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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泓逸冷冷打斷她的話:“你可知你在說些什麼?”

  “我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殿下恨我,卻又不得不娶我,不得不與一個深惡痛絕之人同床共枕,為的不就是那唾手可得的權勢嗎?”她盯著他深邃的雙目,故意說道。

  那雙闔黑的眸子,卻仿佛早已看清了她心中的所有盤算。

  在林泓逸眼裡,許卿卿的心思如此通透。

  他明知她只是在施激將法,卻還是如她所願,一字一頓地說出了那句“可你不是她”。

  可你不是她……

  不是許薴玉,而是許卿卿。

  是被他誤會了一次又一次,甚至險些命喪在他手中的許卿卿。

  “本王現在承認你的身份了,你大可不必再這般相逼。至於婚事,不可退,也不得推遲。”林泓逸再次開口。

  難得的頗具耐心,難得的語氣溫和。

  究竟是出於歉意,還是出於不忍,他一時也分辨不清,只知這女子定定看著自己時,心中的異樣如雨絲滴落,綿長徐緩,點滴之間卻足以澆熄所有的怒火……

  第三十七章 吃了熊心豹子膽

  “可笑,殿下明知我不是許薴玉卻不肯為我聲張,還說這婚事既不可退也不可推遲,殿下難道是想犯欺君之罪?”許卿卿咬唇發問。

  當然不是。

  看著眼前這張惱然的小臉,林泓逸難得地沒有動怒:“推遲婚期,只會打草驚蛇令人起疑。在沒找到確切的人證為你驗明正身之前,不宜輕舉妄動。”

  即便找到人證,也還有諸多顧慮。

  一個毫無用處的前朝公主,對父皇而言無異於一顆廢棋,下場無非是被賜死、被軟禁,要麼香消玉殞,要麼一輩子深居冷宮不得自由……

  成為他的王妃卻是不同,至少他可以給她一片蔭庇,讓她從此無性命之憂。

  他如此這般為許卿卿著想,許卿卿卻一點也不領這個情:“若一直沒有人證物證,莫非殿下就打算這麼娶了我?”

  林泓逸面色微變,聽出了她言語間的抗拒。

  他思慮了種種可能,卻唯獨沒有想到——許卿卿如此抗拒,根本就沒打算嫁他。

  一開始,他以為她欲推遲婚期,不過是不想以許薴玉的身份出嫁。

  而今看來,卻顯然並非如此。

  他文韜武略樣樣皆精,擠破腦袋當他側妃的名門貴女多如房檐上的積雪,喜婆更是每日送上庚帖無數……

  可這個出自冷宮的前朝公主,居然對他唯恐避之不及。

  哪怕她而今的處境猶如在水中沉浮,而他是所她能抓住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這多少令林泓逸覺得荒謬。

  一旁的牧釗聽得暗暗心驚,生怕自家殿下會一怒之下將許卿卿給斬了。

  提心弔膽了半天,料想中的狂風暴雨卻並未來襲。

  正暗自舒了口氣,忽聞許卿卿又道:“這偌大的泓親王府,我一個棄妃之女實在高攀不起,殿下若實在想成親,不妨派人去找那許薴玉,想必她是很願意嫁的。”

  願意嫁才怪了!

  看了一眼面色黑如鍋底卻依舊隱忍不發的林泓逸,牧釗忍不住懷疑起了自己的眼睛。

  他跟了殿下整整七年,就從沒見殿下這麼好脾氣過……

  殿下和許姑娘今日這到底是怎麼了?怎麼一個活像吃了熊心豹子膽,另一個活像吃了肝火速降丸?

  林泓逸並不是個性子溫和之人,正相反,他殺伐果決、喜怒無常,尤其在戰場上,頗令人聞風喪膽。

  可他無法責備眼前這個女子。

  她因他的緣故淪落軍妓營險些被人凌辱,而後又在獄中受了重傷,還飽受針灸、藥浴的折磨……

  於情於理,他都無法遷怒於她。

  可聽她口口聲聲叫自己娶那許薴玉時,為何如此惱從中來?

  莫名的惱火令那張輪廓分明的臉變得有些冰冷,周身的肅殺之氣似是從骨髓中滲透而出:“本王早已說過,婚期不改,婚事不退,許姑娘不必再多言。”

  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帶著不容回絕的寒意,聽得許卿卿惡向膽邊生。

  “來人,送許姑娘回房。”

  “林泓逸,你!”

  牧釗見勢不對,連忙上前攔在了二人之間:“許姑娘,請……”

  第三十八章 站住,這是什麼人?

  許卿卿心中有氣,回到別苑後連午膳都沒用。

  那林泓逸與她非親非故,她何去何從,與他有何干係?憑什麼處處阻攔,非要將她留在這泓親王府?

  真是多管閒事,惹人惱恨!

  “姑娘,您就吃點吧……”梓露看著桌上那些精緻菜餚,實在捨不得端回廚房。

  先前那管家對別苑這頭愛理不理,廚房送來的也都是些清湯寡水的粥飯,還美名曰許姑娘身子虛弱、傷病未愈,只能先吃些清淡的,否則容易虛不受補。

  而今有了泓親王殿下的另眼相看,廚房再也不敢怠慢,一個個卯足了勁獻殷勤,還特地托人向宮中御廚打聽了薴玉公主的口味,做出了與御廚如出一轍的糕點。

  梓露看得饞蟲直往上爬,許卿卿卻搖了搖頭:“不吃,沒胃口。你若喜歡,便替我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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