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誘供(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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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寂寂。

  沉默良久之後,昭嫆開口道:「皇上,時辰不早了。您……今晚翻的是袁貴人的牌子。」

  康熙伸手握住昭嫆的手,「朕今晚陪著你。」

  昭嫆輕輕搖了搖頭,「袁貴人這會子應該已經在乾清宮等您了,臣妾沒事的。」

  康熙保她入懷中,「朕改日再召幸她便是了。」

  昭嫆微微顰眉,袁氏本就酸她得寵,只因位份高低有別,才不敢放肆。若真叫袁氏白等一晚上,豈非平白又樹敵一員?她著實不願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便垂眸道:「臣妾知道,皇上垂憐。可因為皇上垂憐,已經叫很多人對臣妾不滿了。臣妾不願再多一個怨恨臣妾的人。」

  康熙眉頭一皺,「你這是要趕朕走?」

  聽著康熙發涼的語氣,昭嫆忽的覺得有點不妙,唉,她想賢惠點都不成嗎?!

  便更壓低了腦袋,語氣也更加低微:「臣妾已經兩度差點失了孩子,臣妾……真的很害怕……」她的語調已經哽咽。

  康熙幽幽吐出一口氣,不由抱緊了她,滿是憐愛地:「別怕,有朕在呢。朕……會護著嫆兒的。」

  昭嫆含著淚水,「有時候,臣妾忍不住想,臣妾的孩子還沒出生,便多災多難。臣妾……真的有福氣生下這個孩子嗎?」

  康熙面色一震,立刻道:「不許胡說!!嫆兒與朕的孩兒,是最有福氣的!!」他的話,擲地有聲,分毫容不得質疑。

  他如此霸道的口吻,昭嫆心中莫名的竟安寧了下來。

  終究,康熙還是留下了。

  一夜安枕。

  翌日蒙蒙亮的時候,昭嫆被枕畔的窸窣響動給吵醒了。原來是御前宮人在服侍康熙更衣洗漱。

  「朕要去上早朝了,你再睡一會兒吧。」康熙溫熱的手心輕輕撫了撫昭嫆的額頭。

  「嗯……」昭嫆輕輕應了一聲,的確是困得很。有孕之人本就貪睡,何況昨日還出了那檔子似的,自然睡得也就晚了些。

  這時候,李德全滿面戰戰兢兢走了寢殿,噗通跪下道:「奴才無能!那香櫞嘴巴好生硬實,拷打了一夜,竟還不肯招認加害佳嬪娘娘之事!口口只說只是監視,旁的什麼都沒幹!」

  康熙眉頭緊鎖,斥道:「廢物!」

  李德全嚇得碰碰磕頭不止。

  昭嫆心聲狐疑,香櫞不過是個看上去粗手笨腳又膽小的宮女,怎麼竟有這般熬刑的硬骨頭?還是她對佟貴妃竟有視死如歸的忠心?

  不對啊,若她真的忠心耿耿,就不會承認是佟貴妃指使她監視了!

  昭嫆隱隱覺得事情有些貓膩兒……

  康熙走後,昭嫆心中有事,便再也睡不著了。索性叫宮女進來,服侍她更衣洗漱。

  白檀仔細看著昭嫆的臉色,忍不住道:「娘娘,您今日氣色不太好……」

  昭嫆一愣,對著鏡子看著自己的容顏,氣色的確依稀有些暗沉,便笑道:「大約是沒睡飽吧,等晌午補個午覺便是了。」正說著,忽然覺得肚子墜墜難受,她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小腹……

  這是怎麼了?昭嫆心下沉悶得厲害。

  白檀忙端了安胎藥上來:「娘娘快趁熱喝藥吧。」

  昭嫆點了點頭,也顧不得苦澀,便熱得有些燙人的藥汁一口氣喝光了。服了藥之後,才覺得肚子稍微舒服了點兒。也不曉得是不是心理作用。

  早膳過後,昭嫆把胡慶喜指派去給安嬪表姐送新的繡樣兒,又將白檀單獨叫到書房:「香櫞抵死不招,未免夜長夢多,你去慎刑司一趟。」

  然後,又低聲耳語吩咐了幾句。

  白檀面色凝重,「是,奴才明白。」

  慎刑司大牢中,一片陰暗陳腐的腥氣,那是血的氣味……

  白檀忍不住掩住了口鼻,她手裡拎著食盒,上去給李德全問了好:「李公公吉祥。」

  李德全愁眉不展:「這不是白檀姑娘嗎?你怎麼來這兒了?」

  白檀道:「娘娘想著李公公一夜未眠,著實辛苦,這會子只怕還沒用過早膳。所以叫奴才帶了些精緻的小菜,送給公公。」

  李德全打開食盒,聞著那撲鼻的香味,頓時笑容滿臉道:「哎喲,佳嬪娘娘實在是有心了。」

  白檀客氣地道:「公公為了我家娘娘的事兒如此費心,這點不算什麼。」說著,便親手取出那壺綠蟻酒,添了滿滿一盅,「公公請用。」

  這綠蟻酒可是貢酒,食盒中的菜色也俱是山珍海味,是人哪有不貪圖口腹之慾的?何況李德全早已飢腸轆轆,便吃了個痛快。

  酒足飯飽之後,白檀趁機道:「這個香櫞,娘娘待她她不薄!她竟要害娘娘腹中皇嗣!為這這事兒,娘娘氣得肚子都不舒服了!」

  李德全道:「白檀姑娘,你可得好生勸慰娘娘才是,佳嬪娘娘懷著龍胎,可斷斷不能有半分差池啊!」

  白檀點了點頭:「公公,聽說那香櫞到現在都沒招供?」

  李德全苦惱地道:「可不是麼!瞧著柔柔弱弱的,竟是個硬骨頭!」

  白檀笑了笑:「什麼『硬骨頭』,她是怕一旦招供,落實了謀害皇嗣的罪名,便是一個死!不招興許能活命,招供了便是一死!她自然抵死不招!」

  李德全恍然大悟:「你說得有理!」旋即,李德全又苦笑了,「香櫞熬刑已經暈過去三次了,再拷打下去,只怕……」人還沒招供,自然是不能打死的。

  白檀趁機道:「公公可否讓我見見香櫞?我可以勸勸她。」

  李德全想了一會兒,便道:「見可以,不能單獨見。」

  白檀笑著說:「那是自然的,這地方這麼嚇人,若沒有公公引領,我也是斷斷不敢去瞧的。」

  李德全笑了笑,便親自帶白檀去了專門關押香櫞的牢房。

  此刻香櫞已經渾身血污,半死不活地躺在草堆上,整個人三魂去了七魄,白檀見了不免有些心驚肉跳。

  白檀深吸了一口氣:「香櫞?!」

  地上的香櫞這才勉強睜開了眼睛,她嘴唇一顫,急忙道:「我……我是冤枉的……我沒有……害娘娘……」她說話已經斷斷續續、氣若遊絲。

  白檀道:「你的主子已經棄你不顧,你倒是夠忠心的!」——白檀口口所指,無疑是佟貴妃。

  香櫞努力搖頭,「不……不……不是……」

  白檀嘆了口氣:「你再不肯招供,就算不死也得廢了!」

  香櫞血水淋漓的臉上滿是黯然之色。

  白檀見有戲,便忙道:「娘娘最是宅心仁厚,只要你肯如實招供,娘娘說了,會為你跟皇上求情饒你不死。」

  聽了這話,香櫞如看到曙光一般,她忍著渾身的劇痛,爬到了白檀腳下,血淋淋的手抓著白檀的鞋子:「你……你說的……都是真的?!」

  「娘娘素來寬仁待下,這點你是知道的!」白檀正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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