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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給舅母瞧瞧,都長這麼大了。”柏氏說道。
林卿卿乖巧地走過去,給柏氏瞧。
誰知,柏氏伸出手來,一把捏住了她的臉。
“啊呀,這個沒良心的丫頭,怎麼生得這樣好看?老天爺真是不開眼!沒良心的丫頭就讓她醜死算了!”
她力氣有點大,捏得林卿卿吃痛,但是又不敢躲,乖乖站在那裡由著柏氏捏。
聽著柏氏一句句的數落,林卿卿的眼眶慢慢變熱。
舅母待她是很好的,小時候她每次來,雖然舅母不苟言笑的,但給她吃的、用的、玩的,全都精細極了。
當時不覺得什麼,現在回想起來,那樣精緻的用度,必然不是舅舅和外公這樣的大老粗弄出來的,全是舅母一手安排。
舅母待她這樣的好,可她做了什麼?
“舅母,我錯了。”林卿卿努力忍著不讓自己哭,但眼淚不聽使喚,撲簌簌直落。
她居然以為這世上沒人真心待她,真是瞎了眼!
悔恨填滿心頭,林卿卿只覺淚水大顆大顆地滾出眼眶,忍也忍不住。
柏氏本來只是數落她幾句,發泄發泄這些年的怨氣,並沒有別的意思。
她當年生周秉鈞時傷了身子,一直沒再懷,是把林卿卿當閨女看的。怎知這孩子沒良心,怎樣都捂不熱。直到前日子,周一山說她想通了,柏氏心裡高興,立刻叫人接她來。偏偏她又說忙,過了這些日子,才到家裡來。
她心裡有氣,才捏著她的臉數落。
沒想到,林卿卿乖得不得了,由著她掐。一時間心疼占了上風,連忙鬆了手,抱著她往懷裡摁:“你這倒霉孩子!”
說著,喉嚨也哽咽起來。
林卿卿被她摟在懷裡,感受著她溫暖柔軟的身軀,更是忍不住淚水,嗚嗚哭了起來。
“你在林家吃了苦頭,怎麼不來找你舅舅告狀!”柏氏捶她。
林卿卿解釋不出來,拼命搖頭,嗚嗚直哭。
“這是怎麼了?”周一山在旁邊,只見娘兩個哭成一團,直是目瞪口呆。
林卿卿好容易上門來玩,不好好說話,哭個什麼?
再看周秉鈞,雖然站在一旁不言語,但眼眶也有點紅。
周一山撓了撓頭,是他鐵石心腸嗎?怎麼他並不想哭?
“你們哭吧,我去叫爹。”他站起來,往外走。
“我也去叫爺爺。”周秉鈞眨了眨淚意,跟在後頭也走了出去。
只有柏氏和林卿卿在屋裡,抱在一處,愈發哭得厲害。一個口裡直喊“心肝兒肉”,一個連連說“對不起”。
惹得外頭伺候的丫鬟都紅了眼眶。
小半個時辰後,兩人才止歇了。
丫鬟恰時端來了毛巾和水盆,伺候兩人洗臉。
柏氏和林卿卿剛才哭得厲害,此時不僅眼睛紅紅的,還有些打嗝,相視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哭得我都餓了。”柏氏說道,看向一旁的丫鬟,“去弄點吃的來。”
丫鬟應聲退下了。
柏氏拉了林卿卿的手坐著,問她:“那黃氏都怎麼欺負你的?”
上回林卿卿來,周一山已經套了一回話,但男人和女人關注點不同,柏氏聽周一山說了,只覺得不詳盡,便拉著林卿卿又問了起來。
她是女人,又是長輩,問起林卿卿這些話,半絲兒不妥都沒有。
林卿卿本不想拿那些齷齪事兒煩她,但柏氏堅持要她說,林卿卿也就沒再隱瞞,把黃氏如何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縱著林佩佩欺侮她,又哄著林興成不疼她,說了出來。
“後娘就這個德行!”柏氏冷哼一聲,眼裡划過厭惡。
又戳著林卿卿的腦門子,怒其不爭地道:“你就這樣軟和?一點兒也不隨你娘!你娘當年多厲害啊!”
林卿卿半歲的時候,周氏就去世了,她對周氏沒什麼印象,偶爾從林興成和黃氏那裡聽到幾句,也都是說周氏如何不好。
她心裡發酸,握緊了柏氏的手,低頭不說話。
“不過,我看你如今也算是長進了,居然把你娘留給你的兩個鋪子奪了回來?”柏氏轉口說道。
林卿卿點點頭:“她們欺人太甚,我才不要讓母親的東西便宜了她們。”
“不錯。”柏氏讚許地點頭,“你爹那樣寵黃氏,你居然能讓你爹向著你,長本事了。你爹也還算是個人,沒有一昧護著黃氏,到底給你撐了回腰。”
林卿卿聽了,冷笑一聲:“給我撐腰?若非肅王多看我一眼,他會向著我?”
“怎麼回事?”柏氏一擰眉頭,聽著不對勁,“怎麼跟肅王扯上關係了?”
林卿卿想了想,沒再瞞著,把及箅那日的事說了出來。
末了,又道:“我爹想要我進肅王府,給肅王做侍妾,最近待我好得很,沒有不應我的。之前黃氏不甘心把鋪子還我,還搗亂來著,我爹當著我的面訓她,一點兒沒給她留面子。”
她有辦法不給徐渭做侍妾,說出來不怕他們擔憂,這才和盤托出。
沒想到,柏氏聽罷,卻是氣得連道:“好,好,好!來人,叫老爺過來!”
“舅母,你別急,我有辦法不給肅王做侍妾。”林卿卿不忍她如此著急,忙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