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 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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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晴妃叫一聲,嗲聲嗲氣地道:「皇上。愨鵡琻浪」

  德貴妃和明妃看著晴妃那受用的模樣,不禁捏緊了手心,氣息都跟著變急促了。

  晴妃只覺得飄飄欲仙,靈魂仿佛隨著快感飄上了天堂。實際上,她已感覺到身上的皇上和以前不同了。許是知夫莫若妻,雖然晴妃和皇上在一起的時候不多,侍寢次數也少,但對於身上的男人,她還是能區分的。

  此時正和她行魚水之歡的人,若不是臉和皇上長的一模一樣,晴妃都要懷疑這不是一個人了。

  有心想問問,可又怕問出來皇上不喜,何況皇上好久不要她們侍寢了,難得讓皇上寵愛一次,就不要掃興了,因此,只是不住的嬌滴滴的誇獎。

  晴妃猜的不錯,此時在她身上的皇上的確不是羽寰,正是易流光用易容術弄來的一個傀儡。而這個傀儡也不是別人,卻是宗瀚身邊的隨從甲——宗林飛。

  話說當初,羽千夜重創易流光後,又設計易流光和宗瀚斷背,之後,這件事被宣揚的人盡皆知。宗瀚因此遭到易國的通力追殺,鼎鼎大名的戰神易流光,更是從此消失在人們的視野里,不知所蹤。

  宗瀚自然也沒有躲到別處,依舊在南疆。可不知怎麼搞的,易國的大隊人馬,楞是沒有將他追捕到,讓他一直逍遙在外。

  奈何好景不長,隱匿已久的易流光突然出現在南疆,並很快就找上了宗瀚,要找他報當年之辱。

  咳咳,這件事說來話長,宗瀚也覺得自己很冤枉好不好,他向來只喜歡身嬌肉軟的女人,幾時喜歡過大老爺們?還不是因為受了別人的暗算,才會動易流光。

  在他看來,這件事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他們天水族並不岐視南風,只是他自己不愛南風而已,事已至此,也就沒什麼好抱怨的了,船過水無痕,這易流光真是太看不開了!

  然而,易流光卻不如此認為,覺得受了奇恥大辱,非得追殺他,一副不死不休的態勢。

  宗瀚苦惱不已,身為族長,本來就為天水族的寶藏愁苦不已,還被易流光百般糾纏不休,逃命都逃累了。他這人,運氣雖不咋滴,但一身逃命的功夫卻無人可及,易流光想要親手殺了他,還真是難!

  而他想要殺掉易流光,更難!

  你追我逃的真煩了,後來宗瀚就對易流光說:你是殺不掉我的,我呢,也不想與易國為敵,你乾脆換一種方法吧!再怎麼說咱們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當然,這句話說完,換來易流光更徹底的追殺,簡直是要跟他拼命了……

  後來,易流光見方法使盡,卻不能殺掉他,便不想跟他耗時間了——他是個野心勃勃的人,有更大的事情要辦,還要找罪魁禍首羽千夜報仇。至於宗瀚,等他把大事辦了,再來收拾他亦不遲。

  宗瀚瞅易流光這意思,好像還有留有後手,他並不是怕他,只是不想老被易流光放冷箭,就想把這段恩怨化解了。

  易流光自然不想理宗瀚,天水族再厲害又怎麼樣,不說遠水解不了近渴,就現在的天水族而言,只要那寶藏打不開,這天水族充其量就是個空架子——沒銀子,也沒人。自己想做的事,又非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他們能幫得了自己什麼?

  但轉念一想,自己的計劃里正缺一個能易容成羽寰的人,雖說自己的易容術高明,但為了仿真度更高,不易被人拆穿,還是要找一個與羽寰身材近似的人才好。

  宗瀚一聽,要去扮皇帝,這好啊!馬上毛遂自薦。

  奈何易流光嫌他太過於高壯魁梧,與羽寰那種身材修長,英氣又不失儒雅的形像相去甚遠,倒是覺得他身邊的隨從與羽寰身材相近,如果加以訓練,再易上容,假以時日,就連羽寰身邊親近之人也不一定分辯的出來。

  隨從甲宗林飛雀屏中選,喜不自勝——去冒充皇帝,這主意真是太妙了!不說別的,光說皇帝有那麼多如花似玉的美人,就夠他欣喜若狂的了。

  宗林飛天生是個風流的性子,哄起女人來一套一套的,走哪都不忘拈花惹草。想當初,在凌國的棲鳳村都不忘記勾搭女人,還有何處能難得住他的風流?

  宗林飛的人生哲學就是,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風流!

  天下的美女,多數都被搜羅進皇宮裡了,若在平時,他哪有機會勾搭皇上的女人,就算費盡心機,用盡手段,怕也只能打動一個兩個,還要小心翼翼的,干起事來也不爽快。

  替易流光辦事,他不擔心有沒有風險,只要能將羽寰後宮裡的女人全部睡個遍,他覺得此生就值了!

  易流光正需要這樣勇於赴死的「死士」,於是便對宗林飛加以訓練,讓他模仿羽寰的日常行為和說話方式。

  宗林飛果然不負他所望,很快就學有所成——毋庸置疑,有眾多美女在前面招手,宗林飛學什麼都快……

  待到易流光和安樂公主的計劃一成熟,易了容的宗林飛就替換羽寰上場了。

  宗林飛心裡的快樂,當然不足為外人道也,簡直是心花怒放。眾所周知,天水族是個相對比較開放的民族,對*很看得開,男女都比較追求*上的快樂。宗林飛更是箇中翹楚,更何況他天賦異稟,不但枕席之間的手段高明,*更強。

  只要和他有個魚水之歡的女人,沒有不誇他厲害的。

  為了扮演羽寰逼真,宗林飛身上免不了掛了些彩,但這絲毫不影響他玩女人。

  此次羽寰上黃山秋獵,只帶了三到四個妃子,宗林飛心裡頗有些遺憾——為了能玩遍皇帝的後宮,他特意把天水族裡所有能催情的藥物都帶來了,為的就是玩眾多美人時,可以金槍不倒,雄風永存,弄的後宮的美人從此離不開他……

  三四個女人,實在不夠他塞牙縫啊!

  但好在睛妃等人都生的美貌動人,略略抵消了人數上的不足,再說實在不夠的話,不是還有宮女麼,那些宮女還不是皇上的女人,一樣可以睡。

  而宗林飛也是個通透明白的人,自己這皇上畢竟是假冒的,不定什麼時候就被拆穿了,運氣好還能保得住小命,運氣不好,只怕會就此一命嗚呼。所謂有權不用,過期作廢,趁著這會當皇上的時候,趕緊樂一樂。

  為了節省時間,他乾脆將幾個妃子都招來,美其名曰「獨樂樂不如眾樂樂」。至於行宮裡有要事要稟的大臣,早向太監吩咐過了,讓他們去找寶睿王,他是皇上,受了重傷,須靜養。

  而他所謂的靜養,就是先拉了最為美貌的晴妃行魚水之歡。

  宗林飛是風月場所的老手,手段高強,把晴妃弄得上氣不接下氣。

  「哈哈哈,真是個*!」

  宗林飛高興地看著身下的婦人被他盡情玩弄的樣子,呼呼地喘著氣,哈哈大笑。他本身就喝了助興的藥,此時*狂發,勇不可當。

  他常玩弄女人,當然明察秋毫。

  晴妃語無論次的吟叫,人已經迷迷糊糊的了,身體一陣猛動後,軟綿綿的不動了。

  宗林飛吃了藥,躺在晴妃的身上,休息了好一會兒,準備著下一輪攻擊。

  「皇上,晴妃妹妹已經不行了。」德貴妃和明妃熬了半天火,就等著皇上臨幸,一見晴妃像死狗一般,馬上在一旁提醒宗林飛,她們兩人還空著呢!

  「愛妃來!」宗林飛馬上翻身而起,將德貴妃拉到龍榻上,拍了德貴妃一記:「愛妃快脫掉衣服,在這裡趴下。」

  又招呼明妃:「明愛妃也上來,快脫衣服,老子,朕要雙飛。」

  「皇上……」德貴妃脫了衣服,委委屈屈的趴到床上。

  明妃為人向來不扭捏,再說上次皇上不也是這麼幹過麼,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很快就褪了衣服,也上了龍榻。

  德貴妃也和晴貴妃一樣,感覺皇上變得不一樣了,起初還以為是因久不承皇上*,有些不能適應罷了,但一會兒,才感覺皇上真的不一樣了。

  但是,宗林飛弄得她沒空計較別的,一張嬌艷的秀臉左右瘋狂扭擺著,簡直舒服得死去活來!什麼矜持都顧不得了,沒口子的亂叫。

  宗林飛一邊折騰著德貴妃,一邊玩弄得明妃。

  兩個女人都是艷如桃李、熱情如火,那一聲聲繞樑三日的叫聲,聽在宗林飛耳朵里,真是刺激到了極點。

  德貴妃的雙手幾乎無力支持自己的身體,宗林飛見她軟下去,便放下她,把她翻了過來。

  宗林飛得意叫著道:「*!」說著,又湊上去親吻明妃的小嘴:「你也是個*,快躺好!」

  明妃此時什麼都不顧了,主動伸出香舌與他熱吻在一起。

  明妃是個春閨正寂寞的女子,哪裡經得起假皇上這種風月老手的玩弄,雙手緊緊抱住假皇上的頭。

  宗林飛突然放下德貴妃,一把將明妃按到身下。

  正當殿內放浪形骸,春色蕩漾的時候,一群太監和宮女卻紛紛衝進殿內,驚惶失措的驚叫:「皇上,不好了!」

  身著官服的秦太尉緩緩踏進殿內,他的身後,一群手持武器的御林軍湧入寢宮。

  秦太尉為人正直,一看到殿內這不堪入目的情景,老臉霎時就紅了,撇過頭,向御林軍揮了揮手:「此人冒充皇上,淫爛宮幃,王爺有令,所有人斬立決!」皇宮裡發生了這樣的醜事,當然是全部滅口為好,不然傳到外面,豈不是讓人恥笑皇上。

  御林軍一聽,立刻持著武器向龍榻上攻去。

  秦太尉是早知道實情的大臣之一,可他沒想到,假冒皇上的人這麼大膽,不顧身上有傷就開始縱情聲色,幸好此次來秋獵的幾位妃子,娘家皆勾結敵國。她們是叛臣之女,遲早要問斬的,被假皇上牽連,死的倒也不算太冤。

  宗林飛本來死守精關,此時見大勢一去,大泄如注,口內低哼連連。這種時刻,男人都是沒有什麼抵抗力的,莫說手持武器的御林軍,便是一個弱不禁風的女人都可以殺死他。

  只聽幾道女子的尖叫聲響起,宗林飛哼都來不及哼一聲,胸前就多了幾道血窟窿,隨後便頹然倒在明妃身上,倒真應了他牡丹花下死的風流本性。

  幾位妃子的尖叫聲還未停下來,就被御林軍殺死在龍榻上,鮮紅的血液四處飛濺,殿內散發著濃郁的血腥氣,剛剛還春色綿綿,此時卻腥風陣陣。

  安樂公主的侍衛匆忙而來,本想讓假皇上去救安樂公主,不想卻碰到這樣的場景,再想回去給公主報信,卻被御林軍統領帶人團團圍住,自身都難保了……

  ……

  行宮這邊的戰鬥接近尾聲了,那邊,萌紫玥一直緊追著易流光不放。

  按說,易流光無論是身手和輕功,都要比萌紫玥來的高妙,想甩開萌紫玥雖說不是易如反掌,卻也不是多難的是。然而那次被羽千夜重創以後,他身受重傷,一直修養了好久才漸漸痊癒。

  自那以後,他的身手就大打了折扣,怎麼練也練不回來。這也是他為什麼不直接找羽千夜報仇,而採用這麼迂迴曲折的方法,甚至要和安樂公主,這種他不喜歡的女人合作的原因。

  再說,他也低估了萌紫玥,未免有些輕敵,驚訝之餘,也想看看萌紫玥到底有多大的本領,更何況他另有計劃,就是要誘著萌紫玥追他。因此,他也未盡全力。

  兩人一前一後,很快就將一眾侍衛甩遠了。

  萌紫玥望著眼前漸漸熟悉的環境,驟然停了下來。

  易流光回頭見她不追了,竟然也不逃了,笑道:「怎麼停下來了,是打算放過我嗎?」

  萌紫玥對他的話置之不理,眸中精光暗涌,環顧四周,漫不經心地反問道:「易流光,你來白馬寺的後山幹什麼?未必這裡就是你的老巢?」

  當年,萌紫玥在白馬寺的後山住過一段日子,對這裡的環境可謂了如指掌,易流光將她引來這裡,肯定另有目的,絕不是無意中來此。

  「我是易國人,這裡怎麼可能是我的老巢,是你的還差不多吧。」易流光伸手指著山坡上的一間禪房:「你不記得了嗎?你曾經在那裡住過。」

  望著那間熟悉的禪房,萌紫玥眼裡閃過一絲念舊和恍惚,在這裡住的時候,她還曾去梁記餅鋪打過工。

  如今她回來後,還去過梁記餅鋪,以感謝當年梁老闆和梁夫人對自己的照顧。他們一家人都很驚訝,但都替她高興。一直以來,他們一家都以為她出事了,為她擔心了好久……

  當然,她很快又想起在這裡住的時候,易流光扮成的王嬌嬌騙過她,新仇加上舊恨,令她很快清醒過來:「易流光,少顧左右而言他,你來這裡有何目的,直說,不必拐彎抹角!」

  易流光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似乎在怪她不懂風情,打斷他的懷舊時光,然後,緩緩伸手,開始解身上的華麗的衣裙。

  萌紫玥冷冷地斜睨著他,一言不發,看他能玩出什麼花樣。

  易流光外面穿著美美的女式衣裙,裡面卻是做工精緻的男子服飾,輕袍緩帶,錦服綴珠,衣服下擺的雲海圖,大氣恢宏。

  他隨手將女子的衣裙拋在一旁,伸手在頭上搗鼓片刻,扔掉金簪銀環,散下烏黑如瀑的及腰長發,又用一條銀色的絲帶將頭髮束起,最後,用手在臉上一抹——

  雙眉如弓,深遂如海的鳳目,睫毛修長,挺直的鼻樑和略顯冷漠的薄唇,無一不透著高貴出塵。易流光,仍是一如既往的俊美耀眼,就連他臉上不多的表情,依然顯得高深莫測,叫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這個人,永遠都透著一份神秘……

  「怎麼,終於肯恢復你男兒身了?」萌紫玥以手撫額,淡淡地道:「我見到你的大多數時候,你都是在扮女人,而且,無論男女,你都扮的維妙維肖,不得不說,你還真適合吃這碗飯。」抖了抖手腕,將鞭柄擎在手中:「就連安夏,你扮的都能以假亂真。」

  易流光微垂眸,輕轉袖口的珍珠,長睫輕掩幽幽的眸光,波瀾不興地道:「這不是什麼誇獎,再扮的像,不也被你認出來了麼?」嘆了一口氣:「這次,是我被你耍的團團轉,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啪!萌紫玥突然發難,一鞭子向他抽去,帶著一股勁風:「易流光,你拖拖拉拉,絮絮叨叨,是在等救兵麼?」

  易流光閃身一避,似笑非笑地道:「你不去看看曾經住過的屋子麼,不看,可是會後悔地噢。」

  「小萌萌——」忽然,山坡上發出一聲呼喊:「小萌萌……」

  萌紫玥心下一顫,尋聲望去,就見幾個黑衣人,押著太上皇和一位抱著孩子的婦人進了禪房,而太上皇還不停的在掙扎,聲嘶力竭地喊著小萌萌,接著,禪房的窗子被打開,婦人和孩子出現在窗口,正是被包裹著的小羽萌和他的乳娘。

  俗話說的好,孩子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萌紫玥為孩子緊張實乃正常不過了,再說,小羽萌雖然不足兩月,但他已經會笑了,長的白白嫩嫩,頭髮烏黑髮亮,一雙眼睛烏溜溜的,小胳膊小腿像藕節一樣。

  這孩子又不認生,見誰都笑,一笑,便眉眼彎彎,露出沒牙的粉紅色牙床,可愛到讓人發暈。

  就連神智不清的太上皇,都最喜歡他,一會兒不見他就鬧得慌,羽千夜更是愛若至寶,一有閒暇就抱住不撒手,直說還要再生幾個,把當初心疼萌紫玥生產,說以後再不生的誓言拋諸腦後。

  萌紫玥常常取笑他,也不知誰說孩子當初像阿呆的。

  就在萌紫玥發怔的功夫,易流光鬼魅般的靠過來,不露聲色的伸指向她一點,顯然是想偷襲她。

  萌紫玥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禪房,手中的鞭子卻準確無誤地向易流光抽去:「易流光,這又是你用易容術搞的把戲吧,太上皇和羽萌在哪裡,我都不清楚呢,何況是你?」

  易流光沒想到她竟然能一心二用,一時大意,險些被她抽個正著,堪堪避過去後,他用下巴輕點山坡:「你不清楚在哪裡,我更不清楚在哪裡,但是……」頓了一頓,微微一笑:「但是,阿呆卻知道他們在哪裡。」

  阿呆?萌紫玥面無表情地望著前方,人如雕像,一動不動。山坡上,一隻黃色的猴子,正學人類直立行走,歪歪斜斜向他們而來,長長的猴臂不停的抓耳撓腮……心,一時冰冷如雪!

  她竟然忘了,易流光的師傅正是阿呆的舊主人,而阿呆和易流光熟悉至極,情份還很好,如果易流光想利用阿呆做什麼,即便阿呆再聰明,也不如易流光狡猾啊!

  阿呆平日和小羽萌接觸的多,它用它那顆聰明的猴心,竊以為小羽萌也是一隻猴子,跟它是同類,所以對小羽萌頗多照顧,處處以老大自居。若是讓它去找羽萌,肯定難不到它。

  「吱吱吱……」阿呆撓著頭上的黃毛,躬身站到萌紫玥的面前,仰頭望著她,黑黑的大眼睛裡全是懵然和迷惘。

  萌紫玥嘆了一口氣,彎下腰,伸手摸了摸它的頭,提步往山坡上的禪房走去。阿呆望了望易流光,轉身蹦蹦跳跳的去追萌紫玥了。

  易流光望著那道窈窕婀娜的紅色背影,烏黑的眸子裡暗光閃爍,似漲潮的湖水,一起一落,隔了一會,他負起雙手,慢條斯理的跟上。

  小羽萌和奶娘已不在窗口了,只有太上皇在窗口,見到萌紫玥,他搖晃著花白的腦袋,嚷的更大聲了:「玥玥,玥玥,壞人抓了我和萌萌。」經常聽到羽千夜這麼喚萌紫玥,他便跟著這麼喊。

  「哇……哇……」他一大聲,屋內的小羽萌可能是受到了驚嚇,竟然放聲啼哭起來。太上皇心疼壞了,立馬迴轉身去哄孩子:「萌萌不哭,萌萌……」

  此時已是日影西斜,夕陽的餘暉落在萌紫玥清冷的眸底,泛出星星點點的金芒,她定定的望著窗子,目光仿佛想穿透牆壁,看到裡面的孩子。

  阿呆吱吱叫了起來。

  「怎麼?你還在懷疑嗎?」易流光站在一旁,長身玉立,氣定神閒:「倘若你還在懷疑,那我也沒有辦法,少不得就將他們關在這裡。」

  「呱……呱……」屋內的孩子還在啼哭,哭的傷心欲絕,肝腸寸斷,仿佛是被母親拋棄了,令人無不生出惻隱之心,為之鼻酸。

  萌紫玥倒沒有亂方寸,側過頭,平靜地看著易流光:「你想用他們做什麼?或者說你想達成什麼目的?實話對你說,你的假皇上,還有你的安樂公主,都有人去對付了,至於結果,你不用猜。最後余你一個人,再怎麼有本事,你也是孤掌難鳴。」

  易流光傲然一笑:「那兩人,本就是兩顆棋子,廢物一堆,能指望他們做什麼大事?」

  「做大事的人,不拘小節,更要心狠手辣,所以,你打算用老人和小孩來成大事嗎?」萌紫玥對他的話嗤之以鼻:「何況,你抓了我的孩子有什麼用?皇上難道會因為我一己之失,讓我用天下來換我的孩子?你想的真是太天真了!」

  這道理易流光當然懂,能登上高位的人,哪個手裡不沾染了血腥,尤其是羽寰,他為復仇才登上帝位,殺的人更是不計其數,論起心狠手辣,他只怕比易流光更甚。

  「再說了,我既然來了,你以為你還能帶走他們?」萌紫玥神色輕蔑地睨著他,語氣帶著殺意和冷傲:「我最恨你們這些人,以爭天下為藉口,不停的傷害無辜和弱小的人,有本事,你來和我斗!」

  「我不想和你斗……」易流光發出一聲低低的嘆息,帶著點無奈,帶著幾分黯然,隨風飄散在風裡。

  他從來就沒想過和萌紫玥為敵,說來也許沒人相信,他也是萬花從中過,片葉不沾身的貴公子,女人之於他,除了是賞心悅目以的花瓶外,也就是個生活的調劑品,可有、可無。

  但是,萌紫玥卻給他一種很複雜的感覺,一兩句話還真說不清,她是生的極美,可性子卻比尋常的女子個性要強,甚至可以說霸道,女權意識濃厚。

  然而,霸道囂張的美麗女子,易流光也不是沒見過,像因為凱覦萌紫玥,而被羽千夜憤怒殺死的思岑,便是個異常驕奢淫逸的漂亮女子,整日胡作非為,欺男霸女,無所不為,她日常的行為,可以說比萌紫玥放肆霸道一百倍不止。

  可對于思岑,易流光除了不耐煩,就是厭惡,連一絲多餘的親情也沒有。所在在思岑被羽千夜殺死之後,易流光沒有絲毫的痛心。僅是覺得羽千夜這樣做,掃了易國的顏面和國威,不過,那時他也被羽千夜逼的自身難保,無暇顧及良多。

  後來,因為他出了事,皇上經過深思熟慮,覺得在這多事之秋,為了一個整日惹事生非的郡主向湮國出兵,實非良策,便駁回了長公主要為女兒報仇的提議。思岑的事情,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如果思岑是因為太過於熟悉了,激不起他的憐愛,那安樂公主也是個性子狂傲,霸道至極的女子,姿色尚可,但是易流光同樣不喜歡,不但不喜歡,甚至可以說是厭惡的,多看一眼都不耐。

  可令人不思可議的是,易流光卻極喜歡和萌紫玥相處,喜歡看到她——她的霸道,她的強勢,他覺得理所當然,覺得這樣的她才是最真實的她,也許這才是她吸引他的地方。

  剛開始接觸萌紫玥,他的確是別有用心,暗藏目地,為的就是她天水族的身份,還有她身後偌大的寶藏。多接觸的幾次之後,他覺得這女子遠遠比表面要精明,性格多變,手段也狠,同時也很好玩。

  為了逼她跟他去易國,他故意用暗器打疼她的手腕,讓她失手摔死了羽浣霞,也斷了回湮國的路。

  在易國,出於無奈,她在他的王府里住了下來。

  雖說兩人住在一個府邸,可接觸也不多——他知道,萌紫玥是故意避著他。而他,也沒有逼她,反正來日方長,他和她有的是日子相處,他並不著急。

  他承認,也許是萌紫玥的性格吸引了他,也許是萌紫玥的長相剛好合他的口胃,他對她有著異樣的心思,說是男女之情亦不為過。於是,趁著思岑想侵犯她的時機,他藉機提出納了她……

  沒想到,因為這句話,直接導致萌紫玥卷包袱走人。更沒想到,從此之後,兩人就再也沒有未來了!

  這件事,一直讓他耿耿於懷,暗藏於胸,不止一次在夜深人靜時,幽幽的嘆息,默默的後悔,如果,當初自己的處理方法不一樣,妥善的保護她,將她好好留在身邊,是不是,兩人之間便不是這個結果了?

  世上難買回頭藥,假設她嫁的是這世間任何一個人,易流光自認都有本事把她搶回來,偏偏她誰也不嫁,就嫁了羽千夜那個大妖孽,大混蛋,兼大變態……

  此時此刻,易流光思緒萬千,百轉千回,竟然柔腸百結,俊面難掩頹廢和黯淡。

  許是他的聲音太低,嘆息聲太輕,萌紫玥好似沒聽到一般,偏頭眺望著遠方,輕輕地道:「好了易流光,再好的戲,終有落幕散場的時候,也是該你謝幕的時候了。」

  什麼意思?這個時候,她不是應該為屋子裡的孩子和太上皇擔心嗎?竟然能這般冷靜,還是不是個女人啦?易流光微微一怔,抬眸向她望去。

  「你看。」萌紫玥伸手一指,美眸中星光璀璨,有異樣的光華閃耀,嫵媚的臉上容光煥發,神采動人。

  易流光怔怔地瞧著她,片刻之後才如大夢初醒,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不由的眯起了眼眸——遠遠的地平線上,淡淡的斜暉中,一條人影猶如大鵬展翅,向他們飛掠而來,身形猶如鬼魅,快如閃電。

  「羽千夜?」易流光的聲音格外的沉悶,一雙眼睛也黑沉沉,似籠罩了一層墨雲。羽千夜不是在行宮保護受傷的皇上嗎?怎麼會來這裡?但若不是羽千夜,誰的輕功會這樣絕妙?

  萌紫玥微微一笑,眼神里含著狡黠,俏皮地道:「易流光,你費盡心機的籌謀也落空了,怎麼辦?」

  易流光面無表情地輕轉袖口上的珍珠,語氣異常的平靜:「不到最後一刻,鹿死誰手,未為可知。」

  「易流光,你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萌紫玥笑容陡然一收,左手的匕首閃過一道冷冽的寒光,突然往木頭窗棱上划去。

  易流光眼神閃了閃,淡淡地提醒她:「屋裡的黑衣侍衛可沒我這麼講理,你莫要觸怒他們,對小羽萌可不好。」

  對於他的威脅,萌紫玥置若罔聞,就見她不以為意地收回匕首,放在嘴邊輕輕吹了吹上面細細的木屑,對著禪房冷冷放話:「裡面的人可聽著,最好是好好保護我兒子,這樣興許可以保下你們的狗命,否則,你們就沒有什麼可以威脅我的了!」

  她的話音一落,嘩啦一聲響,禪房的木頭窗棱紛紛齊根斷裂,滾落在黃土地上。裡面的黑衣侍衛沒有出聲,就連小羽萌也停止了哭泣,似乎被這些響聲嚇著了。

  「玥玥,離那男不男,女不女的傢伙遠一點!」轉眼間,羽千夜修長的身影已踏空而來,人未至,聲先到。

  「羽千夜!」俗話說,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易流光每每看到羽千夜,就有一種要將他生吞活剝的衝動。冒充安夏時,他要用盡全身所有的力氣,才能克制自己不向他出手,有時,他都感覺自己的牙齒都咬出血來了。

  萌紫玥嘆了一口氣,對著飄然落在身邊的丈夫道:「千夜,不是我要離他近,而是他抓了太上皇了羽萌,正拿他們威脅我啊!」

  羽千夜微微瞥了沉著臉色的易流光一眼,伸指戳了戳她的額頭,語帶寵溺:「你笨啊,他說抓就抓,太上皇和羽萌說不定正玩的樂不思蜀,哪可能被他抓到,他就是誆你罷了。」

  萌紫玥撫了撫額頭,笑著對易流光道:「你連扮安夏都會被我認出來,居然還不死心,找人扮太上皇和羽萌來矇騙我,難不成我連自己的兒子都分不出來?真真是……」笑著嘆氣,兼搖頭:「叫我說你什麼好呢?」

  羽千夜抬眸,對易流光道:「易流光,你是束手就擒,還是本王來抓你?」

  易流光微微勾唇,冷笑一聲:「羽千夜,想抓我,沒那麼容易,我等著找你算帳好久了,今日今時,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又笑著對萌紫玥道:「何以見得裡面不是羽萌呢?你以為羽千夜說的就是真的嗎?」

  萌紫玥一伸手,指著掛在屋前歪脖子老樹上左搖左晃,玩得不亦樂乎的阿呆:「阿呆告訴我的,不信你問阿呆,看看屋子裡那個是不是羽萌。」

  易流光想利用阿呆騙她,可是他不知道,阿呆一直以為羽萌是只小猴子,如果屋子裡的孩子真是羽萌,還哭的那麼悽慘的話,它就不會只是吱吱叫了。它會很著急,抓耳撓腮的,並做出母猴子抱小猴子的動作,還要幫他撓痒痒,表示要這樣哄羽萌,他才不會哭。

  所以說,易流光是成也阿呆,敗也阿呆。

  易流光聞言,忍不住一陣呵呵大笑,帶著點自嘲的意味,俊美的臉上帶著一絲微不可見的傷感和黯然:「小月,原來最會演戲的人,其實是你!你一臉緊張,仿佛為屋子裡的人擔心不已……讓我信以為真……呵呵!」

  笑聲未落,他一揮手,修長飄逸的身體,宛若斷了線的風箏向後飄去,舒緩溫潤的聲音驟然變得低沉有力:「不過,過程怎麼樣不重要,結果才最重要,不是嗎?」

  隨著他的聲音,一批手持明晃晃的武器,行跡詭譎的蒙面黑衣人,突然從四面八方向山坡蜂湧而至。

  「吱吱吱……」掛在樹上盪鞦韆的阿呆被這些黑衣人嚇了一跳,慌忙翻身上樹,哧溜爬到高處,攀著樹枝,小心翼翼地向下窺視。

  萌紫玥仿佛沒有看到氣勢洶洶的黑衣人,神情平靜地望著嘴角噙笑的易流光,就連眼神都沒有變動。她當然不會告訴易流光,其實起初的時候,她真的以為易流光將羽萌和太上皇抓來了。

  那一刻,她心裡不是不慌亂,不是不緊張,很怕易流光變的喪心病狂,對孩子做出什麼。但轉瞬想到羽千夜,心裡突然就有了底氣,篤定易流光又在故弄玄虛,再加上阿呆一點都不緊張的表現,她心裡就更有底了。

  更何況,易流光弄來的那個嬰兒,哭聲雖然很像羽萌,可對於一個母親來說,只要仔細分辯,用心聆聽,絕對能聽出那是不是自己的孩子在哭。

  「玥玥,你看那傢伙做什麼?他有我生的好看麼?」羽千夜對衝上來的黑衣人視若無睹,但他對萌紫玥只盯著易流光甚是不滿,心裡滿不是滋味,緊緊擰著眉,幽深似寒潭的美目漫不經心地掃了易流光一眼,弄不明白他有什麼好看的,又有哪一點吸引了玥玥的目光。

  其實說起來,易流光視羽千夜為畢生的仇人,羽千夜又何嘗喜歡他!

  他比易流光還要後悔,所謂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早知道讓易流光活著會引出這麼多亂子,還不如那時候結果了他。可惜姓易的太過狡猾,逃走之後一直消聲匿跡,想殺他也找不到他的人。

  而且,易流光經過一番休生養息,不但野心未泯,反而志在天下了。他這次捲土重來,做了充足的準備,甚至連假皇上都準備好了,若不是玥玥機敏,發現了蛛絲馬跡,只怕他都還被蒙在鼓裡。

  思及這傢伙曾在玥玥沐浴的時候進入過碧波閣,他心裡的醋意頓時沸騰到最高點,暗暗發誓,此次一定要手刃易流光,更要剝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省得這廝跟打不死的蟑螂一樣,不但凱覦著玥玥,還頻頻來打擾自己的幸福生活……

  「千夜,這些黑衣人訓練有術,我覺得好眼熟啊。」萌紫玥收回目光,望著那群離他們越來越近的黑衣人,沒有回答羽千夜充滿自戀的話語,反而面露狐疑之色。

  「易流光是鼎鼎大名的戰神,當然不是浪得虛名之輩,這些黑衣人皆是他的死士,名為『誅仙』,俱是江湖上成名的殺手。」

  羽千夜旁若無人的攬住她的纖腰,單手一揚,一股雄厚的內息從掌心吐出,狂風一般地向沖在最前面的黑衣人襲去,意態閒適瀟灑,但美目里的殺意卻隱隱閃現。

  趁著黑衣人被掌風掃的紛紛後退,又輕描淡寫的向她解釋:「自他父親去世,易國的國君視他為親生子,甚至為了保護他,不惜斥下巨資為他建了一支紫宸軍。易流光在成名之後,更是花大價錢,收買了江湖上一批殺手為自己賣命。」

  這些萌紫玥也聽說過,她只是覺得……銳利的眼神一閃,瞥到閒閒站在一旁的易流光打了個奇怪的手勢,那些黑衣人突然都不用武器了,改而伸手去拉背後的東西。

  「哦!網,他們有誅仙網……」熟悉的動作,熟悉的黑衣人,萌紫玥恍然大悟:「原來是這些傢伙,我說怎麼這麼眼熟呢……」

  羽千夜入鬢的長眉一挑,漂亮的嘴角泛起了冷笑,忽然伸手捂住萌紫玥的耳朵,發出一道銳利的清嘯。

  這嘯聲響徹雲霄,說是驚天動地也不為過,如龍在雲霄狂吼,震得正要拉網的黑衣人胸中氣血翻滾不休,紛紛捂著胸後退,手中的網也差點掉落在地。所有黑衣人的臉色一變,心知此次的對手不同於以往,一個個皆嚴陣以待。

  冷眼旁觀的易流光眼中閃過一抹異色,突然也發出一聲高亢的嘯聲,似乎想壓過羽千夜。

  吱!阿呆發出一聲怪叫,暈頭轉向的從樹上掉落下來,萌紫玥一見,迅速的將鞭子一展,把阿呆的小身子卷了過來。

  「王爺,王妃!」正在這時,風胤顥和陌縹郜帶著一隊數量龐大的精衛趕到,見到主子被黑衣人包圍,立即手一揮:「殺!」

  ……

  白馬寺一間古樸清幽的禪房內,有一僧一道在蒲團上盤腿打坐。

  僧人是釋圓大師,鋥亮的大光頭,著一身金光閃閃的的袈裟,闔著雙眸,手執醬油色的碩大佛珠,口中念念有詞,寶相依舊莊嚴,儼然悲天憫人,慈悲為懷的活菩薩。

  道人大約五六十的年紀,一身簡單的淡藍色道袍,鬚髮皆黑,面容矍瘦,白色的拂塵擱在臂彎,同樣闔著眼睛,出塵脫俗,仙風道骨的味道十足。

  當清嘯聲傳來的時候,釋圓大師倏地睜開眼晴,眼底精光閃爍,神色莫測。緊隨他之後,道人也睜開了雙眸。他的眼睛似古井無波,清亮中透著睿智和看透塵世的淡然。

  「老友,這是你的關門弟子麼?」道人輕輕的甩了甩拂塵,伸手捋了捋下頜的清須:「也就是上次重創貧道徒兒的人。」

  釋圓大師還來不及否認,另一道清嘯聲也傳來了,不禁搖了搖頭:「道友,不用說,這聲音必是你的得意弟子發出的。」

  道人沉靜的雙眼中透出一絲無奈,悠悠的嘆了一口氣,先前的淡然出塵不復存在,仿若太白金星墜入凡塵:「老友猜的不錯,這正是貧道那不肖徒兒。」搖了搖頭:「如此執著世間的一切,真真是入了魔,也不知要怎麼點醒他。」

  釋圓大師側耳聆聽兩道忽高忽低的嘯聲,面色漸漸嚴肅起來,神情中染上了一絲與他不相符的隱憂。

  他聽的出來,道人自是聽出來了,執著拂塵緩緩起身,輕輕嘆息道:「看來,你那徒兒這次是不會輕易放了流光了。」

  「道友誤會了,寶睿王並非老納的徒兒,只是機緣巧合之下,和老納談經論道而已,偶爾提到武學,傳了他一招半式。」釋圓大師倒是不肯居功:「至於你那徒兒,他們之間的恩恩怨怨,也不是你我這樣的方外之人所能了解的。」

  這位道人不是別人,正是易流光的師傅雲上山人,也是阿呆那猢猻的舊主人。原本他正雲遊四海,四處傳道,甚至將阿呆託付給釋圓大師照料。

  豈料沒過多久,便得知易流光被羽千夜打傷,生命垂危。

  雲上山人收的弟子並不多,其中就屬易流光最為得他的意。方外之人,當然不講身份,不過畢竟沒有得道成仙,七情六慾縱然相較普通人要淡,可還是沒斷根,再加上易流光武學天份高,學什麼都快,雲上山上很器重這徒兒。

  一聽他受傷,顧不得雲遊,十萬火急的往回趕。之後看到易流光被人傷成那樣,一身傲人的武功差點廢了,雲上山人是真心疼了——悉心培育出一個得意的弟子多不容易啊,箇中辛酸,不足為外人道也。

  再說,易流光沒有父親,雲上山人既是師父,也相當於他的大半個父親,兩人之間十幾年的師徒情份是做不得假的。

  因此,雲上山人為了治好他,真可謂嘔心瀝血,什麼都拋下了,就和易流光呆在山上,直到他身體痊癒為止。這也是羽千夜和別人都找不到易流光的緣故,他一直和雲上山人呆在無人知道的地方。

  然而,雲上山人也沒有想到,經過這麼多日子的休養和開導,易流光不但沒化解掉心中的魔障,反而執念更深,身體一好,就一意孤行的下了山……

  此時此刻,釋圓大師倒不知說什麼好了,雖說羽千夜算不上他的徒弟,但兩人之間的牽扯頗深,不比師徒情誼差。

  再說上次,羽千夜請他幫皇上診治身體,他發現皇上中毒了,而那個毒,他更不陌生,正是好友雲上山人沒當道士以前的獨門毒藥——每個和尚和每個道士,沒出家以前,幾乎都有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雲上山人也不例外。

  彼時釋圓大師心裡就起了疑惑,這種毒,雲上山人自當了道士便沒有再使用過了,沒道理過了幾十年再讓它重現江湖,這不是砸自己的招牌麼?

  他因為自己還沒琢磨透是個什麼原因,又因為涉及到老友,這裡羅索一句,釋圓大師和雲上山人那感情可不一般,兩人沒當和尚和道士以前,是一起殺過人;一起舔過血;一起睡過草堆的好朋友,有著過命的交情。

  後來雖然看破紅塵,為僧為道,各干各過的了,可這感情並沒有變淡,屬於歷久彌堅的那種。

  總而言之,釋圓大師想自己調查清楚再說,便沒有對羽千夜說實話,然他也不想因為這等事情和羽千夜有心結,或是反目成仇,縱然他不能解開這個毒,但仍是盡全力讓皇上不至於毒發身亡。

  釋圓大師一邊想方設法的救治羽寰,一邊命人通知老友,說,你的毒藥不是早就*了嗎,為何會出現在湮國的皇宮內?難不成你打算重操舊業,充明投暗?

  雲上山人正為易流光的事情苦惱呢,聞言不禁一愣,他自己當道士好多年了,當初的獨門毒藥,他自己都差不多忘記怎麼配了,不說毒藥悉數被銷毀,就連配方都不知扔在哪裡了,哪有可能重操舊業?

  但釋圓大師是絕不會騙他的;也不會栽贓嫁禍給他;更不會認錯他的東西,這樣一來,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毒藥的配方從自己這裡泄露出去了……

  轉而一想到易流光下山了,他豁然就明白了,敢情是自己的寶貝徒弟幹的好事,所謂日防夜防,家賊難防,他倒沒有想到易流光會偷走毒藥的配方,並成功的將毒藥配製出來了。

  事已到此,多說無益。不得已,為了替徒兒收拾爛攤子,雲上山人只好親自來湮國一趟。再說,他一手養大了阿呆,雖然阿呆無情無義的拋棄了他這個舊主人,他還是想看看阿呆生活的好不好,新主人待它如何。

  此時聽到徒兒發出的嘯聲,雖高亢有力,內息豐厚,卻壓不住羽千夜的清嘯之聲,漸成頹敗之勢,不禁無奈的搖頭喟嘆:「老友,怕是不能陪你講經論道了,你徒兒的內息渾厚,源源不絕,只怕貧道的徒兒不是對手,貧道放心不下。」

  釋圓師收起念珠,對雲上山人揖了個首:「盡人事,聽天命,你我盡力為之吧!」

  ……

  「殺!」

  「啊啊啊……」

  山坡上喊殺聲一片,震耳欲聾,激烈的兵器相交聲不絕於耳,碰撞出絢爛的火花。羽千夜由風胤顥帶領的精騎,瞬間就和易流光的誅仙戰在一起了,兩方人馬身手都不弱。

  兩道清嘯聲都停了下來,羽千夜面色淡淡,眉眼之處殺氣凜洌,煞氣逼人,目光所視之處更是令人不敢逼視。

  易流光面如冠玉的臉上無悲無喜,表情莫測,唯有眉宇間籠罩著一層淡淡的灰色。

  羽千夜那一方的人滿目肅殺,臂上用金線繡著一個醒目的「睿」,乃是他的嫡系手下,個個都不遜於武林高手。

  易流光那一方的黑衣人,是跟隨他多年的江湖殺手,且都是早已成名,殺人不講套路和方法,只講速度,怎麼殺人快就怎麼殺,忽爾使用毒藥粉,忽爾使用大把的暗器,時不時的幾個黑衣人還張開大網捕人,怎麼卑鄙怎麼來……

  萌紫玥一看見黑衣人張開網,美眸一眯,心火蹭蹭蹭直往上冒——這些黑衣人可不止一次想用這破網來對付她,此次碰到,怎麼也要報仇雪恨!

  把昏過去的阿呆往侍衛手中一扔,對羽千夜道:「我去……」

  「你想幹什麼?」剛吐了兩個字,羽千夜箍著她纖腰的手臂一緊,把她死死的禁錮在懷裡,俊美的臉上沉的可怕,漆黑的美目里閃過一絲緊張,很快又恢復了一如既往的沉靜,聲音透著不染纖塵的尊貴優雅,卻又含著濃濃的醋意:「你看他幾眼也就罷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你居然還想去招惹他?」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啊?我只不過是想找那些拿張破網就得瑟的傢伙報仇而已。」

  這次換萌紫玥打斷他的話,皺著黛眉批評他:「你那是什麼眼神?這都什麼時候了,還顧著計較這些?」她覺得兩人成婚的時間越長,羽千夜性子裡隱藏的霸道逐漸顯露出來了,並且有增無減。

  羽千夜的雙眸清澈璨燦得如夜幕中的星子,長長的睫毛顫了顫,若無其事的轉開眼神,反正只要她不將注意力放在其他男人身上就好,小氣就小氣,這叫防患於未然。

  有易流光在場,他是不會鬆手的,依舊攬著萌紫玥,視線微微掃過那些黑衣人,嘴角微揚,似漫不經心的輕笑:「殺雞焉用宰牛刀,他的這些破網,早就該撕了,不過用不著你出手,小風和小陌他們帶的這些精衛,就是專門用來對付易流光的誅仙的。」

  又將她的身子轉了個方向,修長白皙的手指微抬,指著場中道:「不信,你看。」

  場子中,睿字的人馬見黑衣人開始用網子網人,幾乎是同一時刻把背後的大砍刀抽出來,對準黑衣人手中的網子劈去。

  萌紫玥一壁看著,一壁暗道惋惜,這些人衣人手中的網,不同於普通的材料,不知是用什麼藥水浸泡過,堅硬無比,刀劍都劃不破。用那些黑衣人自吹自擂的話說,比捆仙索還厲害,一旦捆住誰,休想逃脫。

  她第一次被這網網住,還是張昊天用鐵胎弓逼迫黑衣人放了自己。第二次不待這些人展開網,同樣被張昊天和武野打散了。她知道這種網是用刀砍不掉的,便道:「還是我去吧,我可以用……」

  頓了頓,她驟然停住了話頭,因為場中的情況轉眼間就便起了變化,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那些侍衛大砍刀劈下之處,所謂的誅仙網瞬間就冒起了一股青煙,然後就像被鋒利的刀刃劃破一樣,網面猶如薄薄的輕紗一樣,被劈成兩半。

  「啊!」

  「這是什麼?」

  「怎麼回事?」那些持網的黑衣人,全都猝不及防,眼神露出驚愕之色,發出了驚訝的聲音。

  原本,他們還在嘲笑侍衛們有眼無珠,居然這麼不識貨,想用刀劍來對付他們的捆仙網,當真是不自量力!正想給點厲害侍衛們瞧瞧,讓他們知道捆仙網的厲害,不料,手中結實無比的的網,卻被對方的大刀輕輕鬆鬆的砍破。

  這結果真讓人難以接受,黑衣人皆有一瞬間的呆滯,之後,幾乎忘了正在打鬥中,紛紛將目光投向在一旁負手而立的易流光。

  「小風他們的大刀上,一定抹了特殊的藥。」萌紫玥莞爾一笑,其實這些黑衣人的武功並不可怕,暗器有毒也無妨,最讓人頭疼的就是他們手中的網。這下子,他們沒了依持,估計得瑟不起來了。

  她剛才還想著要撕毀這些網,可以用如意九式上的鳳凰涅槃來試試,那一招連堅硬的山石都可以鑿透出洞來,相信可以扯爛這些網,沒料到羽千早做了準備。

  羽千夜聞言,雲淡風輕的一笑,俊美的容顏耀眼如斯:「他的網是用沉烏絲製成,後來用南疆的幾種特殊草藥浸泡了一年,即便是神兵利器在手,想要劃破也難。然而,世間萬物都會有克星,那幾種草藥也不是獨霸當世之物,自有它們的天敵。」

  「自打知道你曾被這網網住過,我便留了心,等查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知曉是易流光搞的鬼,便讓人去南疆搜尋了幾種能破解的草藥,熬成汁,抹在大刀上,就是為了毀掉他苦心做成的誅仙網。」

  過程當然不會像他說的這麼輕鬆,光是草藥的熬製和調配,恐怕都複雜無比,其間不知失敗過多少次,但不管怎樣,結果還是令人很滿意的。

  光是萌紫玥露出讚賞的目光,還有易流光無悲無喜的玉面上隱約可見的複雜表情,羽千夜就覺得一切的辛苦都值了。

  易流光一直觀注著場中的戰況,又豈會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從那些大砍刀劈下的一瞬間,他腦中靈光一閃,猛然間便想到了什麼,想要叫黑衣人收回網,已然是來不及了。

  可惡!不管心中怎麼扼腕,怎麼惱怒,面上卻不顯,依舊是一副神色莫測、置之度外的模樣,對黑衣人投來的目光視而不見。

  黑衣人見主子無動於衷,顯然對他們的死活漠不關心;最大的法寶又被破壞;敵人越來越多,越來越強悍,自己這方的救兵卻還不來,那心情可想而知多鬱悶了。

  偏偏那些對方的人好像知道他們在期待什麼,竟然都嘿嘿冷笑道:「你們還想等救兵嗎?做你們的白日夢,你們那些救兵早自身難保,正在苟延殘喘,等你們去救還差不多。」

  這話真是打擊人的士氣,一時間,黑衣人感覺頭頂上的天都暗了……

  「易流光,你是自我了斷,還是本王去收拾你?」羽千夜眸色平靜無波,冷冷地望著易流光,淡淡地道:「你別指望像上次那樣逃跑,此次本王已布下天羅地網,定叫你插翅難飛!」

  易流光漫不經心的覷了覷四周,就見整個白馬寺的後山全被弓箭手包圍,那些寒意森森的利箭無一例外都指向自己,只要他一動,估計那些弓箭手就會把他射成馬蜂窩。

  「是嗎?」他不帶任何感情的冷哼一聲,通身的氣度依舊尊貴出塵:「羽千夜,我既然能在你手下逃一次,就能逃無數次,你能奈我何?」

  話落,他挺拔的身軀陡然騰空而起,眾人只覺得眼前划過一道迅捷的銀光,易流光的身影好似白鶴展翅一般,向遠處飛掠而去,速度如一道疾風。

  「嗖嗖嗖」的破空之聲不絕於耳,一陣密集的箭雨向易流光疾射而去。

  「哼,想跑,沒那麼容易。」羽千夜不屑的淡哼一聲,所有人只覺頭頂有狂風颳過,頭髮都吹的豎直起來,不過轉瞬間,山坡上就不見了王爺和王妃的身影。

  「大家繼續殺!王爺有令,殺光這些人為止。」兩方的頭頭都不見蹤影,小風和小陌不敢耽擱,將隊伍交給侍衛隊長,急忙去追羽千夜和萌紫玥。

  「阿彌陀佛,老納是不是要勸他們放下屠刀,歸於我佛,度一切苦厄?」一聲佛號宣過,釋圓大師和雲上山人,從禪房後面轉了出來。望著山坡上斷肢殘飛,慘號陣陣,血雨腥風的場面,釋圓大師一臉悲天憫人狀。

  雲上山人一揚白色的拂塵,滿臉慈悲的宣了聲無量佛:「芸芸眾生,皆是堪不破紅塵,你我亦無能為力。」

  因為雲上山人不放心易流光,釋圓大師少不得要陪他走一趟,橫豎也沒多遠,他們兩人的腳程很快,不消片刻,便抵達後山。

  只是易流光帶頭挑起的這件事,委實關係重大,不但事關幾國,還關係到湮國皇上的性命,他們兩位皆是方外之人,著實不適合參予此事,便一直沒有現身。

  此時見易流光施展輕功逃跑了,兩人才轉了出來。

  「老友,你那狼心狗肺、背信棄義,背主求榮的愛寵在此。」釋圓大師眼一抬,便看到一位睿字侍衛手臂中的阿呆。

  阿呆已經醒過來了,因為是被羽千夜和易流光的嘯聲震盪昏的,免不了受了些內傷,感覺很不舒服,整個人焉頭耷耳靠在侍衛的懷裡,一雙黑黑的大眼睛似眯非眯,不甚精神。突然間,它渾身一震,飛快的側頭一看……

  「阿呆!」雲上山人捋須望著它,臉上沒有絲毫的責怪之意,只有微微的淡笑。

  「吱吱!」見到舊主人,阿呆激動不已,想從侍衛的懷裡跳下來,卻感覺渾身無力,只好指揮侍衛抱它過去。

  儘管不認識雲上山人,但有釋圓大師在一旁,侍衛倒也放心。

  雲上山人毫無芥蒂地伸手抱過阿呆,感慨地喟嘆:「阿呆,一晃幾年不見,你倒是沒有多少改變,依舊這麼調皮可愛。」

  能和舊主人見面敘舊,阿呆興奮不已,精神似乎都好多了,在雲上山人的手臂上抓耳撓腮地得瑟著,猴尾巴樂的一翹一翹的。

  「不好!」忽然,雲上山人臉色一肅,疼愛地摸了摸阿呆的頭,急忙將它交給侍衛,對釋圓大師道:「老友稍等片刻,貧道去去就來!」

  「一起雲吧,老友。」釋圓大師嘆了一口氣,知道一定是易流光出事了,自己好像也不能袖手旁觀,還指著雲上山人給皇上解毒呢,少不得要陪著走一趟。

  釋圓大師料事如神,易流光此時的情況的確不妙。

  他的輕功固然絕妙,奈何碰到的是羽千夜,若有克星之說,羽千夜當仁不讓是易流光的克星。他即使帶著萌紫玥,追起易流光來也是輕而易舉。

  「易流光,前面已是窮途末路,還要逃麼?」

  淡淡的暮色中,直插入雲霄的山峰上,松濤如波浪般起伏綿延,入眼皆蒼翠。前面果然是懸崖峭壁,萬丈深淵,神鬼莫過,易流光停住身形,飄然落在一顆華蓋如傘,鬱鬱蔥蔥的青松下面。

  山風徐徐吹來,他華麗的衣袂飄飛,墨發輕揚,宛如即將乘風而去的仙人。

  「易流光,你煞費苦心布置的一切,已毀於一旦,同樣也毀了你自己的一切,毀了自己的一生,值得嗎?」羽千夜攬著萌紫玥落在他不遠處,即便他一直瞧易流光不順眼,卻也沒有折辱他的意思,只是覺得頗為惋惜。

  易流光緩緩轉過身,面對那一對神仙倦侶似的壁人,神色異樣的平靜,沒有任何的情緒,黑如夜幕的雙眸深深沉沉,諱莫如深。一隻手優雅地輕轉袖口的珠子,語氣淺淡如風:「羽千夜,自古成王敗寇,怨不得誰,男子漢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我敗了便是敗了,沒什麼值得不值得的。」

  左右他也是逃不掉了,羽千夜也不著急抓住他,對於易流光,他雖然生不出惺惺相惜之感,但也不想恥笑他——此人雖然輸的一敗塗地,卻也沒有失了該有的氣度,依舊是風光霽月,一派磊落和瀟灑。

  「倒是頗有戰神的氣魄。」他紅唇微勾,傲然一笑:「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婆婆媽媽,爽快的與我打一場,也好讓你輸個心服口服。」

  易流光對他的話恍若未聞,淡淡地覷著一言不發的萌紫玥,別有深意地說道:「小月,好歹我們相交一場,時日也不短,我對你的心意,你也是知道的,你就沒有什麼話要同我說嗎?」

  「易流光!死到臨頭還想挑撥離間!」羽千夜眸色一寒,絕美的臉上立即布上了一層冷霜,手一揚,就要揍他一個生活不能自理。

  萌紫玥神態從容的拉了拉他,示意他稍安毋躁,坦然迎著易流光明明晦晦的目光,語氣平靜的似緩緩流淌的溪水:「易流光,千萬莫要自作聰明,拿別人都當傻瓜,從頭至尾,你都只是想利用我,想騙我,何來什麼莫明其妙的心意?如果這也算心意,說出去恐怕要笑掉人的大牙了。」

  易流光的臉漸漸湮沉在暮色中,愈發叫人看不分明,眼神慢慢的黯淡下來,卻一句話也沒有解釋,也許是無從說起,也許是說什麼都嫌太遲。

  「易流光,廢話少說,納命來吧!」易流光最後幾句還著挑釁的話,徹底惹毛了羽千夜,一刻都不能待,迫不及待就要送他去西天。只見他眉一挑,微抬手,瞬間似風來,並聚集在他手心,之後凝成一股強猛的內息向易流光襲去。

  易流光不閃不避的佇立在原地,眸色沉凝,儼然完全將生死置之度外,對著萌紫玥輕輕地道:「小月,再見,來世我不會再犯這種錯,我們之間也絕不會是這種結果。」

  話落,他修長優雅的身影被羽千夜的掌風擊中,瞬間像一片深秋的落葉般,朝著萬丈懸崖晃晃悠悠地墜落下去,寬大的衣袂在風中飄蕩,宛若蝴蝶展開的翅膀那樣美麗,帶著一份說不出的詭異和妖治……

  他的話令萌紫玥莫名其妙,只覺得一頭霧水,還未理解透徹,就這麼眼睜睜看著他被羽千夜打落懸崖。

  「寶睿王!還請手下留情。」與此同時,兩道身影猶如閃電般疾掠而來,正是釋圓大師和雲上山人。

  然而已經遲了,釋圓大師手持掛珠,高宣佛號,似在超渡易流光的亡魂。雲上山人疾步奔到崖邊,望著仿佛有雲霧繚繞的山崖,一臉的痛心,哀慟不已:「徒兒,這又是何苦呢……」

  ……

  時光不會為任何人停滯不前,隨著易流光落崖,沒有了幕後之人,湮國很快就恢復了國泰民安的景像。

  皇上重新回到皇宮,大臣被肅清後,該抄家的就抄家;該滅族的就滅族;該流放的就被流放……

  後宮的妃子受此事牽連的甚多,一時之間,許多嬪妃獲罪,下大牢的下大牢,打入冷宮的打入冷宮……

  朝中新官很快的上任補缺,一切都按照即定的軌跡行走。許多人尚處在懵懵懂懂的狀態,但許多參加了秋獵的大臣,卻覺得那天發生的事歷歷在目,想起來還心有餘悸。

  此次叛亂的大臣中,其他人倒也罷了,羽寰並不覺得有何突兀或難以接受,只要是個人,便會有弱點,易流光善加利用,令這些大臣對他言聽計從,也不難讓人理解。

  唯有阮明經的背叛,使得羽寰詫異萬分的同時,也惱怒萬分:「想他阮明經自從跟了朕,朕一直對他不薄,高官厚祿、金銀美女,樣樣沒少他的,甚至還把他的女兒封了妃,沒想到他的良心被狗吃了,竟是如此回報朕!」

  氣勢威嚴的勤正殿,羽寰伸手在龍案上重重一拍,俊顏緊繃,顯然氣的不輕:「千夜,你說他為何會如此?未必朕坍了台,易國許諾給他的好處,會比朕給他的更多?他也不想想,他一個叛臣賊子,易國的國君是傻了才會重用一條反覆無常的狗,誰不怕被反咬一口啊!」

  羽千夜頭戴紫金冠,一身華美的親王服飾,將他修長筆挺的身姿襯托的愈發芝蘭玉樹,尊貴不凡,令人眼前一亮。

  他本身就是一個引人注目的焦點,不管走到哪,都是萬眾矚目,優雅清絕的模樣隨便往哪一站,其他人都只能自慚形穢,淪為他的陪襯品,世間萬物更是在他面前黯然失色。

  聽到皇上氣極的抱怨,他丹唇似翹非翹,勾著一抹淡淡的弧度,漂亮的眼眸掃了掃一旁恭恭敬敬的內侍,不疾不徐地道:「皇上可謂貴人多忘事,當年,為了尋找天水族的寶藏,您不是派阮明經去和易流光私下洽談過嗎。」

  「……」他雖是反問的口氣,卻是用的肯定句,羽寰猛然想起這樁往事,不由略微不自在,當年,他一心想奪取天水族的寶藏,又想在事後除掉萌紫玥。但是怕羽千夜知道實情後橫加阻撓,便瞞著他,派了阮明經私下和易流光接觸。

  誰曾想,最後不但寶藏沒有奪著,他還被姓薩的老匹夫種下了同命盅,弄的現在和萌紫玥同命,而不得不封她為護國王妃……

  此時再想起這件事,頓有種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感覺。況且,以羽千夜的能耐,恐怕早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他那麼看重萌紫玥,說不定為此怨懟自己也說不定。

  羽千夜也不指望他回答,如珠濺玉盤的聲音帶著一絲冷清:「易流光此人,狡猾成性,心思慎密,許是從那時起他就開始盤算籌謀了,與他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雖然皇上也曾為吾朝戰神,能力只比他強,不比他遜,但皇上在明,他在暗,萬沒有百日防賊的道理。」

  話鋒一轉:「也許,阮明經最初並不想勾結外敵,背叛皇上,但架不住易流光許下的諾大好處,他跟著皇上這麼多年,著實得到了他想得的,但人嘛,都是貪婪而無止境的。」

  羽寰見他沒有揪著天水族和萌紫玥一事不放,暗地裡鬆了一口氣,轉到阮明經上頭:「以他的能力,兵部尚書難道還虧待了他?女兒為皇妃難道還不榮耀?這樣都不滿足,朕真不知道他的胃口有多大!」

  「可阮明經心裡比誰都清楚,皇上不會立他女兒為後,他又不止一個女兒,易流光卻許諾他,往後讓易國新君立他的小女兒為後,他為國丈。」羽千夜淡淡的陳述事實。

  羽寰登時嗤之以鼻:「這老混蛋,莫不是老糊塗了?易流光是拿易國新君立後做噱頭,騙這些背叛朕的蠢貨們上當,殊不知,就連安樂公主都在等著當這個皇后呢,哪有他們女兒的份!」

  羽千夜微微垂眸,伸出修長了手指撫了撫眉,不予置評。

  羽寰總算弄清楚了自己心腹背叛的原因,雖然心裡還是氣憤和不舒服,但比起先前來要好太多了,玉面上的陰雲漸漸消除:「這次多虧了你和護國王妃,不但將朝中的駐蟲清除,還剷除了易流光這個大禍患,可謂是立了大功一件,稍後朕會賜下封賞。」

  羽千夜謝過皇上,卻還有些心不在焉,易流光的確是被他打下了懸崖,就連雲上山人和釋圓大師都來不及出手相救,眼睜睜的看著他掉了下去。

  因為有過一次前車之鑑,羽千夜不敢掉以輕心,未免易流光沒死透,又躲到哪個犄角旮旯去療傷了,然後,傷好後又賊心不死的跑出來興風作浪,他幾乎是立刻就安排人手,繞遠路到懸崖底下查看,並宣布,誰能發現易流光屍體,必重重有賞。

  然而,不知是人馬趕到遲了,還是野獸把易流光的屍首吃了,他們將崖底搜遍,只差掘地三尺,卻楞是沒有找到他的屍體,僅找到他被樹枝掛破的衣服和鞋子。

  雖然那衣料和鞋子上血跡斑斑,破破爛爛,足以見摔下來的人傷的不是一般的嚴重,但畢竟未親眼見到易流光的屍體,羽千夜心裡總是不踏實。

  不過,看雲上山人那哀傷不已的模樣,還有阿呆臉上偶爾現出的哀淒,再加上懸崖又陡又險,是個萬丈絕壁,想必易流光此次再也不能死裡逃生了。

  當然,這種話羽千夜沒和任何人提,即便是玥玥,他也沒提,不管易流光死不死,不管玥玥喜不喜歡他,羽千夜都不想這人占據她太多的心思,即便是偶爾的想起,他也不允許!

  羽千夜思緒紛紛,面上卻不顯,就連長長的烏睫也未顫動一下。

  須臾,他無意中抬眸,卻發現皇上竟然和他一樣,似乎陷在沉思中,坐在龍案後面,支手托腮,半天都不動一下,不由得啼笑皆非:「四哥,你在發什麼呆,臣弟要告退了。」

  「啊……」羽寰自恍惚中醒過神來,聽到羽千夜又親親熱熱地喚他四哥,心底自然而然地升起一股溫情和暖流,知道羽千夜並沒有因為前事怪罪自己,心情都好多了:「你……你就要走啊?留下來陪四哥用個膳吧?」

  羽千夜一聽,馬上皺起眉頭,委婉地拒絕:「四哥還是一個人吃吧,要不召嬪妃來陪你,臣弟還有事。」最近忙著朝堂的事,他都沒有好好陪陪玥玥、羽萌和父皇了。與皇上進膳,御膳再豐富也沒有一家人圍著吃的香。

  說著就要告退。

  「且慢。」羽寰斜睨著他,問道:「什麼時候將小羽萌抱來陪陪我這個皇伯伯?四哥怪想他的。」

  羽千夜微微一笑,「他還小,現如今尚糊塗著呢,說撒尿就撒尿,一餓就知道哭,等他大一點再說吧。」

  其實哪有這樣,羽萌是個非常惹人憐的寶貝,把尿已經很準時了。只要抱著他,撐開他兩條小腿兒,嘴裡噓噓一響,他就會很聽話捏著粉嫩的小拳頭,翹起小雀雀撒出尿來,並不會胡亂尿褲子。

  至於餓了就哭,那是嬰兒的專利——人家不會說話,如果不哭,餓死都沒人知道。但羽千夜是二十四孝爹,唯恐別人帶他不經心,怎麼可能捨得讓他來皇宮。

  說完了,優雅地撣撣衣袖,提步又要走。

  「慢著……」羽寰又叫住他,叫住了卻又不說話,兀自撫額沉吟,好像碰到了什麼極為難的事。

  羽千夜瞧著他,漆黑的美目里閃過不解地光芒:「四哥?還有什麼事嗎?」

  「那個……也不算什麼事……」羽寰垂下眼帘,遲疑了半刻,在羽千夜不耐的眼神中,似漫不經心,又仿佛毫不在意地問道:「就是……那個凌國的安郡主還在你們王府里住著嗎?」

  「安郡主?」

  羽千夜馬上明白過來:「四哥說的是安夏吧,她還在啊,等著安子非派人來接她。」又想了想,然後又道:「聽玥玥提過,差不多就是最近了。」

  羽寰明亮烏黑的星眸里閃過一絲光芒,快的讓人來不及抓住——

  那次,他和安夏在羽千夜的別院裡住著,雖然他有意無意的接近她,想知道她碰到什麼事情了,但安夏卻有意無意的避著他,兩個人明明離的不遠,可並沒有碰上幾面,連一次邂逅也沒有。

  而且,這姑娘和萌紫玥呆久了,也被她帶壞了,居然說話不算話。她跳崖時明明說了,接住她的人,便以身相許。結果,對他這個大恩人,她僅是口頭上說了幾句感激的話,然後還說什麼,他是皇上,估計什麼也不缺,想必不會收她送的謝儀,那就大恩不言謝了。

  真是豈有此理!她怎麼不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啊!對待恩人就是這個態度麼?太不像話了!

  而他自持皇上的尊貴身份,要顯得大度,也不好開口討要恩情,那樣好像顯得他很急色似的,非要人家姑娘以身相報。

  實際上,他幾乎有一年多對女子無感了,不管是身,還是心,皆沒有*。但對這位姑娘,他卻總是會生出幾分親近之心,想要和她說說話;看見她的站在人群中,一眼就會瞄到她美麗的身影,然後,心裡便會有一種莫名的情緒蔓延,無以名狀!

  但是,也許只是他一個人有這種感覺,她對他,避之唯恐不及……

  後來,行宮的事情一結束,他要回皇宮處理國事,安夏則被萌紫玥接回王府,兩個人便再也沒有交集了,比分道揚鏢還要乾脆利落。

  此時聽到羽千夜說安夏快了要回凌國去了,他心裡突地一聲,似跳漏了半拍,竟然鬼使神差地道:「這麼快?她從那麼高的崖上跳下來,又被壞人追趕,似乎嚇得不輕,這個,她的身體可能還未恢復吧,怎麼能遠行呢?」

  上次,萌紫玥和羽千夜查到安樂公主關押安夏的地方,便立刻派人去救她,與安樂公主安排在那裡的手下打了起來,安夏恰好趁亂逃了出來。

  當時敵我不分,情況危急,她只顧著拼命逃跑,儘管聽到身後有人喚「安姑娘」,也無暇顧忌,一心以為是壞人追來了,最後為了避免再被抓回去,義無反顧地跳了崖。

  雖說最後被羽寰救了,但素來膽大的她也受了不小的驚嚇,連著做了好多日子的噩夢,還差點病了。

  這些羽寰都是知道的,所以才有此一說。

  羽千夜聞言,就多看了他兩眼,眸光意味不明,不咸不淡地道:「四哥似乎很關心安郡主,往常,你那些嬪妃病的要死,也不見得你多問一句。」

  羽寰氣息不由的窒了窒,將臉撇向他處,又咳了咳,才道:「她是凌國的郡主,又是安子非的嫡妹,四哥出於禮節問問,好像不為過吧?」

  羽千夜唇角微彎,泛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這是起碼的禮節,怎麼能為過呢!只不過她馬上要回凌國了。」燦若明珠的美眸內泛起一絲狡黠和促狹:「聽說回去以後,便要嫁人了。」

  說完這句,不顧羽寰驟然沉下的臉色,一本正經地道:「四哥,時辰不早了,弟弟真要走了,父皇和羽萌都等我回府開飯呢,不然他們是不會吃的,你不想他們都餓肚子吧!」

  這次,不待羽寰赦准,自顧自的轉身離殿而去。

  「咚!」孤家寡人的某人朗眉不展,動人的星眸沉沉,布滿陰霾,滿肚子火無處發泄,一把抄起手邊的龜山硯,朝著殿門口的方向砸去:「屁,都不找個稱頭的理由,盡糊弄老子!一個老糊塗,一個只會喝奶的小奶娃,會等你?會等你才有鬼……」

  「……」太監不停的抹冷汗。

  ……

  秋末冬初的午後,陽光很明媚,華美典雅的碧波閣內靜悄悄的,累絲鑲紅石熏爐里淡淡的薰香繚繞旋轉,瀰漫開來,一室花香繚繞。

  秋風不甘寂寞,攜著淡淡的暗香,從微開的窗徐徐吹進來,撩動著垂掛的鵝黃雲霧軟煙羅紗,美的如夢似幻。

  描金雕花門輕輕的被人推開,一位錦衣華服,風姿翩然俊美男子施施然的行了進來,隨手扣上房門,動作也輕輕的。

  他繞過八扇楠木櫻草色琉璃屏風,緩緩向大紅龍鳳雕花床榻行去。紗帳低垂,榻下有一雙做工精緻的並蒂蓮花繡鞋。不動聲色的撩開紗帳,男子細細打量安安靜靜睡臥在榻上的女子。

  女子呼吸輕淺,雙目緊闔,如瀑的青絲似水般傾灑在玉枕上,身著白色的紗衣,給人一種澄澈透明的感覺,逶迤拖地淡藍水仙散花裙散在榻上,似一朵盛開的鮮花般美麗。

  男子的眼神溫柔似水,慢慢伸出手,帶著一種珍惜寵溺的心情,用如玉的指尖去輕觸女子的臉。

  「千夜,你回來了。」還未撫到那朝思暮想的臉,就見女子如小扇子般的長睫輕輕扇了扇,倏地睜開靈動攝人的盈盈水眸,輕啟朱唇喚他的名

  她嬌柔婉轉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剛睡醒的慵懶,精緻白皙的臉上染著淡淡的酡紅,羽千夜摩挲著那誘人的紅色,低聲道:「玥玥,睡的好嗎,沒吵到你吧?」

  「沒吵到,我也該起了。」

  萌紫玥拉住他的手,剛想借著他手的力量坐起來,羽千夜卻已脫靴上床,伸臂將她柔若無骨的身子攬在懷裡,先重重的親了她一口,低低笑道:「沒吵到就好,那就不必起了,陪我小憩一會兒。」

  「那像什麼話?」萌紫玥哪會不知道他打的什麼鬼主意,啐了他一口就要起來:「我還得去看兩個孩子呢,哪有空陪你?」

  羽千夜霸道的箍住她的纖腰,含住她性感的下巴不重不輕的咬了一口:「不行,他們兄妹正午休呢,你去了,豈不擾人清夢?還是陪你夫君好了,你夫君寂寞的很,正需要人陪。」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眨眼兩年就過去了。

  如今的萌紫玥已是兩個孩子的娘了,長子羽萌三歲,女兒羽心月已有五個月大了。但她依然宛如水中的芙蓉,脫俗出塵,且更多了一種嫵媚妖嬈的女人味。美眸顧盼間華彩流溢,一抹淡笑染絳唇,恍若神妃仙子般艷光四射,美麗不可方物。

  而如今的羽千夜,依然有著精緻絕美的五官,依然被人稱為湮國第一人,甚至有人暗中叫他傾城王爺。

  他顛倒眾生的美色一時還沒有人能夠超越,亦很難超越——墨染般的長髮閃著潤澤的流光,眉似山峰聚,眼似水波橫,目光絲毫沒有因為歲月有何改變,仍是清澈璨燦得如天上的星子。

  只是,如今的他完全看不出年少輕狂的樣子了,多數時候,他總是帶著那種雖然漫不經心,卻能黯淡日月星辰的微笑,優雅尊貴,一如可望不可及的俊美神祗。

  有個這樣招桃花的夫君,尋常女子一定會非常頭疼,不是要砍斷他外面的爛桃花,便是要替他了無數的風流帳。

  然而,羽千夜卻是個例外,可以說是特殊的存在。

  他權勢滔天,富可敵國,長相更是俊美無儔,如果沒有對老婆忠心不仁這一項缺點的話,可以說是個完人了。

  咳!就因為他對萌紫玥忠心不仁,不管是哪國的女子,嫁或未嫁的,對萌紫玥那是又艷羨又妒忌,還有恨……

  曾經有人猜測,護國王妃肯定對寶睿王下了盅,要不,王爺為啥子對她言聽計從,視她如珠如寶?不娶側妃不納妾,還可恨的不附庸風雅喝花酒?

  然,不管世人怎麼不服氣;怎麼蓄意破壞這兩人的感情;甚至有人不停的挑撥離間,想讓他們因誤會而反目成仇。可他們依然我行我素,且旁若無人的恩愛如初,絲毫不為外界的風言風語所動,每日都如一對神仙眷屬般逍遙自在。

  更是生了一對既美麗聰明,又可愛到爆的兒女,讓那些妒恨他們的人,暗自內傷吐血了好久,只嘆老天不公……

  且說萌紫玥聽到羽千夜的話,不禁好笑:「你哪裡寂寞了?你不是說有女萬事足嗎?怎麼還會感到寂寞?」

  羽千夜此人還有一個要不得的毛病,萌紫玥沒生女兒前,他是愛兒成痴,對小羽萌那個疼啊,疼的萌紫玥擔心不已,就怕他太過溺愛孩子,因此養壞了孩子的品性。

  但自打小心月生下來後,他立馬拋開了花見花開的羽萌,化身為二十四「孝女」,去侍候女兒去了。弄得小羽萌抓著腦袋鬱悶不已,以為自己是莊稼地里撿回來的,妹妹才是父王的親生兒。

  好在阿呆同志沒有變節,依舊覺得羽萌小盆友是只小猴子,對他疼愛有加,偶爾跑到外面偷了兩個野果子回來,都不忘記給羽萌一個……

  「可女兒這會子不是睡了嘛。」羽千夜才不是那麼好打發的人,微微含笑注視著萌紫玥,睫毛微微抖動,聲音清脆純徹,如珠落玉盤:「玥玥,陪我……」說著話,那手就不規矩起來,眼神漸漸染上邪魅之色,妖治的不似凡人。

  萌紫玥身不由己的望著他,有一瞬間的怔然,為他驚人的容色。等她感覺身體微涼,回過神來時,身上的衣衫已落下了大半。

  「你幹嘛?」她嬌靨紅的像出血一般,覺得羽千夜的手速越練越快了,自己不過一個閃神,他就把他和她剝的差不多了,一雙手還在她身上游移不停……

  羽千夜望著逐漸袒露在眼前活色生香的曲線,如瓷器般光滑的肌膚、細緻白皙似綿雪的玉手、纖細小巧不堪一握的柳腰,笑的眉眼彎彎,長睫亂顫,湊上去親了她一口,開始上下其手:「都老夫老妻了,幹嘛你還不知道?要不要為夫教你?」

  說著便俯身含住她雪白的耳珠,舔舐吸吮。

  萌紫玥輕吟一聲,不自覺地伸手摟住他的脖子,身體自動貼近他,臉色紅潤的她,格外的鮮艷照人。

  一吻方畢,兩人膠合的四片唇瓣不舍地分開了,視線相接,一個漂亮的眼眸中情深似海,一個黑白分明的美眸如春水般波光蕩漾,迷離惑人。

  「玥玥。」羽千夜似受到最頂級的盅惑一般,呼吸急促,熱血沸騰,飛快將彼此的衣物全部褪下,整個人覆到她身上……

  他本人生的飄逸如仙,但到了床上卻很獸性,每次都像是許久不曾歡愛過一樣,饑渴的讓人可怕,萌紫玥哪裡能承受他野蠻的對待,不禁嬌喘噓噓地低聲輕呼。

  聽到她的聲音,他才放緩了速度,又開始溫柔似水的對待她,整個人只覺痛快無比,欲興更濃。

  不知翻來覆去的折騰了多久,兩人方雲收雨歇。

  萌紫玥渾身已經香汗淋漓,整個人完全癱軟下來,肌膚泛起玫瑰般的艷紅,臉上紅暈未退,一雙緊閉的美目不停顫動。

  「玥玥,真好。」羽千夜抱著她,把下巴抵在她的香肩上,漂亮的唇角悄然翹起,笑顏中居然有一絲妖嬈嫵媚,不知是在說她真好,還是在回味那酣暢淋離的魚水之歡。

  萌紫玥還未來得及說話,卻突然聽到輕微地敲門聲。

  「什麼事?」羽千夜微微蹙起墨眉,聲音隱含不悅。

  門外是六月,雖然極怕王爺冷若冰霜的模樣,但想起王妃的叮囑,還是盡責地道:「王爺,王妃,小王爺又被接進皇宮了。」

  「什麼?」頓時,身上的疲倦和酸軟一掃而空,萌紫玥立刻擁被而起:「六月,再說一遍。」

  王妃的聲音冷冷地,六月瑟縮了一下,壯著膽子重複:「王妃,黃公公領了皇上的手諭,將小王爺接進宮了,奴婢們難不住……」

  想當然耳,聖旨誰敢攔啊!萌紫玥冷冷地挑了挑眉,睨著羽千夜:「你四哥又想幹啥?為何老搶我兒子?要兒子,他後宮七十二嬪妃,不會自己去生啊?」雙眼微微眯起,十足的危險:「惹毛了我,他休想有太平日子過!」

  「玥玥,稍安毋躁,等會我就去把萌萌接回來。」羽千夜伸手順著她的頭髮,好似在替她順炸開的毛:「估計四哥又嫌皇宮冷清了,想讓萌萌去陪他。」

  「高處不勝寒。」萌紫玥覺得這很正常:「既然當了皇帝,哪能像平凡人一樣過日子。」

  「話是這樣說沒錯。」羽千夜美目中亮光一閃,佯裝苦惱地道:「可他無法過平凡人的日子,便見不得我們舒服啊,三天兩頭把羽萌接入宮,一住就好些天,何時是個頭啊?」

  萌紫玥一臉嚴肅地盤算:「首先,得讓他自己有個兒子,如此一來,他就不會老來和我們搶羽萌。」

  羽千夜覺得她有些開竅了,便採取循循善誘的方式:「可要怎麼才能讓他有個皇子呢?他都好幾年不曾臨幸哪個女人了?自己又不會生。」

  萌紫玥冷冷一笑,「什麼不臨幸女人,騙鬼呀,他不就想著安夏嗎,以為我不知道呀!」

  羽千夜莞爾一笑,親昵地把自己的額頭抵著她的額頭,聲若幽泉:「什麼都瞞不過玥玥,你既是知道,不如成全他吧,省得他老惦記著羽萌,還直嚷著要立小羽萌為太子,你難道眼睜睜地看著羽萌當太子?」

  萌紫玥當然不願意,權衡再三,陰險地冷笑道:「少不得替他跑一堂凌國,做做安夏的思想工作,但是,就算我讓他抱得美人歸,他也休想那麼順利的娶到人!」

  羽千夜聞言,眼睛一亮,馬上掀被而起:「我馬上去皇宮接羽萌。」

  萌紫玥忍俊不禁,撲哧一笑,嗔罵道:「」切,瞧你這齣息,拿兒子做什麼幌子?你是去向他報告好消息的吧。「

  她美目盼兮,笑顏如花,容顏如玉,羽千夜受不住誘惑,忍不住抱著她重重親了她一口,喃喃嘆息:」玥玥,我們要生生世世在一起,永遠都不分開!「

  」好,生生世世在一起。「萌紫玥倚在他懷中,輕輕地道。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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