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長輩的變臉
沈墨沉默了半晌，最終只回答了一個「嗯」。
「情況真的有他們說得那麼嚴重？」陸伯母的聲音仍舊顫抖著，但也可以聽出，她在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想要讓自己鎮定下來。
「已經有所好轉」，沈墨道，「陸總現在在ICU觀察，估計是能平安醒過來的。」
「估計？什麼叫估計？」聽到這話，電話那頭的情緒再也控制不住了！
就在沈墨想要安撫陸伯母的時候，那邊已經傳來了「嘟嘟」的忙音。陸伯母現在應該正往第三醫院趕，如果看到蕭北也在場，只怕又要鬧出不小的麻煩來。沈墨看向蕭北，有些為難。
正在不知道怎樣開口的時候，蕭北道：「我先去接搖搖，回家等你。」
沈墨點點頭，故作輕鬆地笑道：「剛答應他的事情，第二天就失言了，那你們買些外賣回家吃吧。」
「我給他做，就這樣。不必擔心。」蕭北向沈墨一點頭，不知道為什麼，又恢復了那公事公辦的樣子，冰冷得仿佛能將整個醫院都凍結。原本說的並不是多麼冰冷的話，而是很暖人心的「我給他做飯」，但……
沈墨笑笑，這人，似乎不用凍死人的方式，就不知道怎樣和人交流一樣。其實一定意義上說，這並非是一種「高冷」，反而是一種「蠢萌」吧？
「好，那謝謝你了。」沈墨道。
蕭北點點頭，仍舊用他那冰冷的聲音道了聲「不必客氣」，便闊步離開。
「墨墨……墨墨……」可是陸伯母來得未免太快了些！
以至於剛要離開的蕭北，和正往病房前疾步而行的陸伯母，剛好撞了個正著！
蕭北目不斜視，直接繞過陸夫人就往門外走了，但是陸夫人張琴芬的目光卻是留在他身上很長時間。很顯然，這樣世間少有的容顏，不管走在哪裡，都會引起一些額外的注意。
「你朋友？」張琴芬並沒有攔住蕭北，也沒有問什麼蕭北什麼。而是在走到沈墨面前的時候，問沈墨道。
沈墨點點頭，道：「算是吧。」
陸夫人忽然冷笑一聲，趴在病房隔離門外看自己的兒子。如今看到兒子這樣躺在病床上，張琴芬的情緒反而安靜下來，只是默默地垂淚而已。
沈墨知道，身為母親，使得陸伯母在沒看到兒子的時候，焦急得有些失控；但基於幾十年來的得體修養，使得她在親眼看到兒子躺在病床上的時候，反而能夠控制住情緒、讓自己儘量做到平靜對待。
「墨墨，新聞說，嘉逸是為了給你擋刀才受傷的，是麼？」看著自己的兒子，陸夫人緩緩開口，問道。
「當時情況很緊急」，沈墨儘量用緩和一些的言語來說這件事，「陸總一直都很有擔當、很體諒集團員工。所以在當時的情況下，陸總衝出來推開了我。主要是我們誰都沒料到，李太真的敢用水果刀刺人……」
但，似乎覺得怎樣的解釋也不足以說明問題。最後還是只有說出了一句：「陸伯母，對不起。」
「你對不起的不是我」，張琴芬的表情很冷漠，冷笑道，「你對不起的是嘉逸。」
沈墨嘆了一聲，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安慰陸伯母。因為此時，陸伯母的樣子讓她感到害怕。自從到陸家，她還從未看過陸伯母用這樣冷漠的態度對待她。可能是因為看到陸嘉逸躺在病床上，心裡極度悲痛吧。
畢竟……嘉逸的確是為了給她擋刀才重傷的。陸伯母把責任歸結於她、把怒氣撒在她的身上，也是再正常不過。這反而是好事，至少陸伯母不會自己憋著，能夠將情緒釋放出來。
「沈墨」，張琴芬回頭，盯著沈墨，很疏遠的叫了她的全名，「現在你看到後果了，你險些害死他。」
先前一直想要讓沈墨離嘉逸遠一點兒，最好是徹底離開嘉逸的視線。但是因為沈墨畢竟對他們陸家有恩，所以也不太好把話說得太明白、太傷人。因而一直只是旁敲側擊，想要讓沈墨自己明白過來，儘快離開嘉逸。
甚至於用了再明顯不過的法子，給沈墨介紹相親對象、給嘉逸介紹相親對象，話也說到了相對來說、很能展露她意思的的地步，可沈墨最終還是在嘉逸的面前晃悠，還是牽動著嘉逸的心。以至於最終釀成了這樣的惡果！這一次，她真的不能再姑息。
看了一旁一臉焦急的姚芊芊一眼，也沒問這人到底是誰。因為張琴芬很清楚這幾年來自己兒子過的是什麼日子，這女人，估計又是一個玩兒一玩兒就算了的玩具而已。
可是眼光收回之時，卻又忽然重新看了過去！而且這一次，是盯著對方，看得仔仔細細的。因為她發現，這女人的模樣，竟然和沈墨有六七分相似。只是眼神有明顯的不同罷了。
沈墨這孩子，無論遇到什麼事情，眼中的底色永遠都是鎮靜而疏離的，總有自己的一層防備在。但是這女人的眼神卻是毫無掩飾的，看起來要比沈墨膚淺得多。
但……重要的並不是她們的區別，而是相似之處。她的兒子，她自己自然再了解不過，嘉逸看上的，一定是這女人和沈墨的相似之處。
「你出去」，陸夫人道，「我和沈總監有話說。」
姚芊芊不放心地看了陸嘉逸一眼，也沒和陸夫人說什麼，而是痛快地轉身就走。
她可不傻，以她的身份，想要做陸氏的兒媳婦兒，那是比登天還難。就算是在陸嘉逸同意的情況下，陸夫人的這一關都不好過；更何況是在陸嘉逸根本不想娶她的情況下？想要先搞定陸夫人以曲線救國，簡直是痴人說夢。
「你也看到了」，陸夫人道，「現在就連他找的女人，都是你的替身。沈墨，你到底怎麼想的？」
陸伯母故意加重了那個「沈」字，很顯然，是在警告她，你姓「沈」，其實你和我們陸家沒有一丁點兒干係。
「伯母，今天的事情的確是個意外」，沈墨道，「是因為一些紛爭所致。我想……就算當時遇到危險的是別的女員工，嘉逸也一定會挺身相救的。畢竟女員工沒有如此迅捷的應變能力和有力的身手。」
在這樣的情況下，也只能儘可能的化解矛盾，不把很多問題提到台面兒上來。因為陸嘉逸還沒醒，因為她自己心裡還很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又能怎樣回答陸伯母呢？
「這話，你自己相信麼？」陸夫人反問道。
沈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陸伯母。但是對峙到這個份兒上，看到陸伯母這毫不掩飾的疏遠，陸伯母的意思，她也能猜到幾分了。
陸伯母的意思，是想要讓她親口說出——我會徹底離開。
可……嘉逸為她擋那一刀的情景還歷歷在目、嘉逸還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她真的說不出口這個保證。
「其實今天，我之所以也在陸總辦公室，就是想和陸總談調到子公司的事」，沈墨道，「估計子公司奧宇娛樂的總經理李天出車禍死亡一事，陸伯母也是知道的。」
「所以子公司總經理的位置就空了下來，就算讓子公司原本的員工頂上，子公司里，最終也還是會有一個空缺職位的。所以我想趁著這個機會調走，可是還沒等開口，就……」
「不過如果嘉逸能夠醒來，我會儘快和他申請調到子公司一事。而且我有辦法讓他答應下來。伯母，這就是我的打算，不知道伯母是否能接受？」
聽到沈墨這一番話，張琴芬也知道沈墨是在努力退讓。既然這樣的話，她們便都各自退一步，因而情緒總算緩和了些。
面色柔和不少，輕嘆了一聲，道：「墨墨啊，你千萬不要怪伯母心狠……你看，如今嘉逸就這樣躺在病床上，讓伯母怎能不揪心？你們兩個都是伯母一手帶大的孩子，伯母希望你們兩個都能好好兒的，不希望看到你們互相拖累，把彼此的人生都給毀了。」
沈墨笑笑，點點頭，道：「我明白。」
雖說心裡明白，陸伯母之所以徹底變臉，就是想要用最凌厲的手段來讓她和陸嘉逸真正了斷。但心裡多少還是有些不舒服的。畢竟這是十幾年來，看到的陸伯母最陌生的樣子。陌生到……使得她一瞬錯愕，好像面前這個貴婦人，從來都沒有如同母親一般。
「那個人……條件不錯吧？」陸夫人問道。
都是上層次的人，一打眼兒便能看出一個人的實力了。光是那一套高定西裝，就不是一般富豪所能撐得起來的。從衣著、到氣場、再到眼神、步履姿態……都能看出，這人的地位要比嘉逸高出不止一個檔次，身後的勢力只怕龐大到幾個陸氏都難以匹敵。
「還好吧」，沈墨道，「只不過我們只是普通朋友，他今天剛好也來醫院，碰上了就來看看。」
不想要讓陸伯母知道，剛剛離開的那個人，就是蕭氏集團的太子爺蕭北。其實在她和陸伯母之間，有兩個敏感詞是提不得的。一個是「那晚」、一個便是「蕭氏」。陸伯母害怕提起來會讓她痛苦，她害怕提起來會讓陸伯母覺得難堪。
「看的出來來他對你很用心。」張琴芬卻是說得很肯定。
那樣的人，怎麼可能一個人來醫院？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他特意前來，沒允許底下的人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