外,兩個人名字就除了姓氏不同其他都一樣,又都剛好今年25歲,血型都是B型,又剛好都有凝血功能障礙,性格上給人的感覺也像,這麼多巧合……你不覺得也太巧了嗎?”

  江亦成薄唇抿了抿,想到陸心那次撞到他時鼻血流不停的事,望向她:“凝血功能障礙這個……確定嗎?”

  江芷溪點點頭:“如果沒有這個問題,他就不會這麼緊張了。”

  “而且……”江芷溪繼續道,“我在她15歲時就已經認識她了,那時的她看著和小時候的寧心還是挺像的,只是那時我沒想到這方面上來,昨晚不知道怎麼突然想到了寧心……”

  說著忍不住笑了笑,她對寧心不熟,至少當年已經過了十歲的她對一個5歲的小女娃是沒太大印象的,更何況還是個不太討人喜歡總是偷偷躲在角落裡的小女孩。

  江亦成沉默了下來,不是沒懷疑過,尤其是靠近她時會生出某種莫名的熟悉感,讓人想一而再再而三地靠近時,他有想過陸心是否就寧心,卻從沒動過去深究的念頭,只是在這十多年的調查無果中,或許在潛意識裡,心裡早已認定她不在了,也就在冒出那一絲困惑時沒有及時把握住,去深究。

  可是如今聽江芷溪這麼一分析,陸心的身影和五歲時的寧心越發重合了。

  深凝的視線落向長椅另一端擱著的西裝外套上。

  陸景珩進手術室前將沾了血的西裝外套脫了下來,讓護士交給了陸然,陸然下去時把外套暫時擱在了長椅上。<br>江亦成眉心微微一攏,一邊掏出手機給尚在殷城的寧宗遠打了個電話,讓他馬上來醫院一趟,一邊去輸液室問護士拿了些棉花,從陸景珩外套上擦拭了些血。

  陸然買東西回來時江亦成已經將陸心的血液標本送去了檢測室,讓寧宗遠過來直接先去找醫生。

  和她一起回來的還有已經感到的陸仲謙和陸仲宣。

  陸仲宣性子急,一上來也不管認不認識江亦成江芷溪,急聲便問:“我大嫂怎麼樣了?出來了嗎?”

  江芷溪循聲抬頭望他,雖然“大嫂”兩個字讓她心頭刺了一下,卻還是搖了搖頭:“還在搶救。”

  陸仲宣急得拍額:“都搶救了好幾個小時了,還沒消息,真是急死人了。”

  陸仲謙人比較穩重,先關心陸景珩的情況:“大哥呢,怎麼沒看到人?”

  “他昨晚跟著進手術室了,一直沒出來過,從出事開始我就沒能和他說上一句話,也不知道他到底怎麼樣了。”陸然心裡也急,只是一個在手術台上躺在,一個在手術室里待著,急也沒用。

  “昨晚到底怎麼……”陸仲謙剛想了解一下昨晚的情況,眼角餘光瞥見手術室門被從裡面推開,拍了拍陸然的肩,“出來了。”

  趕緊走了過去。

  先出來的是陸景珩,戴著口罩穿著無菌消毒衣戴著帽子,陸然還是一眼認出了他來,聲音有些急:“大哥,大嫂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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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景珩伸手摘下了口罩,神色看著很疲憊,額上密密麻麻地沁著一層細汗,身上的衣服還沾著驚悚的血色。

  “她暫時沒事。”沉啞的嗓音讓幾人繃緊的神經頓時放鬆了下來。

  陸仲謙望向他疲憊的臉頰:“大哥,你沒事吧?”

  陸景珩搖了搖頭,拉開手術室的另一扇門,側開身子,看著護士將病床推出,彎腰幫忙推病床,沒留意到守在外面的江亦成和江芷溪。將=

  事實上,除了病床上氣息微弱的陸心,他眼裡已經容不下其他人,這幾個小時裡在手術室里的驚險,讓他的雙臂還抑制不住地輕顫著。

  子彈擦著心臟而過,還差半寸就沒入了心臟間,但這些都還不是致命的,致命的是她無法止住的血流速度,手術過程中一度因為失血過多休克,那種無能為力的絕望心情,陸景珩這輩子都不敢再經歷一次。

  如今搶救過來的陸心氣息依然弱得像沒有,二十四小時是危險期,只有安然度過了這漫長的二十四小時,她又醒過來了,他懸著的心才敢放下來。

  陸心被送進了高級單人病房。

  安頓好陸心後陸景珩才留意到跟著過來的江亦成和江芷溪。

  “她沒有生命危險吧?”視線從床上的陸心身上移到陸景珩身上,江亦成問,私下裡的恩怨再怎麼樣,在面對陸心的生死時,也只是先關心她的情況。

  陸景珩也沒為難他,人還是很客氣:“她沒事,謝謝江總關心。”

  “應該的。”江亦成淡應,陸心沒醒過來,他也沒什麼立場陪在這裡,看陸心情況已經穩定了些,待了會兒便先走了。

  陸然看陸景珩面有疲色,衣服上也還沾著血,一身狼狽,勸他先回去換洗一下。

  陸景珩卻是不敢離開半步,只是讓陸然回去替他拿套換洗的衣服過來即可。

  陸仲宣還擔心著躺在病床上的陸心,陸景珩對陸心的情況又介紹得語焉不詳地,心裡急,語氣也急:“大哥,大嫂究竟怎麼個情況,脫離危險了嗎?”

  陸景珩眼眸因這個問題黯了黯:“還沒有。”

  側頭望向陸仲謙:“仲謙,你替我跑一趟白山區的派出所,了解一下案子的調查進度,我現在不能走開。”

  “大嫂到底得罪了什麼人,好好一個女孩子,怎麼會被襲擊?”陸仲宣皺著眉問,眼裡是真的擔心,怎麼也無法想通,一個普通的女孩子怎麼會遇到這樣的事。

  陸景珩沒法和他解釋,陸心的身份隱藏得比他還深,有些事哪怕是至親家人也不能隨意泄露,因此只是勸他先回去休息,陸心的事先不要驚動家裡其他人。

  陸仲宣知道陸景珩的性子,明明現在最該先休息的是他,但是陸心一天不脫離危險,他怕是一天也不敢離開半步,因此也就沒說什麼,出去給他打包了些吃的,在這邊陪了會兒才回去。

  病房裡一下子又安靜了下來。

  陸景珩扭頭望向病床上沒有一絲生氣的陸心,哪怕經過了一夜,還是無法適應這樣安靜沒有生氣的陸心。

  他在她的床前坐了下來,拉過她的右手,手掌貼著手掌,十指緊扣,拉著貼在唇邊,輕輕地印吻。

  “陸心,一定要撐過去,一定要醒過來,知道嗎?”沉啞的嗓音從滾動著的喉結里滑出,他只能藉由這種無力的低喃,支撐著自己陪她一起度過這難熬的二十四小時。

  一整天一整夜裡,他就這麼緊貼著她的手掌,一動不動地坐在床前,把兩人從認識以來的所有事,也不管她聽不聽得到,一點一滴地和她說。

  陸然從家裡拿了衣服過來,也在這邊守了一天一夜,看著陸景珩只覺得心酸,卻也沒有辦法,除了祈禱,只能等待。

  好在後半夜天快亮的時候,陸心終於醒了過來。

  或許是在沉睡中就聽到了陸景珩的近乎祈求的低喃,她醒來後的第一句話就是“我沒事”,視線也一直膠結在他略顯憔悴的臉上,聲音雖然很虛弱,陸景珩卻還是聽清了,握著她的手掌小心地捏緊,卻又小心地不去弄疼她,只是低下頭,手掌從她虛弱的臉頰上滑過,捧著她的臉,薄唇輕抵著她依然沒有血色的嘴唇,細細地吻。

  “沒事就好。”嗓音沉啞得似是被什麼東西梗在喉嚨里,吻著她的動作像在吻著價值連城的寶貝,小心翼翼而又憐惜萬分。

  陸然在一邊看著突然有些鼻酸,卻也沒有出聲打擾兩人。

  初醒的陸心身體還是太虛弱,清醒了一小會兒後又睡了過去,一直睡到了下午才稍稍恢復了些,只是胸口上的傷口,在麻藥褪去後開始巨疼起來,她從小就怕疼,哪怕是五歲時渾身是傷地在荊棘里鑽,再從半山腰滾下來,也沒有這般痛過,火燒火灼地疼,還動彈不得。

  陸景珩知道她的痛苦,卻沒辦法替她分擔半分,她沒醒來時怕她醒不過來,總想她早些睜開眼,可是她醒來後又盼著她能多睡會兒,至少在沉睡中或者昏迷中,不會那麼痛苦。

  多半時候在她剛清醒一會兒後他溫熱的手掌就輕覆在了她的眼皮上,像小時候哄她睡覺一樣,以著柔和低啞的嗓音在她耳邊低低安慰著她。

  第三天的時候她慢慢適應了身體上的疼痛,精神也好了許多,江亦成意外地過來看她。

  看到江亦成陸心才驟然想起出事那天晚上接到的電話,電話里的事也還沒來得及和陸景珩說就出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兩撥人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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