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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然皺眉:“那你對江亦成……”
“我對他感覺是和以前不太一樣了,但不是愛情那種,只是認知上的改觀,這點我很確定。”陸心望向她,“我對陸景珩一直沒變過,只是我和他最近……”
陸心抿著唇,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最近和陸景珩在一起的感覺,兩人似乎正在漸行漸遠。
“其實大哥只是強勢慣了的人而已,你比我更了解他不是嗎?你看他就對那什麼江亦成特別敏感,其他人比如說肖朗他什麼時候失禮過了?他就是那種天生直覺特別強也特別準的人,他如果不是嗅到某些不安定因素,不可能一開始就那樣防著江亦成的。”
陸心嘆了口氣,伸手拿過抱枕,把下巴壓在抱枕上,人有些蔫蔫的,她自然知道陸景珩只是習慣強勢了,而且她最近對江亦成的態度,可能也讓他想多了,都朝夕相處將近二十年的人了,他什麼樣的性子她再熟悉不過,以前她都是很懂得適時服軟,順他的毛,兩人也一直沒什麼大矛盾,過得很開心,現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一起的時間長了,人也變得貪心了,想要他偶爾也主動放□段,溫聲細語地哄她,或者,只是那天晚上的事在心裡留下了疙瘩,長這麼大,她第一次像那晚那樣難受,就像突然間被這個世界拋棄了一樣,想要回到那個溫暖的懷抱,他卻冷漠推開了她……
陸心努力回想這段時間來的點滴,回憶自己對寧心這件事的處理,回憶那段時間陸景珩的態度,回憶那天晚上的爭吵,再去回憶這幾天來不經意的冷漠,她不確定自己是否錯了,陸景珩一直以來都對她很少,好得沒話說的那種,只是在江亦成的問題上才表現出某些不屬於他的冷靜來。
她能否把這種不冷靜也解讀成他只是太在乎她了?
陸心想了兩天,沒有答案,心裡卻已經慢慢傾向於陸景珩只是太在乎她了。
這兩天陸景珩沒找過她,也沒給過她任何簡訊和電話,兩人在公司里遇到的機會也很少。
這兩天陸心過得很煎熬,第三天時,她先拉下了面子,試圖去打破兩人的這種僵局,哪怕他已經撂狠話讓她走了就別再回去。
因此早上上班,在電梯不期而遇時,陸心厚著臉皮沖陸景珩打了聲招呼。
陸景珩只是面色平靜地望她一眼,淡應她一聲“早”,然後進了電梯。
陸心跟著他一塊進去,偷眼望著他的側臉,輕咬著下唇,好一會兒才問道:“中午……有時間一起吃飯嗎?”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晚吵過了,陸心沒敢再像往常一樣沒臉沒皮地摟著他的手臂撒嬌,只是彆扭拘謹地問他,有些不自在。
“改天吧,我有事。”靜冷的嗓音伴著開啟的電梯門,陸景珩走了。
陸心盯著他的背影,輕咬著下唇,最終只能在合上的電梯門中低低嘆了口氣。
第二天,第三天……之後的兩天,陸心和陸景珩就在這種淡淡招呼中度過,兩人見面的機會不多,陸心還是特地掐著他上下班的時間點和他偶遇的,見面時除了一句淡淡的“早”“下班了”後便沒了。
陸景珩態度始終冷冷靜靜的,客氣有禮。
面對這樣冷靜有禮的陸景珩,陸心所有人都滾在了舌尖上,沒辦法像過去那樣死皮賴臉地上去。
第四天時,陸心厚著臉皮給他做了午餐,親自拎著去上班,在電梯遇到時卻怎麼也送不出去。
“陸景珩。”她輕咬著下唇叫他的名字。
“有事嗎?”他側頭望她,神色一如既往地淡漠。
“你……那天晚上的話……”陸心遲疑著開口,想問他那天晚上的話是否當真。
“我沒有開玩笑。”陸景珩淡聲打斷她,黑眸盯著她,一字一句說得清晰,“走了就別再回來。”
陸心唇上的笑容僵了下,唇角動了動,勉強擠出一個笑:“我……我沒有說要回去……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陸心也說不上來,喉嚨底像被什麼堵住了般,看著電梯門開,低低扔下一句“我去一下財務部”就低垂著頭走出去了,有些狼狽。
第二天陸心沒再刻意去踩點,反而是刻意避開了陸景珩,一天沒遇到。
下班時陸心陪陸然去外面吃飯。
陸心這幾天的落寞陸然都看在眼裡,只是問她她也不多說什麼,只是說沒事。
“心心,你和我大哥到底怎麼樣了?”吃飯時,陸然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就那樣啊。”陸心還是那句話,單手無精打采地托著腮,看著有些心不在焉。
“他沒找過你?”陸然不知道陸心主動找過陸景珩的事,下意識問。
陸心搖搖頭:“可能已經煩我了吧。他那天說我要是敢走了就別再回去,他是認真的。”
陸然捏著菜單的手一頓,下意識望向陸心,確實像陸景珩的風格。
陸心唇角動了下,勉強沖她擠出一個笑,拿過筷子,默默吃著菜,卻有些食不知味。
陸然伸手壓住了她的手背。
“心心,你還是把我哥甩了吧,另外再找個男朋友去,叫他繼續端著。”陸然說。
陸心唇角扯了扯:“再說吧。”
看到桌上的手機響,她伸手拿過,接了起來。
電話是江亦成打過來的。
自從陸景珩請了特護後她就沒再那守著了,只是每天下班後還是會過去看看他,偶爾陪他聊會兒,旁敲側擊地詢問他一些寧家的事,一些他的事,以及帝新的事。
自從他為她受傷後,兩人的關係從原本疏離的上下屬關係變得親密了些,更像朋友,陸心也就名正言順地問一些朋友的問題,比如公司的一些營運,江家和帝新的一些情況,平時的交友等等,旁敲側擊不動聲色地打探,比以往從旁人口中探知一二要來得全面和熟悉些。
江亦成明天出院,於情於理她都應該過去一趟。
陸然雖然是勸著陸心再找個男朋友,但想到陸心有一天真嫁給了陸景珩以外的男人,心裡又有些堵,不得已,陸然主動約了陸景珩。
她一向怕陸景珩,以往從沒單獨約陸景珩吃過飯,能不獨處就儘量不獨處,但現在為著兩人的事,也不得不硬著頭皮約人。
陸景珩還是挺給她這個妹子面子,很慡快地答應了,還帶她去了她最愛吃的陶然居,人剛到,也不廢話,開門見山:“說吧,找我什麼事。”
冷冷靜靜公事公辦得沒一點手足情。
陸然早已習慣,也無所謂,只是慢悠悠點了菜,這才望向他:“大哥,你真不打算把大嫂追回來了?”
陸景珩面色淡淡地望她一眼,指尖一下一下地輕叩著杯口:“有什麼話直接說。”
“大嫂和那什麼江亦成的在一起了。”臉不紅氣不喘,說完眼眸靜靜望他。
陸景珩淡漠無波的俊臉上終於有了變化,叩著杯沿的指尖也緩緩停了下來,精銳的眸子望向她:“什麼?”
陸然盡力平靜地重複了一遍,像是怕他沒聽懂,又解釋了一遍:“簡單說,就是你老婆跑了。”
陸景珩眯起的黑眸凝著她,眸里的銳光盯得陸然心跳有些快,緊張導致的。
她垂下眼瞼,極力平靜地端過茶杯,然後假裝平靜地喝,手臂有些克制不住地輕顫。
“陸然,你膽子越來越肥了。連我也拿來開涮。”
許久,陸景珩終於不緊不慢地開口,陸然含在嘴裡的茶差點被嗆出來。
她伸手扯過紙巾,心虛地擦著嘴角溢出的茶水。
陸景珩始終保持側頭望她的姿勢,長指一下一下地叩著杯沿,也不說話,墨眸就這麼盯著她不放。陸然艱難得將滾在舌尖上那滴茶水咽下,望向陸景珩時聲音還能極力克制著平靜。
“大哥,人家江亦成好歹在心心小時候幫過她,又找了她這麼多年,還為她受了這麼重的傷,人長得帥又溫柔多金,是女孩子都會心動的好不好。”陸然說,“而且你也把心心趕出來了,她和江亦成在一起很奇怪嗎?”
“我沒趕她。”陸景珩徐徐道,嗓音聽著有些沉,“是她自己要走的,沒人趕她。”
“……”陸然不在兩人爭吵的現場,也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麼情況,被陸景珩這麼一說,她也突然沒了話說,囁嚅著想了半天,“如果不是你說話激她,誰會想走啊,心心本來就是很好哄的人,你態度放軟一點誰會跟你離家出走啊。”
陸景珩沒說話,垂著眼瞼。
陸然低頭,視線往上,小心覷著他的神色,沒看到。
“大哥……”陸然軟軟叫了他一聲,“難道你真希望看到心心和別的男人在一起?看她和別的男人恩恩愛愛地摟在一起,然後恩恩愛愛地挽著手進教堂,到時再生一堆小蘿蔔頭,你願意看到這樣的?”
陸景珩終於抬眸望她:“你到底想說什麼?”
陸然也不和他囉嗦,應得也乾脆:“你到底還要不要把人給追回來?給句準話唄,要分手還是要繼續,你一個大男人能不能幹脆點,這麼吊著人家有意思嗎你?”
“這和你有什麼關係嗎?”不緊不慢的一句話頓時又把陸然堵住了。
她瞪著他,好一會兒才氣鼓鼓說了句:“難怪連心心也受不了你,我這就回去和她說,說你打算再也不理她了,叫她趁著年輕趕緊抓住身邊的好男人。”
吼完,拎過包包,踢開椅子站起身。
陸景珩抬眸望她,神色看著還冷靜,只是兩片唇抿起了些許冷銳的弧度。
“陸然,別瞎摻和進我和陸心的事裡,尤其你剛那些話,別讓我知道你真和她說了。”說完已站起身,比她還利落地離開了餐廳。
陸然看著他淡定自若的樣子,心裡怎麼也氣不過,快步走過去,像個孩子似的賭氣地從背後撞了他一下。
陸景珩正在接電話,側頭瞥了她一眼。
陸然假裝沒看到,嘟著嘴揚長而去。
陸景珩對她孩子氣的舉動只是淡淡瞥了眼,注意力又回到了電話中。
電話是警方那邊打過來的,那天晚上砍人的那幾人已經被抓捕歸案了。
掛了電話,陸景珩當下驅車去了趟公安局。
三人都被羈押在看守所里,剛被緝捕回來,大概緝捕途中想逃跑,和警察起了衝突,身上還掛著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