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頁
魏嘉良腳步一滯,萋萋意識到自己叫錯了,立時改了呼喚。
“四爺……”
對方沒轉身,良久,應了一聲。
萋萋心中和臉上都有些尷尬,但沒繼續冷場下去,開口問道:“四爺為什麼回來?”
萋萋有那麼一絲期盼,很希望他和她一樣,是專程來拜祭姐姐的。
“有些事情。”
但萋萋沒盼來那句,“為了蓉蓉。”
“哦。”
她悻悻垂頭,繼續跟在後面走著。
沒一會兒,終於見到了那階梯。
魏嘉良這時方才停下,轉身等她。
萋萋跟著去了,這時才發現那長階之上有許多護衛。那些人衣著打扮和當地人類似,但又不同,相貌上也是如此,與中原人略有一點不同。
魏嘉良將她帶到了一間竹屋中,萋萋進入便見一把古琴。她望著那琴,心下正狐疑,這時坐下來,沒一會兒便有僕人上了茶來。
男人坐在那琴前,屋中只有萋萋撥茶的聲音。萋萋看著魏嘉良,想著他要幹什麼,也想著自己就這麼來了?
是的,她當時沒有相拒之心,相反也有點想和他坐下來說說話。她好像潛意識裡面非常希望魏嘉良會和她提起她的姐姐,說他愛她,說那份愛根深蒂固,刻骨銘心,其實自始至終從來都沒變過。
她非常期待他會和她說。
但是他沒說,而是修長的手指放在了琴弦之上,雙眸閉著,便那樣彈了起來。
陽光射入,照在那琴弦上,照在他白皙的臉龐上。
曲聲和緩,婉轉低沉,沒有高昂,就是淡淡的,但卻不難聽出那綿綿情意,萋萋一時卻是有些入了迷。她沒聽過魏嘉良彈琴,也不知道他會彈琴。
只知道姐姐喜歡撫琴,曾經也常彈給他聽。但孩子沒了,姐姐就也再也沒彈過。
她的記憶中,魏嘉良常年不在府上,若說偏愛,怕是也是男人的那些舞刀弄槍了。
但此時……
他就那樣靜靜地坐在那,將那個曲子彈了一遍又一遍。
他彈了半個多時辰,萋萋便聽了半個多時辰,但倆人什麼都沒說。
直到曲聲停了,萋萋起身告辭。
魏嘉良沒有相留,只是應了一聲,起身送她出去。
萋萋出了雲閣,剛要下階梯,卻突然被他拉住。
她詫異,回頭,只聽魏嘉良輕聲道:“別動。”
萋萋乖乖地沒動,但感到了他的手碰到了她的頭髮,這時再回頭,見他手中拿著一片小樹葉。
“好了。”
萋萋應聲點頭,下了階梯。直到最後一節,她餘光看見魏嘉良立在長階之上一直俯視著她。
返回驛站的路上,她也看到了他的人相送,相護。
那晚又是閃電雷鳴。
萋萋又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腦中浮現的也全是小時候的事兒。
在懷安縣,有她,有姐姐,還有魏嘉良……
那個雨天,那個遮風擋雨的破廟中,她迷迷糊糊地睡著,但模糊的視線中,見他親了姐姐……
第二日,萋萋按照慣例還是去了姐姐的墓前,也再次碰到了魏嘉良,但倆人只是照了面,打了招呼,沒有再過多的說什麼。
一晃十天過去了,十天日日如此。
轉眼進入六月,萋萋足足在遼城呆了二十幾日,這日終於準備返程。
尚未出遼城,途中,她便聽聞了魏家老夫人的死訊,一切都和前世一模一樣。
萋萋攥了攥手,只覺得痛快,不知是誰,再次為前世的她和前世她那未出生的小外甥報了仇。
返京的路上,萋萋的心情和來時不同,來時雖一直說服自己開懷,但還是情不自禁地便會想念姐姐。
想著姐姐繡著鴛鴦,盼著她丟了的人回心轉意。
萋萋之所以沒那麼恨魏嘉良了,或許就是因為,今生她有了所愛之人,明白了姐姐其實不是恨他,而是愛他。
她覺得她釋然了。
她把想說的話都和姐姐說了。
她想姐姐應該也釋然了。
馬車飛馳……
和煦的陽光攝入,照在萋萋的臉上。她眯起了眼睛,風拂過臉旁,很舒服……
秋兒冬青彼此相視,會心一笑,主子的心悅,她們感受得到。
返回京城,她將和太子和孩子們團聚。
越是接近目的地,萋萋便越是發了瘋般思念孩子們和顏紹,甚至想連夜趕路,但她自然是被兩個丫鬟阻止了。
萋萋點頭,聽了她們的。
秋兒常道:“主子難得出來一次,不如咱們慢些行走,好好玩玩,好好觀賞一下這大好山河?”
萋萋拒絕,不趕夜路已經是極限了。
她想顏紹和孩子們。
但除了想著他們,有些疑問也時而會出現在萋萋的腦中。
前世她便不知道。魏嘉良到底是怎麼得到了權勢,他看得出他的部下不是中原人,那麼此時的他,又到底是什麼身份?
兩個多月後,萋萋終於返回了京城,返回了東宮。
她打聽的第一件事,當然是顏紹的消息,但答案是讓她失望的。大軍尚未回來……
萋萋接回了三個孩子,終日與孩兒們為伴,等著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