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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大褂當時還沒睡,正坐在實驗室里研究數據,接到凌夙的命令時,他還有些恍惚。最近這段時間,他很少見到他,除了上次替他弄壞某處的監控錄像外,兩人幾乎沒什麼聯繫。而且這麼晚了,他為什麼突然出現,又提出要找醫生。這不由令他一陣心驚,本能地認為凌夙受了重傷。

  這對於白大褂來說,簡直就是一個滅頂之災的設想。事實上,所有住在這裡的人,全都對此感到驚懼萬分。如果凌夙死了的話,那便意味著他們也會跟著一同死去,整個空間會在瞬間消失,將他們擠壓地只剩一團空氣。這種可怕的事情光是想想都會讓人渾身發顫。好不容易在這個末世活了下來,誰會願意突然死無葬身之地呢?

  所以在那一刻,白大褂的神經瞬間就緊繃了起來,扔下手裡的數據,就開始找人備車,順便通知了所有外科醫生,趕緊在手術室外待命,準備好一切必須物品,保證他一接到人,就可以立馬進行救治。

  凌夙一直死死地抱著袁怵的身體不放,他突然有些痛恨自己,為什麼沒有足夠的能力,為什麼每次回來的時候都只能停在這裡。如果他能夠隨心所欲地控制自己回來的地點,或許現在袁怵已經被送進手術室了。

  每一秒的等待,都意味著懷裡這個人離死亡更近一步。這種幾近窒息的等待,令他整個人陷入了瘋狂的絕望之中。

  當軍用吉普終於開到的時候,凌夙的身體也變得僵硬起來,喪失了部分直覺。他看著面前高亮的車前燈,忍不住眨了眨眼睛。然後就見到白大褂領著一幫人跳下車來,迅速跑到了自己面前。

  “Vincent,你怎麼了,受傷了嗎?”白大褂問完這話後才注意到凌夙懷裡抱著的人,不由愣了一下。

  “不,我沒事。”凌夙的聲音有些虛弱,像是隨時要倒下似的。可是他突然卻站了起來,像個充滿力量的能幹一般,直接將袁怵打橫抱了起來,三步並做兩步跳上了車,催促道,“開車,去醫院,快!”

  白大褂還沒搞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情,只能先跟著跳上車,然後看著凌夙像瘋了一樣死死地抱著那個男人,整個人都沒了魂魄似的。

  那一晚,註定是慌亂而無序的一個夜晚。袁怵被推進手術室後,凌夙就一直站在那裡,他雙唇緊閉,臉色蒼白,無論誰過來他都沒看過對方一眼,也沒說過一句話。

  手術室的燈一直亮著,時間越長越令他感到心慌,真希望醫院能趕緊出來,可又害怕走出來的人會對他說些他不願意聽到的話。

  袁怵的傷勢到底怎麼樣,他心裡也沒底。那顆子彈正中他的胸膛,那裡正是眾多內臟器官匯聚的地方,稍有不甚就會引出大出血。而且他不清楚自己剛才和袁怵在水裡泡了多久,在那樣冰冷的環境下,袁怵的身體會受到更大的損害,哪怕是他,一個沒有受傷的人,現在都覺得渾身發冷,身體熱得幾乎快要失去意識。

  他茫然地靠在牆壁上,想像著過去幾天發生的事情。那應該是他和袁怵之間最美好的時光。沒有喪屍,沒有危險,俄羅斯人的客房又大又舒適,他可以隨時隨地伸手抱住袁怵。有時候他會掙扎推開他,有時候也會安靜地任由他抱著,甚至當他壯著膽子親吻他的臉頰時,他也不曾躲開。

  或許有句老話說得對,幸福來得太快時,往往意味著悲劇也會接踵而至。他們都太大意了,沒有料到馬克西姆會做這樣的事情。不,也許他已經預料到了,只是沒有想到,最後竟是這樣的結局。他本來有想過,不管發生什麼,只要把袁怵往這裡一帶就可以了,他們就會很安全。可是在那樣的情況下,子彈在耳邊呼嘯而過,或者直接在腳邊炸開,混亂夾雜著震驚,幾乎容不得他多去思考什麼。

  在一次又一次的失之交臂後,他最終把事情拖到了無法挽回的境地。

  那一刻,他突然很想給自己一顆子彈,結束這痛苦而糾結的人生。他抬起頭來看著那一直閃著紅色的燈光,想像著袁怵在裡面與死神做著搏鬥,整顆心就忍不住飛速地往下墜落。即將發生什麼,他不敢去想,頭腦里只剩下一片空白,以及那隱隱的可以回憶起來的過往的甜蜜感覺。

  時間漫長而蕭索,在凌夙幾乎要風化的時候,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下來。一個醫生模樣的人推門走了出來,面無表情地望著凌夙。那模樣看起來,就像是死神突然降臨了一般。

  43

  43、情話 …

  清晨九點的時候,病房裡的窗簾被輕輕拉開,照進了今天的第一縷陽光。護士仔細查看了病床旁的儀器,確定一切數據都正常後,便走出了病房。

  走到門口的時候,正好遇到凌夙踱著步慢慢地走過來,便立馬站好,露出一臉燦爛的笑容:“早啊長官。”

  “嗯,你早。”凌夙沖小護士擺了擺手,徑直推開了房門。他沒有立馬走進去,而是靠在門邊,望著床上安然入睡的人,喃喃自語道:“你到底準備睡到什麼時候?太陽都照屁股了,難道你媽媽小時候沒教過你,賴床不是個好習慣?”

  他只是這麼隨意地一說,反正這三天來,他每天都是待在病房裡這麼自言自語的。他總在想,如果袁怵醒著的話,一定會忍不住揍他一拳,讓他閉嘴的。

  手術很成功,胸口的子彈取了出來,雖然傷到了一部分內臟,但並沒什麼大問題。醫生走出來的時候和凌夙說,病人傷勢過重,又長時間在冰水裡浸泡,需要一段時間來恢復,或許會昏迷上一段日子。凌夙聽到之後不置可否,他只需要知道人救回來了就可以了,至於他想要多睡幾天,他一點沒意見。反正他也覺得這段時間袁怵的精神太過緊繃,早就應該放鬆一下,好好休息休息。這次受傷雖然令人意外,倒也不失為不幸中的大幸了。

  他每天除了處理必要的事情,就是過來陪著袁怵,看著他躺在那裡安靜沉穩的面容,喋看似休地說著一些心裡很想說的話。比如說我喜歡你,我想和你在一起,如果你不在了,我也會活不下去之類的噁心肉麻的話。

  這些話放在平時,他可能沒有這麼順利地說出來,但是在對方昏迷的這段時間裡,他幾乎每時每刻都在說,並且樂此不疲。

  所以他剛剛站在門口說的那番話,只是一個開場白而已。他可以想像得到,一會兒他將拉張椅子過來坐在袁怵床邊,然後向他講述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再深情地表白上一番。一天就這麼過去了,每天周而復始,直到他甦醒的那一天。

  只是今天,情況似乎有些不同。凌夙在說完那番話後,剛想要抬腳往裡走,就聽得一個虛弱卻堅定的聲音,在那裡慢慢地說著什麼:“我醒了……”

  話不多,短短的幾個字,卻像是用針扎了凌夙幾下,讓他一下子頭腦清醒了起來。他快步走到床邊,看著袁怵白淨的臉孔,發現他正用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望著自己,神情從容平淡,仿佛在和人道早安似的。

  凌夙伸出手,輕輕覆上他的額頭,笑道:“醒了?肚子餓嗎,想不想吃點什麼?”

  “我現在可以吃東西嗎?”

  凌夙想了想,皺眉道:“好像不行,醫生說你最開始只能吃流汁。可惜了,本來還想做點大餐給你品嘗。”

  袁怵慢慢抬起手,把凌夙的手從自己臉上移開,一副想要坐起來的模樣。凌夙心領神會,拿著掛在床頭的遙控器,替他將椅背調整到最佳位置。然後,兩人便面對面地看著彼此,病房裡出現了長時間的沉默。

  袁怵到底臉皮還薄一些,被看久了有些不好意思,便忍不住輕咳一聲,提醒他道:“你是不是應該叫醫生進來,替我做一下檢查?”

  “哦對!”凌夙一拍腦門,轉過身去按鈴,以此掩飾臉上的尷尬。醫生們聽到他的聲音很快便趕了過來,拖拖拉拉至少來了有十多人,其中還包括幾個年輕漂亮金髮碧眼的美女護士。

  她們一進來眼睛就一直在凌夙身上打轉,顯然對她們的這位長官很感興趣的模樣。袁怵則乖乖地坐在那裡,任由幾個醫生對他做身體的初步檢查。他能感覺到凌夙大膽的目光,帶著滿滿的笑意,一直盯著自己看。

  原本安靜的病房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忙忙亂了大約有半個小時,那些人才一一離開。美女護士走的時候還有些不舍,好幾次回過頭來打量凌夙,凌夙每次目光與她們接觸到,都會很自然地沖她們揮揮手,笑得一臉溫柔和煦。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後,袁怵才淡淡開口道:“你也走吧,別在我這裡忤著了。”

  “怎麼了,劫後餘生難道不應該慶祝一下嗎?”

  “你應該去和美女們一起慶祝,喝點酒吃點東西什麼的。”

  “親愛的。”凌夙的臉色突然變得嚴肅起來,他伸出一隻手搭在袁怵的肩膀上,意味深長道,“你這樣說會讓我覺得,你其實有些吃醋,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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