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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緊張的說不出話來,覺得對方都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只能傻傻的看著她,卻又猛地意識到不對,急忙低下頭,死死地盯著她手裡的花燈。

  “我知道了,你是看花燈看迷住了吧——京都上元燈節的燈是整個大鳳最好看的了”,少女臉上露出恍然的神色。

  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順著她的話,點了點頭。

  其實好看的哪裡是花燈,好看的是拿著花燈的人。

  “你喜歡,那這盞燈就送給你了,省得你一個不小心,又看花燈忘我,掉進河裡去”,說著,那盞造型別致的蓮花燈就塞入了他的手裡。

  ——那是她猜燈謎拔得頭籌,贏來的獎品。

  那盞燈從此就掛在他的床頭,日夜相對。

  直到……直到抄家那日,才摔在地上,碎了。

  同樣摔落在地的,還有他陳家公子的身份,從此墮入泥潭,打上奴隸的烙印,成為下等人中的下等人。

  後來在孤靈峰,肖茯苓曾經問過他“我總覺得以前見過你”

  他垂著眉眼,耐心的抄錄藥單“許是在誰家宴席上看到長得有幾分相似的人罷,我不過是張平庸的臉,與他人弄混也不奇怪”

  不知為何,肖茯苓的眉頭微微蹙起,搖了搖頭。

  “難道你就沒有見過我?”

  女人的眼睛緊緊地盯著他,又換了個問法。

  ——遇到感興趣的問題,總是要刨根究底弄個明白。

  他的手腕微微顫了一下,卻還是篤定的說“郡主這般身份,豈是我說想見就能見的”

  “阿亭,你真是無趣”,她嘆了口氣,身子一歪,又躺倒在軟榻上,手臂墊在腦後,百無聊賴的望著窗外樹上的鳥兒。

  看著看著,便睡著了。

  肖亭拿了毛毯,輕輕地蓋在她的身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謊,其實直說了也沒什麼關係。

  他在怕什麼呢?

  應該是怕在坦白的過程中,不小心泄露了自己隱藏多年的小秘密吧。

  主子那樣聰明的人……什麼事都瞞不住她……

  可現在他們的身份就是雲與泥。一個身份卑賤的奴隸,一個打入賤籍的下人,又怎敢奢望自己的主人?

  他下意識的按住了左肩,在藍色的布料下,藏著一處已經淺了許多的圓形疤痕。

  ——特供皇家的傷藥,被肖茯苓不要錢的用來給他治傷。

  他別無所求,只求能夠長長久久的待在她的身邊,便是當一個解悶的玩物,或者雅皇女夫的替身也好。

  ——兩小無猜,青梅竹馬,雖說上元燈節,他並未在她的身邊看到那個名動京都的公子,可想來他們也是會一起遊玩吧。

  世人皆以為他們會成就一段良緣,卻沒想到一封書信,一紙詔書,生生拆散了一對有緣人。

  那時他還在養傷,高燒燒的渾渾噩噩,等他清醒過來,一切已經成了定局。而站在他面前,問他要不要一起去孤靈峰的茯苓郡主,也已經收拾好了心情,無法讓外人看出一絲一毫的破綻。

  可府里的人都說,郡主受了情傷,才痛快的答應了去孤靈峰修行。

  孤靈峰是個什麼地方,哪裡比得上京都舒適繁華。若非想要遠離傷心之地,她堂堂郡主,何必非要去那等地方苦修。

  他自然是要去。

  聽見他答應了,肖茯苓的眉眼微松,露出兩分笑意,戲謔的說道“你可想好了,孤靈峰可比不得府里舒適,你跟著我去,可是要吃苦的”

  那他就更是要去了。

  ……只是不僅沒吃苦,過的日子反而像是神仙。

  躺在榻上小憩的女人忽然睜開了眼,見著肖亭按著肩膀,眼睛裡的笑意轉瞬變得嚴肅“可是舊傷又疼了?”

  “沒……”

  他話音未落,兩個人就掉了個,他被肖茯苓壓在了床榻上,一把扯開了衣衫。

  肩膀上的圓形傷疤又丑又髒,時刻提醒著他的身份。

  只是這些年,這麼多好藥用下去,那個刺眼的‘奴’字早就淡的看不清了。

  女人修長完美的手指輕輕地拂過他的肩膀。

  “主子,那裡早就不疼了”,他說道。

  肖茯苓卻仿佛沒聽到,緊緊皺著眉,似乎在看著什麼不能忍受的東西一般。

  肖亭心下黯然發酸,雖是已經淡了不少,但徹底消去是不可能的。

  ——若非他被肖茯苓買了回來,這個印記,是年年都要重新烙上一遍的。

  就如同他賤奴的身份一般,永遠無法擺脫。

  他忽然不想讓肖茯苓繼續看到那個疤——說他自欺欺人也罷,他不想將自己身上如此醜陋的東西反覆的曬在她的眼下。

  他掙扎著想要拉上衣服,卻被肖茯苓按住了手臂。

  “害羞什麼,你身上什麼我沒看過”

  她曖昧的說道,俯下頭,灼熱的呼吸灑在他的頸畔,隨後是一個濕漉漉的吻。

  ……

  陽光透過窗欞,撒入臥房。

  床榻上的男人從夢中醒來,卻像是瘋了一般,飛快的脫下了自己的衣服。

  “沒有……沒有……什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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