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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徐渭怔怔的,一句話也不說,林卿卿以為他把她的話聽了進去,進而說道:“倘若王爺當真喜歡我,就叫我過我想過的日子罷。”
徐渭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卻又沒有說出口。他怔怔地瞧著她,神情複雜。
他從來沒想過,她會跟他說這樣的話。難道,前世他給她的,並不是她想要的?
“你,想要什麼樣的日子?”他的聲音乾澀。
林卿卿聽他問,禁不住微微笑起來:“我想要自由自在的日子。”
她沒想到,他真的有些喜歡她,要不然才不會這樣容忍她,居然還會問她想過什麼樣的日子。
發生了那麼多事,林卿卿早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容易動氣、耍性子的人,她變得沉著許多,哪怕徐渭這樣不尊重地夜闖,她也能冷靜地應對。可叫她驚喜的是,他居然也肯好好跟她說話,而不是無賴一樣地強迫她。
她很高興,便多說了一句:“自由自在其實很難,可我想要站得住理,不想要別人拿捏我。”
如果她給他做妾,那麼不論鄭菲兒怎麼拿捏她,誰也說不著什麼——她只是個妾,誰家的妾不是任由主母拿捏的?莫說輕慢辱罵,便是提腳賣了的難道少見了?
可如果她是良家女子,雖然權勢低微,稍有些權勢的人都能欺負她,但那是占不住理的,沒有人能夠無緣無故地折辱良民,她可以喊冤,為自己伸張。
她的眼睛閃著難以忽視的喜悅,叫徐渭說不出是甜是澀。看到她高興,他很歡喜,可是令她高興的原因卻不是他樂意給的。這真叫他為難。
他想說,如果是給他做王妃呢,她肯不肯?
可他還沒有求到旨意,冒然說出來並不妥當。而且看著她歡喜的模樣,他實在不忍打破。
“我知道了。”他緩緩放開她的肩頭,將自己的腰帶系了回去,退後兩步,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走了。
今天的事對他來說是一個不小的震動,他明白了她的態度,卻不甚明白自己的心意,腦中有些煩亂,需要靜下來想一想。
俊秀的身影躍過牆頭,消失在夜色中,林卿卿抿著唇站在窗邊,良久才將目光從牆頭收回來,望向了夜幕上的繁星。
久久,她微嘆,收回了視線,將窗戶合上。
他待她有幾分真心。若不然,也不會為她做了那麼多的事。雖則他常常不尊重她,輕薄她,可到底沒強迫她。
希望他想開,今後兩人做成朋友。
這一夜,林卿卿睡得很平靜,夜裡並沒有做夢,睡得十分酣甜。
似乎才閉上眼睛,天便亮了。
吃過早飯,林卿卿帶著迎春、雲屏上了馬車,劉管家和舅舅借給她的家生奴才周清、周陽,以及僱傭的鏢師跟在兩側,一行十餘人出了京。
“沒想到雲屏扮成小廝竟是如此招人。”馬車裡,迎春的肩膀撞了撞坐在角落裡看書的雲屏。
為了出行方便,三人都做了男子打扮。
雲屏的性子有些冷,平時不愛說話,做姑娘打扮時還瞧不出什麼,如今穿了一身素麵的青布衣裳,扣子系得一絲不苟,加上一張沒什麼表情的俊秀臉龐,端坐在馬車角落裡,不像是小廝,倒像是喬裝打扮的公子哥兒。迎春瞧著,就有些手癢,想要解她的扣子。
林卿卿上下打量了雲屏一眼,忍不住輕笑。
“小姐一瞧就是女子。”聽到她笑,迎春將目光轉過來,看了林卿卿一眼,撇了撇嘴道。
林卿卿的五官生得精緻,皮膚又細膩,眼角眉梢的神態透著一股子嬌媚,哪怕做了男子打扮,也能叫人一眼看得出真身。
“我本來就是女子。”林卿卿不以為意。
做男子打扮,不過是出行方便罷了,並不是為了掩人耳目。故而林卿卿並沒有怎麼化妝,叫人搭眼一瞧就知道是女子做了男子裝扮。
至於迎春,就有些說不出的沮喪了。她原本就生得平平,身形不高,又敦實,做了男子打扮後,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廝,丟人堆里就抓不出來的那種。
察覺到迎春的沮喪,雲屏從書中抬起了頭,眼裡划過一絲笑意,隨即又垂下頭去。
不過迎春的沮喪並沒有持續太久,馬車行駛了半日之後,便停下來歇息。趕路半日,迎春坐得屁股都麻了,待得馬車一停下,立刻跳下來活動身軀。
“小丫頭沒行過這麼遠的路吧?”周清朝她笑道。
周清、周陽是周家的家生奴才,與迎春的父母很是熟悉,對迎春也不陌生,見她猴子似的扭動著,頓時說笑起來。
“是啊,真是坐得難受。”迎春蹦了半天,終於筋骨舒坦了,跑到馬車前對林卿卿道:“少爺,您也下來動一動吧?不然坐一整天,身子受不住的。”
雲屏輕斥她一聲:“你以為少爺像你一樣麼?”
迎春是丫鬟,蹦來蹦去也就罷了,林卿卿卻是小姐,豈能如此沒形象?
待林卿卿用過了午飯,便叫林卿卿坐下,為她揉捏四肢,緩解酸痛。
“哼,馬屁精。”迎春酸溜溜地道。
她沒有雲屏心細,伺候人時也不夠仔細,此時心裡酸溜溜的,只覺得要被雲屏分去寵愛了。
雲屏的年齡比她大上幾歲,自是不會同她計較這個,好笑地搖了搖頭,就不理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