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野種(填坑大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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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膳後,昭嫆打發濡兒回偏殿睡午覺,也順手打發了殿中伺候的宮人。

  她斟酌了一下腹稿,才低聲道:「十八阿哥……出生之前,我心裡就存了個疑影,只是著實沒有什麼確切的證據,你又不在,我也不好拿主意。我是想著,以高氏肚子的月份,就算要生,也得等到你回來之後才能足月,我著實沒想到她會驟然發動了。」

  康熙一臉陰雲。

  頓了頓,昭嫆又繼續道:「早先尹貴人死得著實蹊蹺,明面上雖是落井而死,可實際上我還查到尹貴人死前中了強烈的迷香。」說著,昭嫆便尋出了保存已久的香爐灰出來。

  「還有陳氏死前,其實也來找過我,說是發現了高氏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玄燁你也知道,我很是厭惡陳氏,只當她是醋言,便未加理會。沒想到一轉頭,陳氏就墜落鯉魚池,生完十七阿哥便大出血死了。」昭嫆低低嘆了一口氣。

  「這些朕都知道了。」康熙胸腔中憋著一股子熊熊的怒火,幾欲炸裂而出。

  鍾粹宮內殿中靜謐無比,裊裊的藏春香悠悠不絕。

  昭嫆輕輕將自己柔軟的手覆在康熙那攥得繃起了青筋的手背上,「玄燁,高氏生下的孩子,一落地便身量不足,手指甲和腳趾甲有一半尚未長全。看到那孩子,我便知道,自己心中那個疑影,並非是我多疑!」

  康熙反手握住昭嫆的手,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住心中的怒火:「早先,太后家信中提及高氏有孕,朕便疑心了!高氏在離開乾清宮前不久,月事才盡了不過五六日!朕原本還以為是她福澤深厚,沒想到這個賤人……」說到此,康熙已經恨得咬牙切齒,丹鳳眸底一片赤紅猙獰!

  原來如此!高氏離開乾清宮的時候,月事盡了才五六日光景。而她出了乾清宮之後,便再未曾承幸!也就是說,她承幸的時候,正好在安全期,當然了,也不能說安全期就一定不會中招,但中招的概率極低!

  「玄燁,這事兒你打算怎麼辦?」昭嫆低聲問。

  「還能怎麼辦?!」康熙眼中滿是森森冷火,聲似金石交擊:「穢亂宮闈,死不足惜!」

  高氏必死,這點毋庸置疑。

  只不過……

  「那十八阿哥呢?」昭嫆忙問。

  「什麼『十八阿哥』?!」康熙勃然大怒,一巴掌便重重拍在了那案几上,震得茶盞哐啷晃動,「不過是個野種!」

  昭嫆忙低下頭,好吧,這種事兒無論擱在那個男人身上,都是難以容忍的。

  康熙胸口一陣劇烈起伏,「朕為了給子孫留下一個安定盛世,才千里征戰!那個孽障,竟如此膽大包天!早知如此,朕根本不應該讓他留下監國!!」

  康熙真真是惱怒到了極點,他辛辛苦苦大敗葛爾丹,讓西北重歸安定!沒想到亦凱旋,卻戴上了一頂烏油綠的帽子!!而且還是他親生兒子給他戴上的!!

  「這個畜生!」康熙氣得狠狠跺腳,「毓慶宮難道還缺了年輕貌美的侍妾格格不成?!他想要什么女人沒有!偏偏要覬覦後宮!!穢亂苟且!這個孽畜!!他對得起朕嗎?!他要將皇家顏面置於何地?!他要將列祖列宗置於何地?!朕竟養出這麼個豬狗不如的畜生了!」

  康熙氣急敗壞大吼大叫,心中壓抑依舊的怒火終於爆發了出來。

  昭嫆也由著他發火,這樣的怒氣憋著心裡,早晚要憋出毛病來!還是發泄出來得好。

  康熙深深吸了一口氣,發泄之後,臉色稍稍平緩了些,「這件事,嫆兒不必插手。朕自會料理乾淨了!」

  好吧,反正高答應母子是難逃一死了。不過那也是她自作孽,死了也是活該。

  「嫆兒,或許朕真的錯了……」康熙一臉失落,眼底突然昏暗無光,一瞬間他仿佛蒼老了許多:「胤礽的確是個文武全才,讀書騎射從不遜色任何一人,但是他耳根子軟,索額圖那個老不死幾句話就能叫他找不著北!若朕將江山交於他,早晚有一日這天下便是赫舍里家的了!」

  康熙說到最後一句,已然滿目恨恨,帶著幾分肅殺的冷意,「這個孽畜!沒有主見,卻膽大包天!朕不過才走了大半年,他就敢覬覦六宮!朕若死了,他豈非要無法無天了?!」

  「怎麼?」昭嫆挑眉,「難道你想要廢黜太子不成?!」

  康熙深深吸了一口氣:「可惜眼下不是合適的時機啊。儲君,立之易,廢之難啊!」

  這就是承認的確有這份心思了?

  當初濡兒和胤禨險些被害死,康熙都沒動過廢儲的念頭,如今被戴了綠帽子,才終於容忍不了了嗎?!

  昭嫆突然臉色一冷,氣呼呼道:「濡兒和小雞當初險些遇害,也沒見你這麼生氣!」

  康熙眼底一顫,神色有些複雜,依稀帶著幾分歉疚之意,「朕知道,當初的事兒,讓你受委屈了……」

  「只不過——當初朕並沒有騙你,竹熊暴起傷人之事,其實胤礽的確不知情,自始至終都是索額圖那麼老不死一手算計的!」康熙沉聲道。

  昭嫆陡然瞪大了眼睛,是索額圖乾的?!

  是啊,索特圖是元後赫舍里氏的親叔叔,太子的叔公,的確是足夠差遣凌普了。

  「你當初為什麼不告訴我?!」昭嫆急忙追問。

  康熙苦笑了笑:「就算告訴你又能如何?你當時正在氣頭上,若是叫你知道是索額圖幕後主使,你若是一氣之下讓安定侯府在朝堂長對付索額圖,朕該如何是好?還不如叫你以為是胤礽主使。」

  昭嫆皺眉,她怎麼可能把娘家給牽扯進來?不過……她當時正在氣頭上,的確保不住一氣之下會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

  低低嘆了口氣,原來如此。怪不得康熙當初袒護太子,合著太子還特麼真是無辜的!

  「反正索額圖與太子休戚與共,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維護太子的地位!他的做,還是太子做的,也沒什麼太大區別。」——昭嫆冷靜地聲道。若要對付索額圖,必先廢黜太子!而若要廢黜太子,就必須先拿下索額圖!

  「嫆兒……」康熙眸色深沉看著昭嫆,「其實你說錯了一點。」

  「什麼?」昭嫆一愣。

  康熙伸手撫摸著她的臉頰,「那年朕親眼見你深受重傷,何嘗不是恨不得將害你的人千刀萬剮?此事縱然不是胤礽所為,可若沒有他的縱容,索額圖也不敢如此膽大包天!」

  康熙深深嘆了一口氣:「朕是天子,事事都必須顧慮到朝堂大局、江山社稷。為了那件事,朕委屈了你,但何嘗不是委屈了自己?濡兒和胤禨都是朕的骨肉啊!朕豈會不心疼?

  「儲君不賢,自當易之!所以朕當時便下了這份決心了。」

  昭嫆怔忪,她急忙問:「那當時,你為什麼不跟我說?」

  康熙苦笑了笑:「胤礽又是元後所出,儲位極正。擁儲的,又豈止只是索額圖與赫舍里家?朕若廢黜,前朝儒臣,只怕便要齊齊叩闕了!廢黜,廢那些迂腐文人士子的信念!朕縱然有廢儲之心,可此事豈是一朝一夕能辦到的?你當時正在氣頭上,朕的空口白話,你會信嗎?你信了之後,會願意等嗎?」

  昭嫆氣得瞪了康熙一眼:「我當時縱然在氣頭上,卻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你若好好跟我解釋你的難處,我豈會不願等?」

  「嫆兒……」康熙眼眸驟然濕潤了七分。

  昭嫆心中苦澀,為了這份無妄的擔憂與隔閡,他們之間竟生生耽誤了五六年之久!

  康熙忙問:「既然如此,你為何與朕生分了這麼多年?」

  昭嫆苦笑了笑:「我跟你生分了那麼多年,你當真以為,我只是為了小雞和濡兒的事兒嗎?!」

  康熙一怔。

  「再恩愛的夫妻,也難免會吵架。吵架之後,彼此生分些也就罷了。你卻跑去風流,攬了一群年輕嬌媚的新人!」一想到這點,昭嫆心裡便酸得翻江倒海,「你可知道,你那些年,讓我有多絕望嗎?!」

  看著昭嫆眼中的一片濕潤,康熙喉嚨有些哽咽了:「朕……起初只是想氣一氣你,想讓你低了個頭,來跟朕和好。」

  「我的確是被你氣得夠嗆!」昭嫆惱怒地道,「太皇太后死後,你言之鑿鑿跟我說,枕畔再無旁人!可沒幾年,就轉臉就納了新人!你讓我怎麼承受得了?!」

  昭嫆眼中的淚花抑制不住地往下掉,「有時候,我常常會忍不住想,我還不如當初被竹熊一口咬死!也省得受那份憋屈了!」

  「嫆兒!」康熙一驚,急忙一把抱住了昭嫆,似乎唯恐失去了她一般。

  昭嫆銀牙緊咬,眼睛紅得像只兔子,「表姐還總勸我去哄你!可我不肯,你心都飛去旁人那兒了,我縱然一時爭得過來,可這輩子,誰能保證不再吵架?若是再吵一回,你還是跑去找別的女人!又有何益?!」

  康熙急忙道:「不會!朕——真的不會了!這幾年,其實朕早就後悔了!一開始,朕還想著讓你低頭去哄朕,後來邊想,只要你肯主動去找朕,朕就再不跟你冷臉鬧生分了!」

  所以,額娘病危,她去乾清宮求手諭,康熙才會是那樣的反應嗎?

  昭嫆低頭埋在康熙懷裡,狠狠蹭著淚花,道:「我是看在額娘的份兒上,才原諒你這一次的!你別以為,我會原諒你下一次!」昭嫆咬牙狠狠道。

  康熙急忙道:「不會再有下一次了,永遠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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