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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蕪昂著頭,不偏不倚地正對著明鏡。他張了張嘴,似乎正想說些什麼,目光卻被其他事物吸引了過去:「哎呀,看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呢……我先走了,回頭再見。」

  明鏡一愣,面前的少年眨眼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阿鏡?你怎麼自己就出來了?」

  有人在後面叫他。明鏡回頭,莊梓寒正站在看守所的大門邊上,手上還提著行李包,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顯然是剛從外地趕回來,滿臉掩飾不住的擔憂神色。明鏡只覺渾身的硬骨似乎一瞬被抽走,腳底軟得像是踩著棉花。

  「小心!」

  在莊梓寒出聲之前,明鏡已軟軟跪倒下去。從陸凱齡遇害被警方視為嫌疑人帶走,再到方才與阿蕪一番劍拔弩張的對話,讓明鏡的腦子裡埋下一根被繃到極致的弦,只要再被扯上一扯,就會毫不留情地崩斷。然而那根弦在看到莊梓寒的剎那間鬆懈了下來……一陣頭暈目眩的感覺直衝而上,耳朵嗡嗡作響,胸腔堵得幾乎要炸裂,明鏡跪在地上無力地乾嘔,卻什麼都吐不出來。

  風霜的氣息包圍了上來,莊梓寒蹲在明鏡身邊,小心翼翼地給他撫著背。人被安慰的時候總是最脆弱的,明鏡突然覺得很委屈,一股乾澀的熱度湧上眼眶,但他用力眨著眼,還是將它們逼了回去。

  「沒事了,我們回去吧。」莊梓寒扶著明鏡的肩膀,幫助他站起身來,「一切都會被解決的。」

  他們走出了看守所,沒有計程車來這附近攬客,師兄弟倆只能走上一段路,到前面的公交站去搭車。深秋的夜晚頗有寒意,明鏡被莊梓寒帶來的大衣包裹著,恍惚想起了五年前的場景……莊梓寒也是這樣領著傷痕累累的他,那背影仿佛能為明鏡支撐起一片天地。

  「師兄……」

  「嗯?肚子餓了?」莊梓寒應道,「我帶了你喜歡吃的鴨翅膀和紫菜卷,一會上車了再吃吧。」

  「師兄。」明鏡加大了音量。他瘦削的身子縮在大衣里,脖子梗著,仿佛還是以前那個倔強的少年,「……對不起。」

  莊梓寒愣了好一陣,才反應過來明鏡是在為什麼事情道歉。他一把扯了明鏡過來,用力地揉亂了倒霉師弟的頭髮。

  「一臉蠢相。走吧。」

  ☆、咒術

  是夜。太薇山莊,劍法專業學生公寓。

  自從校慶那天發生命案後,便衣警便無聲無息地融入了校園,太薇山莊也隨之發布宵禁令,暫停所有晚課和自修,學生必須在七點之前回到學生寢室。尹峈峒在寢室做完今天的功課,洗過澡後正準備爬床休息,窗戶突然傳來「哐哐」的聲音,像是有人在用石頭砸玻璃。

  他過去開了窗。只見一個鋼爪鉤在自己的窗台上,明鏡背著一個碩大的登山包,奮力地抓住繩索攀在牆上,還不忘沖尹峈峒揮手:「快……快幫我一把,繩子不夠長了!」

  尹峈峒趕緊去拉他。明鏡的包里也不知道裝了什麼,重得像是背著一袋子石頭,整個人就在牆上骨碌碌打著轉,尹峈峒將他拖進屋子時還不小心崴了腳,兩人形狀狼狽地雙雙撲在地上,額頭重重地撞在一塊,頓時一片叫苦連天。

  「405,發生什麼事情了?」

  外面的樓管大叔聽到裡頭動靜,敲敲門就想進來。尹峈峒猛撲上去,落鎖的動作疾如閃電:「沒事沒事,是我不小心摔了。」開玩笑,宵禁時期宿舍里私藏了其他專業的學生,可不是教訓一頓就能輕易了結的事情。

  「是嗎?那你自己小心點。」

  門外的腳步逐漸遠了。尹峈峒順便把窗戶也落了鎖,窗簾拉嚴,回頭便看見明鏡從登山包里一件一件地往外取東西,睡袋,厚衣服,還有洗漱用具,不一會就滿滿當當地堆了一地。

  尹峈峒被他弄得一頭霧水:「你打算去野外生存嗎?」

  「好師弟,讓我在你這住一段時間吧,拜託了。」明鏡雙手合十,「因為之前發生那件事情……你懂的,銅雀樓已經沒辦法安心住下去了。」

  他輕描淡寫,簡單地用「已經沒辦法安心住下去」就將話題帶了過去,實際的情況卻並不能如此輕鬆概括。以前明鏡受到排擠頂多是自身實力不足的問題,而殺人嫌疑則將矛盾直接上升到了人格的層面,明鏡從看守所被領回來後,關門弟子看他的眼神明顯變了,從輕蔑轉變為恐慌,避之不及,就連先前態度曖昧的張若瀾也不敢直視明鏡,路上遇見了也只顧低頭繞著走。

  明鏡的專業課和打工都被暫停了,只得成天百無聊賴地關在寢室里,他原本就與其他人來往不多,也不太需要在意他們的態度。直到今天早上明鏡被一陣騷動吵醒,出寢室門才發現一群師兄弟圍在四周指指點點,他的寢室門和牆壁被人用噴漆噴上了「殺人兇手」四個大字,旁邊還用墨水寫了些不堪的話,字跡不一,鮮紅鮮紅,觸目驚心。

  明鏡一下子就被刺痛了眼。他冷冷地掃視過圍觀的人,目光銳利如刀,關門弟子從未見過明鏡這樣的眼神,都不禁後退了半步。

  「誰幹的?」

  竊竊私語的聲音停止了。沒有人吭聲。

  「我問是誰幹的。」明鏡反手摔上寢室的門,力氣使得大了些,幾乎整棟樓都聽得到,「怎麼,關門弟子不是都很敢嗎?有膽偷偷摸摸幹這種事情,沒膽出來跟我正面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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