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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視線漸漸模糊,耳邊隱約聽見聲響,他想要找人幫忙,帶他回小屋去,冬晏午睡醒來若沒見著他,會擔心的,而且今日是冬晏的生辰,他得趕回去陪她過。冬晏,他的冬晏啊……

  若你有天真忘了我,我一定拿那玉佩找你,若是你見到了玉佩,一定一定要想起我。

  若他這次再醒來,若他真忘了她,她一定要拿著那玉佩來找他,一定要,他會想起她的,不管怎樣,都會想起她的。

  可別忘記他啊,一定要找著他,若他還活著,若他只是不小心遺忘了這些日子,請一定要找到他,一定要……

  冬晏。

  冬晏。

  她倏地睜眼,發現天色有些昏暗,今日午睡她睡遲了些呢。

  坐起身,她揉揉眼睛,發現房裡沒有他的身影。是追日忘了叫她吧?要不她怎會睡這麼久……可追日怎會忘記呢?他從沒忘記過的。

  慢吞吞的走下床,她在小屋內繞了幾遍,就是找不著他,她皺著一張小臉,心底隱隱覺得不安。

  她衝到門口,見到玉佩還好好的掛在門前,忍不住鬆了口氣。幸好幸好,這玉還在,應該不是有人來認親才是。

  “師父!”見月丹楓手提追日劍,緩步走進屋內,她朝他奔了過去,卻倏地停下腳步,極困惑的望著他。

  又有人來找師父比試了吧?可師父看起來很不開心的樣子,而且……

  “師父,有人受傷了嗎?”尚未收入鞘的劍身正滴著血。

  月丹楓靜靜的注視著她,先是扯了扯嘴角,而後從懷中掏出一塊白布,仔仔細細的將追日劍擦拭乾淨。

  “冬晏乖,先進房去。”月丹楓淺笑著摸摸她的頭頂,轉身就要走進房間,臉上的表情和平日一樣,沒什麼不同。

  可她覺得師父和平日真有什麼不同,雖然她說不出是哪裡不同。

  “師父,你有看到追日嗎?我到處都找不著他。”連他平日愛待的大樹下都不見蹤影,而且還忘了叫她起床。

  月丹楓止住腳步,沉默的背對她好半晌,才緩緩轉身,臉上的表情很是複雜。

  “冬晏,追日他……忘記回家的路了。”深吸口氣,他一字一字的說清楚。

  傅冬晏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直望著他,眼裡有著茫然和困惑,她偏著頭想了想,才開口道:“追日不見了嗎?”

  “不,追日只是忘了回家的路。”月丹楓淡淡答道。

  “噢,追日忘了回家的路啊……追日忘記回家的路嗎?”她喃喃自語著,在月丹楓靜默的注視下,轉身慢吞吞的踱回房內,然後慢吞吞的脫了鞋爬上床,用棉被將自己裹起來。

  追日忘了回家的路……明明就是追日不見了吧,他已經不見了吧,師父還說是他忘記回家的路。

  早知道她今天就不睡午覺了……不不,其實她本就不該睡午覺的,若她不睡午覺,追日現在就會還在吧?

  “若你連回家的路都忘了,還會記得我嗎?還會記得嗎?”她露在棉被外頭的小臉瞪著牆,不住低問道。

  若她拿著玉簪去找他,他會記得她嗎?

  “追日是大騙子,我其實明明就是有病的吧……”她將手貼在胸前,感覺心口好痛好痛,她根本就是有病,追日還說沒有呢,這次比上次還要痛,好痛好痛啊!

  “追日還說要保護我呢,都說好了以後我都讓你保護,可你現在不見了,要怎麼保護我?”

  明明就說好的,可現在追日不見了,要怎麼實現這承諾?

  傅冬晏倏地跳下床,朝外頭沖了出去,奮力取下掛在門前的玉佩,雙手緊握著貼在胸口。

  “你忘了回家的路,沒關係,我記著就好,只要我記著,你還是可以回家,可若你見到這玉佩,一定要想起我啊,一定一定要想起我。”

  他可以忘記回家的路,也可以忘了她,可若他見到了這玉佩,務必要想起她才好。

  一定一定要想起她啊……

  追日。

  你的名字是我取的,我怎可能忘?

  騙人,他騙人,他明明忘了、明明就忘了,還忘得一乾二淨……

  “冬晏。”見她皺著眉頭,嘴裡還不停嘟囔著什麼,夏侯東煥連忙傾身在她耳邊低喚。

  她昏睡了數日,所受的內傷甚重,那日他替她把脈,只覺她脈象紊亂,萬萬沒想到這會使她身子大大受創。

  可他現在知道為什麼了,因他全想起來了。他疼惜的撫著她蒼白得嚇人的臉頰,原來還有些肉的小臉在這幾日迅速凹陷下去,她的眼眶下方有著極重的黑影,她的身子,在她醒後,必須好好調理一番。

  “騙人!”傅冬晏大喊了聲,倏地睜開眼,一時回不過神,愣愣的望著坐在床沿的他。

  見她一臉茫然,他柔聲喚道:“冬晏。”

  “……追日?”

  “冬晏,是我。”聽見她叫他追日,夏侯東煥眼神一黯,知她還未回神,又喚了聲。

  “是大爺啊……”她有些不知所措的低喃。

  她夢見以前的事了,夢見追日還在的那些日子,那時候的追日,也會這麼喚她,午睡時間結束了,他也是坐在床邊將她叫起來。

  夏侯東煥起身倒了杯水,動作輕柔的將她扶起,讓她靠在他身上。“先喝點水吧。”

  她原是想自己拿杯子的,卻錯愕的發現自己竟然連抬手的力氣也沒有,果然,她還是不太能用內力,搞得自己好虛弱,不過可以趁這機會靠在他身上,也算不錯啦。

  “身子還好嗎?”他眼也不抬的將杯子拋出去,穩穩的落在桌上,裡頭剩餘的水一滴也不漏的仍在杯里。

  他雙臂環著她,皺緊眉頭,她的身子也變得比以前纖細許多。

  “咳,沒啥力氣啊。”傅冬晏竊笑著靠在他懷中,覺得他的胸膛真是舒服……糟,臉頰又發燙了,她現在臉色一定不是很好,若臉紅了八成會看得一清二楚。

  “餓嗎?我讓人熬粥。”語畢,他揚聲要待在門外的小三進來。

  傅冬晏見小三一邊點頭聽令,一邊瞪大眼直盯著他們兩人,瞧得她好害羞啊!

  “冬晏,你……”終究還是沒有按部就班的練功嗎?

  “嗯?”見他沒了下文,她好奇的想要回頭,卻礙於體虛無力又不想離開他的懷抱,只好作罷。

  “不,沒什麼。”他低聲道,圈著她身子的手臂縮緊了些。

  “咳,大爺,那個……冷蕭呢?”那場比試的後半段她大都不記得了,但她還記得冷蕭的師父就是當年打傷追日的人。

  “他在休養。”他淡道。冷蕭傷得也不輕,果如月師父當年所言,冬晏的天分極高,即使練的是速成,怕也是遠遠超過了他和月師父吧。

  只是這武功使不得,若真全使了,她也許就沒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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