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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廣山瞥了時映菡一眼,微微頷首,隨後說道:“你自己也要嘴巴嚴實一些,知道麼?”
本是時映菡的技藝,卻不許她宣揚出去,未免有些霸道
時映菡卻乖順地應了,讓時廣山挑不出錯處來
二郎不免臉色有些難看,卻不能夠去指責長輩什麼,只能生生咽下了,心裡卻替時映菡覺得委屈
府中這些女眷,他瞧著,就時映菡與時映萱兩人性格不錯,和和氣氣的,很少發脾氣,不像其他那些被慣壞了的臭丫頭
偏不知,為何時映菡就這般不受父母待見
也不知繼母入門,她的地位能不能發生改變
這事就算是這麼過去了,上杆子的買賣談不上價錢,所以時家也是不動聲色
二郎則是時常出去逛游,被派去打探印家的底細,這才發現,這印家絕對是一大戶,在徐州買了幾處相鄰的宅子,準備擴建成一處府郜正在等官府審批呢!
這種大手筆,還真是罕見,更讓時家對印家好奇起來
聽聞印家與薛家並非至交,只是相識,這才放心了不少
時廣山也開始吩咐時映菡,提前準備些彩墨出來,說不定因為時映菡的彩墨,時家還能賺上一筆,絕對會比一百五十貫錢多
013 內鬥糟心
在時映菡製作彩墨的時候,時映蓉來了時映菡的小院子
看到時映菡一身色彩,渾身髒兮兮的,她不由得撇嘴,最後還是走了進來:“我還當一幅畫賣了一百五十貫錢的才女是如何威風呢,結果居然是這般落魄的樣子,真真是連染坊的婆子都不如”
時映菡抬手擦了擦汗,染了一臉的色彩,就好似一隻花臉貓
她一直研究不出來該如何長久存放這些彩墨,才能讓色彩不會沉澱,所以涅頗為狼狽被時映蓉瞧見了,她也無所謂,只是繼續擺弄
“讓大姐見笑了”
時映蓉用傲睨一切的姿態掃視了一眼時映菡亂糟糟的院子,隨後招手,示意自己的侍婢過來
楠木遞過來了一個錦盒,給了碧凡
“這是母親送給我的,說是有著珍珠粉的帕子,用它擦臉,可以養顏,如若用來敷臉,說不定還能變得白皙我瞧著妹妹過於落魄,心中不忍,就將這帕子送給你了,你若漂亮些,我這個身為大姐的也不至於太丟人”
碧彤聽了,不免氣得臉通紅,主子還沒覺得有你這樣的傻大姐丟人呢!
她還未發作,就被碧凡踩了腳面,這才老實下來
時映蓉的確要比時映菡美
時映蓉結合了母親與父親的全部優點,又是個身子豐腴的,自然美貌她天生皮膚白皙,眉眼俊俏,有是個身段極為豐腴的,頗為討喜
而時映菡,面容要死板一些,眉眼之中透著說不出的威嚴,給人一種尖酸刻薄的感覺,就算她如何努力表現出平和,還是因為這樣的面相,被人不喜外加她清瘦了些,會給人一種好似處於悽苦日子的落魄女的感覺,很少有婦人願意要這樣的兒媳,生怕娶進門就被人說成了是刻薄婆婆
所以在時映蓉的眼中,自己的這個妹妹,一直都是一個醜八怪
“那就謝謝大姐了”時映菡說了一句,吩咐碧凡拿進屋子裡面去
時映蓉本以為時映菡會還嘴,沒成想卻這麼輕易地收了,她很快當成時映菡是因為覺得她此時樣貌窘迫,消自己快些離開
她偏就不順時映菡的意思,當即開口說道:“不如你現在就拿出來看一看吧,怕是你長這麼大,都沒用過這種東西”
時映菡十分不喜歡應付這個姐姐,每次與她多說幾句,都會覺得胸悶
此時亦是如此
“我現在周轉不開,怕髒了帕子,不如就晚間再看吧”
“明明是個主子,卻弄得跟僕婦似的,像什麼樣子?”
“我也只是想為家裡出一份微薄之力罷了”
“也是,你這樣的人,如若只是被人供養著,卻什麼也不做,怕是難以在府中立足了”
時映蓉話語之中的鄙夷越來越濃,時映菡不免有些冷下表情來:“大姐說得極是,我們身為姐妹,應當共勉才是”
起初,時映蓉並未聽懂,隨後意識到時映菡是在含沙she影,連同著說自己
同為嫡女,時映菡還能為府中出一份力,賺回了一百五十貫錢時映蓉卻只能在府中被人供奉,一點用都沒有
她不由得暗暗咬牙
“我怎麼能與你相提並論?”
“大姐的確不能與我相提並論”
“你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大致,與大姐的意思相同”
一邊的碧彤暗慡,每次吵嘴,只要自家主子不高興了,大娘一般不是時映菡的對手,到了最後也只能胡亂嚷嚷
可惜碧彤忘記了一點,時映蓉最喜歡戳時映菡的痛處
“你!”時映蓉不由得提高了音量,最後也只是一聲冷哼:“你只是府中了一團爛泥,無人真正地將你放在眼裡你如今的確有些體面,不過你且瞧著吧,看你還能得意幾年”
說完,揚長而去,根本不等時映菡回話
時映菡的身體一僵,心中劇烈的難受起來
一石激起千層浪,她隱藏在心底的難過再次迸發,一發而不可收拾
眼淚在眼眶之中打轉,她卻只能低下頭,瞧著院子之中的水桶
水桶之中平靜的水面,突兀地盪起漣漪,竟然是將眼淚直接送進了桶中
的確,她現在有些體面,可這些體面全是祖母給的祖母畢竟年歲大了,誰知還能再硬朗幾年?待祖母年歲大了,無暇顧及時映菡時,她就會再次如同庶女一般,不受眾人待見,未來全部捏在他人的手中
“主子,您別往心裡去,大娘她一直是如此的……她那是嫉妒!”碧彤連忙到了時映菡身邊勸道,見時映菡對自己強顏歡笑,心中越發地難受起來
明明是親姐妹,為何會鬧成這般涅?
時映菡笑了起來,風過無痕
“我早就習慣了,沒事的”
說著,繼續擺弄起來
這種做彩墨的事情,本是粗人做的,他們時家沒有那種底蘊,又不知曉秘訣,時映菡也是胡亂擺弄,到了晚上,也沒有什麼結果
進入屋中,時映菡洗了身子,出來的時候碧凡正在擺弄時映蓉送來的帕子
“主子您瞧,這帕子可真是巧奪天工呢,這般精細的秀工,竟然能將珍珠粉融入其中”
時映菡走過去,拿過帕子看了一眼,果然見上面秀工精細,金絲線勾勒出了桃花圖案
的確是個好東西,時映蓉拿出這樣的東西來到時映菡這裡,怕是想要炫耀,這般好的東西,都是她不稀罕的
“將上回父親送我的硯台給母親送去,將祖母送的錦緞,給大姐送去一匹”時映菡吩咐著,拿著帕子仔細瞧,手指撫上刺繡,才覺得有些不妥
仔細摸索了一番,她才吩咐:“端水來”
碧凡原本在準備回禮的東西,聽了吩咐有些不解,卻還是去外面打了一盆水來
將水放在桌面,時映菡將帕子泡了進去,待過了一會,將帕子取出,用手指肚輕輕撫摸帕子,居然被刮破了手
碧凡嚇了一跳,當即去找藥膏,口中還在念叨:“這種好帕子可是令人消遣不起,絲線跟刀刃似的”
“不……”時映菡突兀地開口,隨後說道:“這帕子裡面有玄機”
碧凡取來藥膏,幫時映菡塗手,眼睛卻往帕子上瞧
“奴婢不懂……”
“這帕子平時看起來沒什麼,待泡了水,毛茸茸的東西收縮成一團,隱藏在棉絮其中的利刃就會漏出來,如若用這帕子擦臉,或者是敷臉,怕是會破相呢!”時映菡說著,將帕子丟在了桌面上,“當真是一份好禮”
碧凡嚇了一跳,跟著去摸帕子表面,果然,她的手也被割了幾個小口子,傷口並不深,只是不出片刻,傷口就腫了起來,成了小紅包,甚為可怖
014 內鬥糟心
碧凡一臉驚魂未定
時映菡看著帕子,不由得握緊了拳頭
平日裡,時映蓉雖然瞧不起她,與她相處不來,卻也未曾下絆子害過她,時映菡也全當大姐無腦,沒有什麼心機,是只僅僅會咆哮的紙老虎
難不成,如今時映蓉已經恨上她,恨不得讓她破相?
時映蓉來時也說了,這帕子是母親送的,時映菡如若用了這個帕子出事之後,時映蓉就能嫁禍給母親,說母親是有意要害她,她好心將東西轉送給了時映菡,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這還真是一舉兩得的好招數
還是說,時映蓉並不知曉這帕子之中有蹊蹺,只是過來示威的
是母親給時映蓉下絆子,碰巧就傳給了她?
還有可能是,時映蓉發現了蹊蹺,隨後禍水東引
反正,這兩個女人之間,必定有一個人是在使壞的而她卻成了靶子,她不得不提防一番
不知不覺之中,時映蓉與母親的戰爭已經開始了,還波及到了她
她真的不想參與進去,可惜這兩個人偏偏要拽上她
想起了什麼,她立即與碧凡說:“我們去六郎那裡看看”
說著,便快速地披上衣裳
時映蓉哭泣的那一天晚上,就沒輕沒重地嚇壞了六郎,還捏了六郎的小手如若時映蓉將心思放在了六郎的身上,無疑效果會更好一些,時廣山將六郎當成了心頭肉,這可是他唯一的兒子,怎能不在意?
繼母苛待長子,可是大罪,不像她們這些閨女,可以隨便安排一戶人家嫁了,嫡子可是要繼承家業的
雖然時廣山的六品官是無法家傳的,府中也沒有封爵,可是這一家的家業,可都是靠大房的嫡長子如若嫡長子出了三長兩短,就只能由繼母生嫡子來繼承了
誰不想讓自己的親生兒子繼承家業?
其圖謀不言而喻
是夜,月朗星稀
濃重的黑暗壓抑在空中,浩瀚的蒼穹,有著令人畏懼的空洞無盡的天際,也不知埋伏著怎樣的危機
夜來晚風急,忽地就降了溫度,空氣cháo濕,怕是過不多久又要降雨了
今年雨水頗豐,眼看就有成災的兆頭
進入六郎的小院,發現院中還有其他人在
屋中的六郎哭鬧不止,遠遠就可以聽到
她快步走了進去,發現是杜氏與時廣山都在,杜氏正在哄六郎,許是不經常帶孩子,涅有些手足無措
時映菡當即規規矩矩地給他們二人請安,涅卻極為焦急